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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上邪,我欲与君绝!

“尘!别哭了,别哭了!”见到流尘又是哭了起来,萧紫儿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一个劲的叫停。

“哇……”萧紫儿一急,又是吐了一口血,也不知道是第几次了,但是每一次吐出的血,都是越来越少。

“紫儿,你别吓我,我不哭了,不哭了!”流尘着实吓了一跳,这都不知道第几次吐血了,这样下去,萧紫儿迟早要因为失去过多而休克,甚至死亡。

“尘!你知道么?我不希望看见你伤心,答应我一辈子都不哭,好么?”萧紫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目光灼灼地盯着流尘。

“不哭。一辈子都不哭。”流尘随意地抹了一把脸,声音依旧哽咽。

萧紫儿见到他已经收回了眼泪,开心的笑了。

“尘!收好它!想我的时候,记得吹一曲!”萧紫儿先是让流尘收好紫笛,然后又是将之前的话叮嘱一番。

“嗯嗯!”流尘用力的点了点头,将紫笛小心的放入纳宇戒。

“尘!你还要答应我一件事。”萧紫儿抿嘴想了一会,突然想提出一个深埋已久的要求。

“嗯,别说一件事,就算十件,百件。我都答应你。”流尘是满口答应。如今只要萧紫儿肯提,就是让他去死,他也愿意。

“以后改改你的性格好么?刚过易折。我知道你出身大家,天赋异禀。眼光自然要高于常人,可是你要知道修行之路,不仅要修身,还要修心。没有一颗兼济天下的心,你怎么可能走向修士的最巅峰?”

“说实话,虽然我很喜欢你,可是你知道么?我有时也很讨厌你那不可一世的样子。盛气凌人,让人不仅不想亲近,而且还很厌恶。”

“你再想想这一次遭到夏天宇的报复,凌伟的算计,虽然主观原因在两人,难道和你的性格就没有一点关系么?

“因为你心高气傲,所以不肯向夏天宇解释,引来一场报复,虽然你赢了,但是你却拖累三个宗门陷入危局。”

“因为你心高气傲,打压赵无墨,让他不得不投靠凌伟;因为你心高气傲,不惜一切手段除掉你的潜力对手,最终招来凌伟的算计。”

“其实今天我们走到这一步,都是因为你的心高气傲,你知不知道?!!!”萧紫儿本来还能平静的诉说,到得后来是越来越激动,最后一句几乎是哭着咆哮出来的,有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流尘平静地听完,脸上的表情随着萧紫儿的话,不断地变化:有时迷茫,有时恍然,有时懊悔,有时愤怒,不一而足!

等到听到萧紫儿近乎咆哮的说出最后一句时,整个人如遭晴天霹雳,那句“你知不知道?”一直在他脑海中盘旋,每一次都是深深地叩问他年少的心。

都是我的错!是的!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心高气傲,我不应该盛气凌人,我不应该……“啊!!!”流尘在心里歇斯底里的呼喊。

原来就算是最爱我的人,有时也会这样的嫌弃我;原来我天赋异禀,在别人眼中有时简直一文不值;原来我拼命维护的形象,纯粹一个笑话;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

“这是你的真实想法?”流尘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是的!”萧紫儿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却在悄悄道歉:“抱歉,尘。我怎么会这么想呢?就算你再不堪,我也觉得你很好。但是为了你的未来,请原谅我骗你一次!仅此一次!”

“一直都是我自以为是?”流尘现在都有些痴呆了,脑海一片空白。

“不仅自以为是,而且自大,自私,自利!”萧紫儿一口气说出三个“自”。要打击他,就来个最沉重地打击吧!恨我,就让你一辈子恨我吧!

“啊!”流尘仅有的一丝希望,都被萧紫儿无情地敲碎了!顿时脑袋一昏,要不是萧紫儿反手扶住,恐怕他就要一头栽倒了!

“尘!尘!尘!”萧紫儿连呼了三声,玉手轻轻地拍着流尘的虎背。“其实你已经很优秀了,可是女孩子都喜欢完美的男人!”

萧紫儿毕竟还是个孩子,不习惯做坏人,见到流尘都快痴呆了,顿时吓得语无伦次,只能轻轻拍背安慰他。

“尘。你别怪我!”萧紫儿声音有些哽咽了。有些后悔不应该听那人的话,一针见血地指出流尘的不足。

“没事,都是我不好,连累你变成这样,以后我会好好改正的。”流尘有些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其实细细想来,流尘自己也是意识到了不足,这是他第一次反省自己。

紫儿说的是对的,我是太过自傲,自私,自利。我一直都自以为是:以为赵无墨畏惧我,却被他反戈一击;以为常宫月喜欢我,却被她次次算计。

这一次要不是因为我,洛水宗的那几个弟子就不会被杀害;这一次要不是因为我,杨林和杨如水兄妹也不会来淌这浑水;这一次要不是因为我,萧紫儿也不会身负重伤,奄奄一息。

我是个罪人!流尘这样想着,内心已经开始讨厌自己了,以前到没觉得自己盛气凌人,不可一世没有什么不好的,现在看来不过一场笑话。

“呼……”流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沉重地吐出来,“我答应你,以后一定改正这些坏毛病!”

“嘻嘻。太好了,这才是我的尘!”萧紫儿闻言,喜上眉梢,一把搂住流尘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一亲。

“呵呵,说实话,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讨厌我自己了。”流尘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不许这样想,在我心中你还是很优秀的。”萧紫儿抿嘴一笑,突然感觉这话有些不妥,有加了一句,“只要你改掉那些坏性格。”

“嗯嗯,我说了,你提出的每一件事我都会答应的。”男子汉大丈夫,说一不二!流尘这一点觉悟还是有的。

“你真好。”该说的已经说了,没必要再装模作样了。萧紫儿又露出应有的少女本色。

“我答应你的,已经做到了,希望你能如约!”萧紫儿暗自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希望那人能守约,照顾好流尘!

“放心!你做的很好了,接下来就交给我了。我会替你照顾好他的。可惜,要不是我已经不存于世了,还能救你一命,现在的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凋零!唉!”

一个男子的声音突兀地在萧紫儿心中炸响,回应了萧紫儿的话!说到最后话语中的惋惜之情自然流露。

“没事的,生与死在我看来没那么重要,只要他平安就好。”突然出现的声音,让萧紫儿先是一惊,反应过来之后,也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呵呵!放心,有我在,他一辈子虽然波澜起伏,可是最终都能逢凶化吉,越山填海!”

那男子怎么可能没听出萧紫儿话中隐藏的可惜,但是现在的他,面对这样的重伤,也是束手无策。

她不提,我也不提了。以后竭尽全力照顾好小尘,也算是对她的一点回报吧。这么好的姑娘,就要被阎王锁去了,真是可惜了。

“能如此,我死而无憾!”萧紫儿得到了许诺,心中的最后一点顾虑,也是烟消云散。

“放开我的伤势吧,不要再压制了!”突然萧紫儿在心里沉重地说道。

“你确定?”那男子有些吃惊,刚才她还求自己多给她一些时间,要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好时光。

所以自己就费劲心思,不惜施展秘术,压下她的伤势恶化,让她和流尘多处一些时间。

现在她居然主动要求自己放手,真是搞不明白,难道她就不怕立马被反噬致死么?

“该说的我都说了,该做的也都做了,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呢?”萧紫儿这话有些超脱她的年龄,让那男子听得一愣一愣地。

“当真?你要知道,我一放开压制,你最多还能撑过半炷香的时间。要是我继续这样压制,你还有希望能活过今晚!”显然那男子还是不怎么想放开压制。

虽然这很消耗他的灵魂之力,但是他还是希望萧紫儿能和流尘多处一段的时间,这么好的姑娘,若是自己不竭尽全力帮助她,流尘以后肯定会找他拼命的。

“算了吧!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早些散场也挺好的。不然留恋久了,自己就真的不想走了!”这时萧紫儿的心是坚定的,无论那男子怎么诱惑。

“好吧!我这就解开压制!”那男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丫头还这么倔脾气。罢了,罢了。罢了!话都说到这份上,自己还能说什么?成全她吧。

“好了,珍惜最后美妙的时光吧。我也该走了!丫头,我其实很想有一个你这样的儿媳妇!”那男子沉默了一会,然后熟悉的声音又浮了出来。

放开了压制的伤势,成全了萧紫儿,他心中并没有什么轻松感,而是涌出一股杀人的罪恶感。不想在这停留了,不然他连灵魂都会陷入深深地自责!

临走之前,他还是将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这是他最真实的想法,虽然与萧紫儿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他坚信自己的感觉永远不会错的。这个女孩子,配做他的儿媳妇!

“格格……”萧紫儿怎么也没想到在生命的尽头,会得到这个人的承认,脸上不自觉地浮出笑容。真是太好了,看来自己所做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紫儿你在傻笑什么?”流尘有些不解地望着怀中的萧紫儿,这丫头怎么突然笑了起来?

“没什么……哇!”萧紫儿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全身肌肉突然痉挛,面如死灰,眉心出也浮现出几缕死气。

“紫儿!你这是……”见到萧紫儿又是吐了血,流尘立马乱了阵脚,这要是再吐下去,她非得吐血身亡不可!

“呵呵……果然这反噬的滋味不是我能承受的!”萧紫儿自嘲地一笑,心中也是无限感慨。要不是那男子一直压制着伤势的恶化,恐怕自己都撑不到现在了。

“尘!我不行了!再过一会我可能就要踏上黄泉路了。”萧紫儿躺在流尘的怀中,有气无力地说。

之前自己也曾经历过这样的时刻,可是那时幸好那男子突然出现了,压制住了自己的伤势,让自己又活了回来。

而如今,自己主动要求放开压制,自然又回到之前的模样,而且由于长时间压制,反噬变本加厉了。

“紫儿你胡说什么,没有我的允许,你哪也不许去,就陪在我身边!”流尘一把抱紧萧紫儿,泪水控制不住的决了堤。

“尘,你答应我不许哭的。你再哭,我现在就走了。”萧紫儿一直装作很坚强的样子,所以她也不允许流尘哭,她怕自己看见他哭,会忍不住。

“好!不哭,说不哭就不哭!”流尘应了一声,可是泪水还是止不住地往下落。轻拍着剧烈起伏的胸脯,试图克制住自己的激动情绪。

“尘!抱紧我好么?我怕冷!怕一个人没有了温暖的牵挂,会去喝孟婆的汤!”萧紫儿嘴唇发紫,竟然打起了寒战。

“好!我为你取暖,记得千万别喝孟婆汤,我铭记你,你也要记得我,就算去投胎了,也要记住我。”

流尘慌乱地将怀中的萧紫儿紧紧搂住,下巴贴着她的头,说出的话也不自觉地有些颤抖了。

“我不会喝的,就算永世不得超生,我也不会喝的!”萧紫儿激动地直摇头,下意识地又往流尘怀里钻。

真想就这么融化在他的怀里,拥抱着他的温暖;真想时间就定格在这里,黄泉路,一个人太孤单,我真的不想走!

“尘,还记得么?那年,楼主教我们的那首《上邪》?”萧紫儿也不知道该怎样诀别,想了一下,才想到一个为她这段短暂的故事画上浪漫句号的结尾!

“记得!记得!”流尘当然没有忘记这首古诗,因为他曾为了常宫月背了好久,可以说是滚瓜烂熟。就算时间过去这么久,他还是能倒背如流!

“念给我听好么?”听到流尘还记得这首诗,萧紫儿心中一喜,可是眉梢上都是痛苦之色。曾经的自己对这首诗,也是滚瓜烂熟。记住的原因自然是因为流尘。

“好的!”流尘痛快地答应了,现在就算萧紫儿让他上天捞月,下海捕龙,他也愿意。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流尘一口气将它背了出来。果然滚瓜烂熟,可是一点感情色彩都没有!

“你,你这是应付学堂的先生呢?”为了让气氛不再这么死沉沉的,萧紫儿强忍着疼痛打趣到,她不希望自己死的时候,爱人会伤心欲绝。

“听我念给你听!”萧紫儿强忍着痛楚,勉强挤出一脸的嘲笑。这些完整的话,让她有些筋疲力竭了。

“好啊!我来见识见识,紫儿妹妹是怎么不应付学堂先生的。”见到萧紫儿笑了,流尘也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出的话虽然很调皮,可是他的心却是在不断地颤抖,生怕萧紫儿一口气提不上来,死了。

“听好了!”萧紫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沉痛的决定也是在此时落了下去。这三句完整的话几乎要了她的命,现在的她真的支持不住了,就让这第四句带走我吧!

“上邪!我欲与君绝!”

尘,对不起!还是忘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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