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帮你逃出这里的。但是,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得带我一起逃!”
——这是春秀唯一的要求。
当然,我同意了。我又怎么忍心看到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子生活在如此愚昧的山村里?
不过出逃,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这个山村实在是太偏僻了,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到这样偏远的地方来盗墓。即使我与春秀避过了陈功的监视,顺利逃出了山村,也不知道能够去哪里。
我不知道这个山村是在地图上的什么地方,春秀就更不知道了,她从来没踏出过村口半步。
不过,不用着急。我轻轻在春秀的耳边说:“我有办法离开这里的,我们慢慢来。只要你听我的话,我们一定能成功。”
那一夜,春秀留在了屋里。
第二天,她欣喜地对老太太说,我已经恢复了健康,而且还与我同房了。老太太很开心,而我则作出一副木讷的神情,呆呆地坐在门槛上,望着屋外天上的云彩飘过来飘过去。
我得进入二黑的精神状态。既然陈功想让我以为自己就是二黑,那我就装作是二黑吧。反正在他眼里,我是个失去了记忆的人,以前什么事都不记得了。
接下来的几天,院子外的围墙后,挤满了许多神情呆滞的山村强壮妇女,面带羡慕地望着我与春秀。隐隐中,我听到有女人在大声抱怨:“凭什么这么好的男人得让春秀占了?”可这话刚一出来,陈功立刻及时出现,轰走了那些女人。
每天,春秀搀扶着我在村子里转悠,让我装作身体渐渐缓慢恢复的模样。趁着这机会,我也弄清楚了山村的格局与地势。春秀甚至还带我翻过院子对面的山坡,来到了石屋旁的坝子边。我们还沿着那条通往森林的小路,来到了山腰上的婴骨坟场。
婴骨坟场真是一个阴森的地方,即使是白天,也有阵阵阴风掠过,森林里的乌鸦不时尖声长啸,让人感到毛骨悚然,后背上冷汗连连。
婴骨坟场里被剖开的墓穴,已经被填平了,但新土的痕迹还是很明显。
墓地边缘,有两处大一点的新坟。春秀告诉我,其中一个是卓同的,而另一个则是莫名其妙新出现的,不知道里面埋葬的年轻女人是谁。
我和春秀到婴骨坟场去的时候,只要一接近森林里的那条小路,陈功立刻就会授意让强壮的山村女人跟着我们一同前去。看来他心里已经有了些怀疑,他还不相信我已经接受了二黑这个身份。
我们逃离山村的困难越来越大了。
虽然之后每天晚上春秀都留在了我的屋里,但我们却并不敢同床。春秀说过,只要她一旦怀孕,等待我的,就只有死亡,被无数疯狂的强壮女人活活踩死!
可我们究竟怎样才可以逃出这里呢?我无计可施!
一天,我刚刚起床,就听到屋外一阵嘈杂声。是一群女人在呼天抢地般嚎叫,如丧考妣。
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连忙叫醒了春秀。春秀出去看了一下,然后回来告诉我,是她姐姐阿慧出事了。
我披上衣服出了门,这才看到院子外的一片空地上,聚集着一群衣衫褴褛的女人,她们围在一起,正拼命地大声哀叫。而在她们中间,一个女人正趴在地上,发了疯似的满地打滚,嘴角淌出白色的泡沫。
“阿慧这是在发羊癫疯吗?”我问。
春秀摇了摇头,说:“不是的,一定是她误食了山坡上的野红果。”
“野红果?”我好奇地问。
春秀告诉我,那是一种长在山坡上的低矮草本灌木,茎上有刺,每当到了夏季,就会开出黄花,结出橙红色的小果子。如果有人吃下了那种果子,就会像喝醉了一般,心跳加快,胡言乱语,打滚撒泼,严重的还会口吐白沫。
在她说话的时候,已经有女人提着一桶水跑了过来,淋在了阿慧的身上。阿慧这才安静了下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从她的喉咙传来了含糊的鼾声。那个女人又蹲下来,捏住阿慧的鼻子,朝她的嘴里灌水。不久工夫,阿慧这才幽幽醒转过来,满脸疑惑、眼神呆滞。
我顿时对春秀说的那种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赶紧吩咐她赶快去山坡上采一株野红果给我看看。过了一会儿,春秀带着一株绿色的植物回了屋里。我看着这株植物,眼前忽然一亮。
我是认识这种植物的。虽然我几乎连自己是谁都记不清楚,但我还清楚地记得脑海里的各种知识。
这是一种叫作野颠茄的草本半灌木类植物,通常生长在亚热带的丛林里,没想到今天我居然在这个偏远的山村里见到了。野颠茄全株有毒,中毒的症状类似于曼佗罗,具有致迷幻的药理作用。一旦服用,会引起口咽发干、心跳加快,面带潮红、四肢发冷,昏迷抽搐、口吐白沫,严重的还会引致死亡。
而我,终于想到了逃出山村的办法。
我让春秀在夜幕降临之后,到山坡上去采集野颠茄,越多越好,尽量多挑选已经结了橙红色浆果的植株。等她带回野颠茄后,我用一柄小刀割开了浆果,里面流出白色的浆液。浆液全淌在了一块玻璃片上,没过多久就全部凝结了。我再把这些凝固的浆液用小刀刮了下来,集中在了一起。
只一个夜晚,我就收集了一小瓶满满的野颠茄提取物。
这一个月里,我与春秀在山村不停转悠,早已经知道村里所有人喝的水,都是从石屋坝子旁的水井中捞出来的。我没办法让村里每个强壮的女人都去误食野颠茄的果实,但我却有办法让每个人都喝到掺进了野颠茄提取物的井水!
我挑选了又一个月圆夜。在那天中午的时候,我就让春秀把提取好了的白色粉末倒进了井里。而那天晚上,我们没有吃老太太用井水煮的饭。当我们看到老太太吃完饭后,慢慢晕倒在地上,我与春秀不由得相视一笑,然后推门走出了土墙屋。
我们嗅到了自由的空气,清新怡人。
我们翻越山坡的时候,看到所有的房屋都一片黑暗,没有一个人走出屋子。月光下的山路显得非常清晰,我与春秀快乐地越过石屋旁的坝子,钻进了森林里的那条小路,踏上了逃亡之旅。
在经过婴骨坟场的时候,我突然停下了脚步,对春秀说:“等我一会儿,我去拿点东西。”
春秀疑惑地望着我,而我则露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