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要杀我姐姐……”小女孩大叫一声，迅速睁开眼睛，待见到她姐姐平安无事地睡着时，才轻轻舒了一口气，她拍拍胸脯说道：“原来只是一场噩梦，吓死我了。”
小女孩还想自言自语，眼角余光却扫到一个恬静的背影，青衣白发，有些熟悉的感觉。一股温暖的气流从那人身上散发出来，让小女孩的心境不知不觉地平息下来。
“这种境界，似乎梁爷爷身上也有过。”
小女孩呆呆地想，下一刻跪下来，膝盖上才结疤的伤口崩裂开，瞬间鲜血奔射而出。
小女孩虽然很痛，但却不哼出一声来，倔强的小脸让人见之生痛。
“多谢前辈救小茹和姐姐一命，小茹自知身上有大麻烦，但绝不会赖在这里不走，等我姐姐醒了后，茹茹会带姐姐走，绝不会给前辈添任何麻烦。”
说完，梁小茹便在坚硬的草地上磕头。
嘭嘭嘭……
磕头声在风中摇晃，显得有些刺耳。
“你并不欠我什么，不用磕头也不用报答我。”
风流雨转过身来，平静的眸子放在梁小茹身上。
梁小茹虽然觉得这个青衣白发的人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起，也就没有继续打扰的心思，蹲在一边等候她的姐姐。
“啦啦啦……”等着等着，梁小茹欢快地哼着小曲，看着外边飞鸟群飞、莺啼燕舞，眼睛很有神。
风流雨不解，道：“你的家族都已经这样，你又受到仇家的追杀。为何你还开兴地起来？”
“为什么不开心？至少我的姐姐和我还活着呀，我还有梦想，家里还有等待我的父亲、母亲，虽然梁家没落了，但是我却没有失去什么呀。也许这就是我要遭受的劫难吧。肯定是天上的神仙羡慕我，故意跟我开玩笑呢。”
梁小茹血迹斑斑的手指扳着脚丫，看着风流雨旁边的一只雪白小兽出神，但不敢伸手去摸。她听说很多实力高深的武者，喜怒易变，不能得罪，否则便会有杀生之祸。
“有时候，我看着天上的星星出神，总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飞上去，看看上边的风景，它肯定比我现在看到的要好看多了。前辈，您说我可以吗？”梁小茹睁大美眸，望着风流雨。
风流雨连忙转过身，红着眼说道：“当然可以，小茹是最棒的，有朝一日，她会登上天上的星星看美丽的景色的。”
“是吗？”梁小茹眸中的星光黯淡，她眼眶有些发红，轻声道：“可家里人都说我在做梦，我永远没有希望登上美丽的星辰。小伙伴们说我是一个没有灵根的废物，一辈子只能是凡人。”
“没有灵根？”风流雨愣神，他虽然是卡修，但怎能不清楚灵根对于元修的重要性？没有灵根，对于元修来说就是死路一条，废人一个。
“既然这样，那你为何还笑得出来？”风流雨几乎是吼着喊出来的。
这就是绝境，是上天要逼死一个人的绝境，为何这个凡人一般柔弱的女孩还能开心下去？还能坚持下去？为什么她不恨？不抱怨？为什么在她的脸上还有世上最纯洁的笑容，最天真同时也是最傻的笑容？
风流雨在心中嘶吼。小女孩一番无暇的话触动了他内心深处。
小女孩明显给吓了一跳，被风流雨面上的表情吓住，眼睛眨出几滴泪水，但她用小手揩过之后，一切如常。
“因为我娘亲说过，一个人能够被杀死，但永远无法被打败。心强则无人可敌！父亲也说过，命运永远是公平的，它让你失去了一扇门，就会为你打开一扇窗户。我的快乐是无价的，谁都无法夺走。”
“什么！？”风流雨身躯颤抖，在这一刻，他宛如泄气的皮球，脸上挂满了沮丧。小女孩天真无暇不可置疑的话，彻底打败了他。他从来没想到，他一个八尺男儿，位列小玄星空最强者行列的虚王强者，如今此时此刻，却败给了一个仅有炼气五层的小女孩面前。
“你个蠢货，你难道不知道这些话都是你父亲母亲故意欺骗你的，他不一定是真的呀！”风流雨不甘道。此时，他放下所有高手应有的架子，而像一个市井无赖一样进行最后的狡辩与反驳。
“但是我选择相信，就算他们是骗我的。”小女孩吧唧吧唧落泪，忙用手背揉眼睛。
“前辈，我可以摸摸你的小猫吗？”小女孩眨着一双希翼的眼睛，豪不躲闪地望着风流雨。
“喵！”雪白小兽强烈反对，它可是高高在上的……
“可以！”风流雨将雪白小兽一捞，扔到小女孩身边，丝毫不理会雪白小兽那幽怨的眼神。
“先祖，你说，我真的做错了吗？我不过是想为仙儿报仇呀，难道我错了吗？”风流雨的声音在识海咆哮，一道道巨浪浮起，久久不能停息。
待停息时，有一道悠扬的声音传入。
“你要报仇没错，可你报仇的方式错了。因为你的不理智，你知不知道会有多少家庭受到伤害？会有多少年幼的孩子失去父亲母亲，会有多少父亲母亲失去孩子？你完全可以不用这种方式去复仇的！可你的仇恨蒙蔽了你的理智，所以你犯下了这等罪行。虽然你现在感应不到，但武者既然沾惹了因果，他总有一天会偿还的。你自己好好思考下，我希望你向下一个势力展开复仇时，能够理智的处理问题，不要让仇恨蒙蔽你的双眼。不要让你的大道有瑕疵，我相信这也不是你的仙儿希望看到的……”
这一句句似乎禅理的暖音充斥整片识海，让风流雨的心神慢慢地平和起来。
“妹妹，你在做什么？快点过来，你难道不知道他是谁吗？快过来！”小女孩的姐姐醒来，当她睁开第一眼时就看到了那个永远存在噩梦中的青衣白发的少年。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姐姐，是这个前辈救了我们呀！”梁小茹奇怪地望着她姐姐，不知道她姐姐为什么发脾气。
“什么？居然是这个魔鬼救了我们，小茹，你不要骗我。”
“真的是这个前辈，他是个大好人。”梁小茹眨着明亮的大眼睛。
“什么？他是个大好人？大好人……”姐姐宛如失去魂魄一样喃喃自语。
“啪！”
“姐姐，你为什么要打我？呜呜呜……”梁小茹委屈地哭了，她姐姐从来没打过她，可今天就突然打了，而且还打得很痛。
“小茹，你竟然问我为什么打你？你竟然说他是个大好人？可你知不知道，就是你这个口中所说的大好人，就是毁灭我梁家的罪魁祸首，他就是那个恶魔，他就是杀掉梁爷爷的人，就是因为他，我们梁家才会落得如此下场。你竟然问我为什么要打你？”梁小月撕心裂肺地吼叫，面容因为仇恨而显得非常扭曲，狰狞。
她真恨不得扑上去，从风流雨身上咬下一块肉下来。
“啊！”梁小茹松开雪白小兽，张大了嘴巴，她木讷地转头，看向风流雨，却发现风流雨像罪人一样低垂着脑袋，顿时心里落下了一大截。
“小茹，我们走。就算这个恶魔救了我们，我们也不会领情。有朝一日，我一定会向他报仇的。走，我们走！”梁小月伸出手，语气不容抗拒。
梁小茹低垂着脑袋，眼睛有些无神地盯着地上的青草，魂不守舍地像一具行尸走肉。
风流雨看在眼里，有一种心痛的感觉。
这件事，确实是他做错了。无可厚非，他报仇固然没错，但因为不理智的行为，而让许多无辜地人牵扯进来，是他的错。他相信，若南宫水仙在天有灵，知道风流雨因为为她报仇而残害了无数无辜的生命的话，该如何高兴得起来？
“我想……我想我死后……雨雨……哥哥能把我带回族内……不不……我不想回族内，我想在这里……我……我还想吃……苹……苹果，我……我……我不再的时候……雨哥哥……雨……雨哥哥要……开……心。”
南宫水仙的遗言再一次浮在风流雨的脑海中，每一句每一个字都那么地刺痛人心。
“雨哥哥发誓，就算没有仙儿，也一定会开心下去，绝不能让仇恨蒙蔽我的双眼。”风流雨在心底出声。平滑的眼神掠过天上飘飞的白云。
“你们要去哪里？”风流雨平静道。
“哼，我们两姐妹要去哪里，还轮不到你管，你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不要以为救了我妹妹，我就会感激你。”梁小月眼中布满仇恨。
就和当时的风流雨一样。
“你现在离开，我敢保证你和你妹妹都会被再一次追杀，你们身上被他们下了一道印记。无论你们怎么走，他们都会找到你们的。”风流雨淡淡开口。
两女听罢，脸顿时白了。
许久的沉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