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大衍冰盘
老人道：“老夫只是一介布衣，整日间游走天地四海为家，哪里会有什么莫测高深之说。”
元卓带着几分崇敬，道：“不知前辈有何事指教么？”
老人笑了一声，摇头道：“我只是见几人根骨奇佳言谈中又带几分清雅道法，老夫游走天地间也曾遇到很多修行之人所以对你们这些修行者颇有些亲近的感觉。况且，这么些年来老夫听闻不少的天机门中弟子在各地崭露头角斩杀妖邪，因此对传言中正道巨擘天机门更是向往已久，今日在天机门属地山脚下便能够遇到几位少侠，当真机缘所至。”
元卓慌忙欠身道：“前辈谬赞了，我们天机门中弟子素来为天下苍生谋福，斩妖除魔乃是我们本职所在。”
老人点头道：“你们也不必过谦，老夫从远处来到此地目的便是想一瞻天机门风采，没曾想倒是先遇到你们几位少侠。”
元卓笑道：“却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老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满脸舒爽神情道：“山河子。”
******
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林羽双手带着些许不知所措，偶然间碰了一下左手上戴着的那枚当初骷髅沼泽中冥神送给自己的似玉非玉带着几分沧桑的乾坤堰月戒，霎时间仿佛面前所有人都变得模糊起来。
大惊之下振奋精神，便想到当年冥神告知自己，这枚戒指能够看透任何人的灵魂。模糊中环视，又听元卓与老人兀自闲谈，没有注意到自己，轻轻缓了一口气。眼睛望去，只见五人中斜对面的老人处竟是一个人形散发浓郁瓷白色的影子丝毫没有一丝杂质存在，便似一个晶莹剔透的玉石一般毫无瑕疵。
而再转头看向元卓时，却见他影子其中竟一条条无数密密麻麻的丝线一般的经脉，有粗有细蜿蜒交缠，然而每一条经脉之上都是无数裂痕缝隙，随着他的呼吸轻微波动。林羽大惊，他知道，冥神当初所言，这乾坤堰月戒有着能够看透人的灵魂的能力，而元卓的灵魂之中竟有如此多的细小裂痕，当真是他没有想到的。
大惊之下又转头看了眼公孙子扬，依旧的灵魂中经脉清晰可见却没有元卓那无数的细小裂隙存在。深深呼吸一口气，右手再次暗运法力碰触乾坤堰月戒，霎时间恢复正常模样。转头向着老人看去，只见他此时同时的扫视了自己一眼，林羽分明从他的目光之中看到一些惊色一闪即逝，又转头与元卓侃侃而谈。
心情沉重的林羽看了一眼元卓，林羽知道，眼前的元卓浑身经脉似乎受到过重创，这对他以后的修行绝对有着很大的坏处，一时间不知所措。见他不一会的功夫便与老人打得火热，所聊之事大到山川海洋，小到蚂蚁水滴，两人竟似至交好友一般，侃侃而谈。期间李文瑞等人也偶尔插上几句，一时间倒显得整个场面颇为和谐。
夜间的清阳城比之傍晚更加的繁荣，灯火辉煌，门庭若市，整个山海苑中已坐满了客人，更有几个陌生人站在柜台旁边吆喝着要小二赶紧去给他们找座。林羽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丝毫提不起精神来，毕竟他知道了元卓从未告知自己的隐藏极深的秘密。
忽地，感觉到元卓桌下的手拉了一下自己衣袖，回过神来，只听元卓低声道：“这个时候你都能神游四海，真有你的。山河子前辈问你话呢。”林羽一怔，带着些许茫然。元卓恨不得将他踹上两脚，心知面前这位山河子前辈见多识广，问及林羽身世，元卓心知或许能够从他口中获得一些林羽孪生弟弟的消息也说不定，却不曾想林羽竟鲜有的无精打采一般。
林羽听了元卓低声叙述，带着几分歉意道：“山河子前辈可是问我家世么？”
山河子微笑着看着林羽，眼光中竟有几分慈祥，点头道：“老夫看林羽少侠阴阳双生应该有一个孪生兄弟吧。”
林羽身躯一震，面色诧然，道：“前辈所言极是，晚辈的确有一个孪生弟弟。”
山河子抚须点头，目光炯炯，似要将他灵魂看穿道：“几年之前曾经有一场风雨，不过少侠应该没有遭遇到，这也是你的命。不过那场风雨并没有发生在少侠所住之处，只是在那场风雨过后有人曾到你的住处寻找一件物事，少侠你的孪生弟弟便自那失踪可对？”
林羽浑身僵硬，当初弟弟失踪时候分明便是像突然之间从人间蒸发一般，杳无音讯。一旁的元卓面色紧张道：“前辈可知此时我这位师弟的孪生弟弟所在何处？”
山河子闭上眼睛，眉头紧皱，摇头道：“你孪生弟弟此时所在老夫竟也看不透，不过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此时你的弟弟应该有着一个极其诡异的际遇。”
林羽目光中带着几分忧虑道：“前辈可知林琦他此时过得可好么？”
山河子笑道：“少侠不必担心，我看你的弟弟似乎有高人护佑，或许会经历一些波折，但绝不会影响到他的。”
林羽怔怔点头，心知眼前山河子修为之深绝非虚言，一时间内心似五味瓶打翻，山河子所言对他来说绝对算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得知了弟弟此时过得比自己好，心中悬着的石头也算是落下地来。
窗外笙歌四起，吆喝声，谈笑声此起彼伏，林羽丝毫打不起精神来，这么多年来漫无目的的生存没有林琦一丝一毫的消息，此时听到山河子的话，只感觉自己渺小无力，暗下决心，终有一日要找到林琦。
这一顿饭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大多的时间却是山河子与几人聊天说地，眼看旁边钱老板一副忧憎模样，元卓打了个哈哈道：“天色已晚，前辈，我们师兄弟便暂且回房，明日再续如何？”
山河子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诸位少侠自便。”说罢，一摆手，店小二慌忙来到跟前，山河子又要了几壶烈酒，一盘下酒菜。
元卓几人到柜台掏出一枚金锭，钱老板更是两眼放光，之前那副忧憎模样烟消云散，心想：这些金锭足够自己辛苦一整天了。
五人正待转身回房，却听山河子轻声道：“林少侠且留步，陪老夫斟酌几杯吧。”
众人看了一眼林羽，元卓低声道：“山河子前辈肯定有一些你弟弟的消息，你且陪他聊一会，大不了咱们明天再在清河城中休整一天便是。”
林羽点头应了一声，坐到桌前。桌子已经被店小二重新收拾擦拭，只留下几壶酒，两个酒杯，一盘小菜。
林羽斟了一杯酒，送到山河子面前道：“不知前辈单独留下晚辈还有什么事情么？”
山河子微微一笑道：“林小友，老夫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林羽点了点头，见他慢悠悠夹了一粒花生，送进嘴里道：“少侠可听说过冥神？”
林羽震惊不已，脸上微颤道：“前...前辈竟能知道此事？”
山河子笑道：“戴在你手上的那枚乾坤堰月戒便是冥神的随身之物，老夫自然知道。”
林羽不敢隐瞒，将自己当初到骷髅沼泽中的情形一一叙述，山河子默然静听，待他说到冥神竟是一缕残魂时，脸上震惊之色无以复加，林羽不知他与冥神关系，一时间也猜测不出。
良久，山河子轻叹一声，摇头道：“没曾想当年叱咤风云的轩辕竟会落到如此田地。”林羽奇道：“前辈可是认识冥神轩辕么？”山河子叹口气道：“何止认识，当年时候我们一同行走天下何曾如此逍遥啊。”
林羽见他沉浸在回忆中，不敢出声。冥神轩辕近况自己还是熟悉的，之前便一直寄居在自己体内，直到后山猎狩时在后山剑冢之中他与自己的妻子彩虹相聚，方才脱离自己躯体。只是不知他此时可曾在彩虹的帮助之下炼化出新的身体来。
山河子摇了摇头，带着几分唏嘘道：“英雄终有埋骨日，世间如此之多的人追求长生却也没有一个能够得道升仙的。天道茫茫，世事多变，谁又能料知几分？”
林羽静静的看着山河子，听他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沧桑，默然不语。
山河子摇了摇头，失声笑道：“林小友见笑了。”林羽拱手道：“前辈大智大能，晚辈岂敢唐突。”山河子怔了一下，道：“小友，你可知老夫为何单独留下你陪我饮酒么？”林羽摇头道：“难道前辈知道一些晚辈弟弟的下落么？”山河子长叹一声，饮一杯酒道：“刚才老夫也跟你说过，我也无法看透小友的亲弟弟的所在，现在我留住你是想告诉你另一件事情。最近一段时间，你是否一直被同样一个梦境困扰？”
林羽见他面色中带着几分沉重，听他所言似乎知晓自己之前梦中所见银雪模样，这一个梦梦一直困扰自己许久，但多次问及其他师兄师姐都得到同样的答案，那就是银雪回山之后被星月师叔安排进入陵鹤台闭关，或许这里面真的有什么其他隐情么，带着几分惊疑道：“晚辈的确经常做同样一个噩梦，还请前辈指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