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你来我往的美好日子没过多久,天不遂人愿,老景在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撇下了景志权和肖华母子二人。景志权也从此陷入了极度的悲痛之中,为了悼念父亲,也为了实现自己对父亲许下要拿校篮球赛冠军的承诺,他开始放弃足球,一心专研篮球,不管是下课时间,中午午休,还是在放学之后,只要篮球场上有一个身影,想都不用想,那一定就是景志权。但在这期间,景志权唯一没有变的就是照旧会给宝儿准备好饭,给宝儿的水壶里灌好温水,只是当宝儿再和他说谢谢的时候,他总是什么都不说地转身离开。
几年过去了,人家都说孤儿寡母的日子是最不好过的,但是很幸运,老景走了,他的老同学老陈便走进了肖华母子二人的生活。不管是不是逢年过节,老陈总要来景志权家里看望,家里没米了,他去买,家里没油了,他去打,什么换煤气扛家具,脏活累活老陈全包了。虽然老陈每次都说自己是替老景在照顾着景志权和肖华,可是肖华也能感觉出来老陈的家里缺少一个女人,而自己的身边少的是一个能撑起这个家的男人。在这几年的来来往往中,肖华和老陈两个人的感情也在慢慢升华,老陈的一举一动都能让肖华感动,不管是自己,还是景志权,他都照顾得体贴入微,最后,肖华决定让自己再往前走一步。没想到,就在她做出这个决定之后,老陈却手捧鲜花站在她的面前,向她求婚了。
“华,不管你是认为我是在替老景照顾你们母子也好,还是能感受到我的真心也好,我陈佳琪在此发誓,我愿意从今天开始,全心全意照顾你们母子,不让你们俩受一点委屈,不让你们母子再吃一点苦。我会把景志权当做自己的儿子,好好地去培养他。你放心,我不会有一点偏心,同样我也希望你能视宝儿为己出,让我们四个人一起构建出一个新的和和美美的完整的家庭好吗?”老陈的告白有些老套但又真诚,尤其是最后那一句“和和美美完整的家庭”深深地打动了肖华,这正是她现在最渴望的。
“让我再想想吧。”肖华虽然内心很激动,但在表面上却没有给老陈一个明确的答复。因为她知道,自己现在不是独身一人,她还有儿子,跟儿子的幸福比起来,自己的幸福那是微不足道的。做为一个负责任的母亲,她更注重儿子的看法,她在做出决定前,要去征求儿子的意见,只有儿子点头了,她才可以再嫁,肖华的心里是这样想的。
“权,妈妈想跟你说一件事......”一个傍晚,景智权回家后,肖华终于鼓起勇气要和儿子面对面地谈一谈自己和老陈之间的事。
“我知道了。”景智权放下书包,没看肖华一眼,只是低着头自顾自地脱着衣服。
“你都知道了?”肖华心里一颤,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是该松一口气呢,还是应该更加紧张了呢?因为她知道接下来的话,就将是景智权对这件事的决定,也是她和老陈之间是否会有未来的决定。
“能看出来。”景智权仍是没有抬头,换好衣服后,就独自走到洗手间里,拿起毛巾去擦了擦脸上的灰尘。
“那......”肖华不知道后面的话该怎么问,太直接怕伤害了景智权幼小的心灵。
“我同意。”景智权说得很平淡,拿下毛巾,看着镜中的自己。“我没有了爸爸,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永远都没有了爸爸,谁也代替不了。但是妈妈不一样,丈夫没有可以再找一个,但这个人一定要是一个肯真心对你好的人才行,那样你就可以开始新的一段生活了。我的痛苦是一生一世的,但我不能让妈妈陪我一起痛苦,我不能那么自私,只要你幸福开心,就会减轻我心中的痛苦,所以我同意,前提是他真的对你好,一辈子都对你好,如果他敢欺负你,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景智权说着握紧了拳头。
“别说了......权......你别说了。”肖华一下子从身后抱住了景智权,泣不成声。“你和妈妈都要好好的,我们一起幸福地活下去好吗?”肖华把脸埋在了儿子的颈部,泪水打湿了景智权的肩膀。
“妈。”景智权回过身来,看着肖华,回来后第一次直视肖华的双眼。“我有一句话要说。”
“儿子你说。”肖华擦了擦眼泪,不想让儿子看到她哭得那么悲伤。
“我只希望我们都永远记得,我景智权这一世只有一个爸爸,他叫景世友。谁也代替不了。”景智权略皱眉头,一字一句地说。
“妈懂,妈知道,你放心,妈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母子二人相拥而泣。
大家一起挑了一个良辰吉日,没有庆祝仪式,也没有大宴宾朋,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肖华和陈佳琪领了结婚证之后,陈佳琪就帮肖华把她的和景智权的全部行李搬回了自己家里。
“好了,都收拾好了。”陈佳琪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往沙发上一靠,疲惫地说,但看见肖华和景智权,脸上立刻又增添了几分笑意。
“来,权,叫陈叔叔,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肖华把景智权领到了陈佳琪的跟前。
“陈叔叔。”景智权轻轻地叫了一声,不带有任何的感**彩。
“哎呀,客气什么,咱们都认识多少年了不是吗?坐吧,权,你放心,叔叔以后会像一个父亲那样好好地对你的,你要有什么困难或者心事都可以和我说,叔叔一定全力帮你解决,我就是你最好的保护伞好吗?”以后的事实说明陈佳琪说到了,也做到了,只是景智权一直对他不冷不热,尊重有加,但是完全谈不上亲热。
“嗯。”景智权咬了咬嘴唇,没有再说什么。
“来,宝儿你也认识了吧?你俩同学这么多年了,一定都很熟悉了。对了,权,你几月份生日?”陈佳琪问。
“十月。”
“宝儿六月,比你大,以后你就叫她姐姐吧。”陈佳琪笑着说。景智权这时突然猛地一抬头,看着眼前的宝儿,发现宝儿也正在看着自己,一双眼睛像是在说话一样,那目光中的语句,景智权读得出来,越读就会越心痛。
“我才不要叫她姐姐!”景智权突然大喊一声,跑进了里屋。留下两个惊愕的大人,他们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宝儿这时也什么不说地默默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对了宝儿。”景智权好像刚从回忆中走出来。
“什么?”
“你知道吗?我加入篮球队还有一个原因。”景智权微笑着看着宝儿。
“还一个原因?是什么?”宝儿问。
“因为你。”景智权说完转身要走。
“因为我?什么意思啊?为什么是因为我?”宝儿的脸又涨红了,就像当年的她被景智权叫媳妇时一样。
“因为你是我姐姐。”景智权回过头淘气地冲宝儿眨了眨眼睛。宝儿瞬间感觉自己被景智权耍了,拿起一本书直接就砸在了景智权的身上,可惜砸偏了,景智权又回头做了一个鬼脸,有多久没有看到这么活泼开朗的景智权了,宝儿心里想着。
“干什么啊?有话不能好好说?景智权又来招惹你了?”我上前去把宝儿的书捡了回来,放回到她的书桌上。
“没什么?还是老样子,就是不会好好说话。”宝儿又生气地把刚捡回来的书往桌上一摔。
“那......你怎么脸还红了?”我自己端详着宝儿的脸。
“不用你管!”宝儿说完就要拿书砸我。这是怎么了?刚才还说景智权不会好好说话,结果现在看来,是宝儿不会好好说话才对。
“因为我是她姐姐?”宝儿回味着景智权的这句话,也好,姐姐就姐姐,无所谓了。宝儿想着想着,竟然自己叹了口气。
“对了,宝儿,下午什么课啊?”我问,因为也不知道今天是哪个无脑值日生,忘记了在黑板上写上今天的课程表了。
“嗯,第一节语文课。”宝儿看着自己的课程表。
“语文课?”我大吃一惊。
“怎么了?”宝儿纳闷地看着我。
“要命了!今天语文课,语文老太太说要当堂写作文的,结果我忘记了,我的作文本还没带,要是被她知道不被她骂死,也要被她絮叨死,然后还要去王老师那告我的状,要命啊!”我越想越觉得恐怖,两只手都伸到了头上,抓起了头发,世界末日一般。
“你这是干什么啊?想办法啊?你这么揪头发,能揪出一本作文本来?”宝儿打趣地说,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啊,真看没带作文本的不是她!
“想办法?想什么办法?”我瞅了她一眼,一脸的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