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的加文·布鲁克憋了半天,憋得小脸通红说了一句:“我是男的。”
艾丽娅一听到这个小屁孩儿说他自己是男的,不仅因为没有搞了乌龙而脸红,反而哈哈大笑起来,然后跑到埃米卡·拉米雷斯的身后搂住了这个鼻涕虫,把他压进了自己胸前,“男孩子也这么可爱啊,以后你就是姐姐的人了!”
“啊……走开啊……”加文·布鲁克从那时起就对着艾丽娅锁骨以下,腰部以上的某个位置产生了深深的排斥。
如今这么多年了,加文·布鲁克发育成了一个半大小伙子,知道了男女有别,他对于这种行为除了小时候的排斥之外自然还多了一些别的东西,可是艾丽娅却十年如一日的用相同的方法捉弄他。
然后再妩媚妖娆地呵呵笑着一遍又一遍地问着对方,看这个清纯少年脸红的像火炉里的炭块。
命源宫的后院与其说是后院不如说是后山,因为它其实是没有围墙的,几座上百米高的丘陵伫立在悬浮岛的边缘,而另一边则是富丽堂皇的命源宫殿。
加文·布鲁克抱着几乎跟他上半身一样大的藤篮走到了宫殿前,巨大的榕树种在周围,在风中沙沙作响,碧绿的树冠和大理石砌成的宫墙交相呼应。灿烂的阳光充斥在它们之间,就好像一把魔法扫帚把那里打扫的一尘不染,整个宫殿内外都感觉洁净的吓人。
前庭之中,埃米卡·拉米雷斯和往常一样坐在椅子上翻阅着手中的书卷,他那淡金色的长发就犹如被阳光的颜色渲染出来的一样,斑驳的树影落在他英俊的脸上,迷离美感的让人恍惚,他看到加文·布鲁克回来后,微微一笑中仿佛散发着阳光的味道,就跟那种阳光暴晒过的味道一模一样。
加文·布鲁克每到这时都会微微一愣,然后脸色微微一红,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宫……宫主,我回来了。”
埃米卡·拉米雷斯就像是叹息一样,放下了手中的书卷说道:“怎么又叫宫主了,叫我埃米卡就行。”
“这……这怎么行……”加文·布鲁克慌忙说道,他并非是被礼仪所束缚才不肯叫他的名字,而是因为在他心里,埃米卡·拉米雷斯的地位犹如亲生父亲一般重要。
结果,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一阵香风吹过,艾丽娅就已经跑了过去,双手一环就挂在了埃米卡·莱米雷斯的脖子上,“哼哼,埃米卡,今晚你做晚饭吧……”
一个侍卫让自己的宫主做晚饭,这在别人的心里就是和找死画直等号的行为,可是在这个命源宫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而且在这个巨大的宫殿里,埃米卡·拉米雷斯没有和其他宫殿的宫主一样还有什么妖将、宫卫之类的,只有两个侍卫,需要被宠爱的两个侍卫。
埃米卡·拉米雷斯温和一笑站起身来,艾丽娅的身材算是高的了,可是当前者站起来的时候,艾丽娅便像是被吊起来一样脚尖离了地,在丝绸袍子上荡来荡去的。
而埃米卡·拉米雷斯也不觉得脖子勒,那样子就像是身上挂着一个小布娃娃一样。
加文·布鲁克有些不懈地看着艾丽娅,拿起了一个怀里藤篮里的水果放在衣服上蹭了蹭,吭哧吭哧地啃着,艾丽娅趴在埃米卡·拉米雷斯的背上对着他做了一个鬼脸。
“切,不矜持。”加文·布鲁克一扭头,吐了一粒果核,“以后嫁不出去。”一抬头,发现自己的宫主大人走上前来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头。
艾丽娅趴在后面也不气恼,笑嘻嘻地逗着已经满脸涨红的加文·布鲁克,“那小爷我娶你好不好啊?小妞,乐一个!”
万妖天地一共有八个宫主,直接受命于掌权者血王埃斯特万·阿道弗,但是,第一宫主和其他七位宫主听起来是拥有着相同的地位,可实际上,第一宫主几乎可以说是八宫**位中的“空白席”。在极大多数情况下,无论什么会议中都不会有他的身影,历代第一宫主都如同一位隐士一般居住在命源宫的悬浮岛上。
而当他出现的时候,必定是有大事件发生。但是,他的真正实力,对于外界一直是个谜。
除了血王,也没有人敢在不经过第一宫主的允许下进入命源宫,七大宫主也不例外。所有的宫主都明白,位于第一宫主位置上的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
但是有一个除外,那就是第二宫殿寂灵宫宫主乌索尔·托马斯,而他之所以可以进出第一宫殿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的排位仅次于第一宫主,而是因为他也是埃米卡·拉米雷斯捡回来的孩子。
后来他长大以后就成了第二宫主,并且在位已经有百余年的时间,他和埃米卡·拉米雷斯都是在任的历事两朝的宫主——三十年前,老一代的血王在一场与灵元境界的交战中身受重伤后在无法医治死去,新任血王随即继位。三十年间,在任的宫主逐渐更替,历经上代还在位的只剩下了这第一第二两个宫主。
“走吧,回屋吧。”埃米卡·拉米雷斯留下了一个背影,艾丽娅的碎碎念不断地传来,加文·布鲁克抱着藤篮屁颠屁颠地追了上去……
而与此同时的血皇宫中。
富丽堂皇的大殿中,没有侍卫,没有宫女,淡淡青蓝的地板上倒映着的是现任的血王的身影。
他的头发长长的梳拢在脑后超过了身体的长度,随着长袍的后摆一起托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他的脸颊两侧陷在瑰丽的黑色披风上围绕着的洁白雪狐皮毛中,沉稳而平静的面孔上散发着让人无法直视尊贵和威严,他雪青色的眸子里带着难以想象的魅惑。
他是历史上最年轻的血王,却也是最强大的一个,自从上古时期血妖皇的传承和魂妖皇一同葬送之后,血妖族的历史上就再也没有了足以和任何一位血妖皇相媲美的强者,甚至连接近都没有。血王,其实不过是被选拔出来的最强血妖罢了,根本就没有传承这种力量的存在。
但是,这位埃斯特万·阿道弗却被誉为数万年来最接近血妖皇的强者,他拥有着和自己的年龄不相匹配的实力,他的岁数甚至比现在的任何一位宫主都要小。
他的来历是一个迷,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世,他在上一代血王死亡后突然出现杀死了原本指定好的血王继承人,然后便坐在了这个位置。毕竟在这个世界,强者为尊。
脚步声轻轻在密不透风的墙壁之间回荡,他走过了大殿来到了自己的寝宫,沉重的宫门在他的身后缓缓关闭,落地窗的阳光从他的身边穿过,他那长长的头发仿佛一条瀑布般反射着耀眼的光芒,侧脸在一道道光线的围绕下完美的如同一尊古典的雕塑。
埃斯特万·阿道弗走到了一面平整的墙壁前,伸手轻轻一推,那面厚重的石墙便缓缓地转动起来,他迅速的从墙的一边穿越而进,墙壁在一百八十度的旋转之后重新闭合,连一丝缝隙都看不到。
他所进入的这个暗室没有一丝光线,让人忘记了外面的阳光还是那样的耀眼,看着无尽的黑暗,双眼微微眯起,雪青的眼睛闪过了淡淡的紫光,暗室的两边忽然间亮起了白炽的火焰,照亮了黑暗的空间。
在他面前的正前方,两团灯火的中间,静静地躺着一个水晶棺,透过水晶棺看去,可以看到在里面躺着一个人。
当贵为血王埃斯特万·阿道弗看到那棺中的人影的时候,他那充满了尊贵与威严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凄迷,他慢慢地走到水晶棺的面前缓缓蹲下,眼中带着淡淡的忧伤还有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水晶棺中躺着的是一个女子,柔软的裘绒铺就在水晶棺底,她身着洁白的长裙安详的躺在里面。她是那样的完美无暇,面孔完美的没有一点瑕疵,完美的诠释着造物主的伟大,不,即使造物主也未必能将她造就的如此完美,她的美足以让世界上的一切美好的事物都黯然失色。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身上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你会以为她只是睡着了而已。是的,她的身体里没有生命的存在。
埃斯特万·阿道弗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那种感觉就好像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比他面前的这个女子还要珍贵。他看着棺中的女子,已经完全失去了血王的尊贵,俊美的脸上,眼中的温柔和眷恋好似那被月光晕染过的夜空,深深地笼罩着天底下的唯一。
“还有五百年,你等我。”埃斯特万·阿道弗喃喃地说道,棺中的人儿却感受不到半点来自他的温柔,“我回来了,可我真的好孤独。”
暗室墙壁的灯火轻轻跳动着,好似那来自灵魂的悸动,若不是光影在他们的脸上一遍遍地摇曳着,或许你会以为一切都已经定格,时光停止了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