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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港城寒冬(2)

欧阳磊还未回答,却见叶如玫轻轻袅袅从更衣间里走出,眼神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在她面前,他总是无所遁形。

叶如玫轻笑着,笑容令人费解,别有深意。她坐到欧阳磊身边,指了指电话上的免提键,一个眼色过去,他只觉得心中打小鼓,倒像是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

“欧阳大哥,你在听吗?”

叶柳影的声音传来,房间很静,即使不开免提,依然可以听的清清楚楚。叶如玫的脸上似乎带着愠色,嘴角却依然高高翘起。不怒而笑,事后报复,是她一贯的行事作风。

欧阳磊清楚这一点,不想给叶柳影找麻烦,带着恨意的瞟了她一眼,赌气似的按下了免提键。

“欧阳大哥?”

“哦,是小影啊……”欧阳磊抬眼看看,叶如玫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双手又一次勾住他的脖子。

他心里一阵寒凉,从此他便是她的猎物,她的俘虏,她用来炫耀的战利品。即使隔着一通电话,她也不会让他和叶柳影有任何关联。

“小影,有事吗?”欧阳磊此时只想快快挂断电话,免得对面这个善妒的女人又做出什么出人意料对举动。“我……我这里挺忙的,有什么事改天说吧,行吗?”

“哦……”叶柳影对声音听上去十分落寞,答应了一声,便陷入了久久对沉默。

“小影?”

“嗯……我没事,欧阳大哥!”她勉强笑笑,“呵……幸亏我还记得你的电话,幸亏没按错……你知道的,我什么都看不见,连打电话都不方便。”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欧阳磊心中不好的预感越积越浓,而他出于关心的迫切询问,反倒没有引起叶如玫的怒火。他脱口而出之后,这才想起叶如玫凌厉的眼光,抬眼看看,她似乎并不生气,却示意他继续问下去。

看来……只要是叶柳影不快乐不幸福,叶如玫即使打破沙锅也要问到底。

不是出于姐妹的关爱,而是想看她的热闹。想看看这个夺了她父爱又差点夺了她财产的私生女,现在的境况到底有多么落魄。

此时,她也不在乎她的妹妹是在跟她最爱的男人说话——这在从前,是会让她发疯的事情。

欧阳磊淡淡一笑,原来,叶如玫最爱的不是他,而是那种打败叶柳影的感觉,是事事凌驾于叶柳影之上的骄傲。

叶柳影的声音有些哽咽,许久,轻轻问道:“欧阳大哥,能不能拜托你……帮我找个住的地方?”

“怎么了?你不是住在……”

“我想搬出来了!”叶柳影稍稍调整了心情,从容的说,“我不能一直都住在别人家里吧!况且,这里离医院有一段距离,我去上班也不方便啊!”

“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你和罗丞之间出了什么事?”

欧阳磊急切的样子落在叶如玫眼中,像是一根刺扎在她心头。可他这句话问的实在深得她的心意,她抿抿唇,淡然一笑,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她就是要知道叶柳影和罗丞之间出了什么事,就是要听叶柳影亲口说出,罗丞不要她了,罗丞玩够了她,罗丞像丢一件旧衣服一样把她丢出门外。她就是要听叶柳影说,她现在过的不幸福,她永远也不会得到幸福。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消了她这二十年来心头的怒气。

“欧阳大哥,我和他之间本来就没什么的……”叶柳影那头说的底气不足,声音渐渐小了,“我们现在分开,也只是各归各位吧。”

“没什么?”欧阳磊心中的委屈又疯长出来,“没什么你还那么要死要活的跟着他?没什么你还要陪他去湾州送死?没什么你还宁可被全世界人骂成第三者也要跟他在一起?小影,你就是对他太用心,才会让他看不起你!现在好了,他是不是……”

欧阳磊住了声,在她面前,他总是这么情绪失控,不知不觉说出伤害她的话。

电话那头竖久久的沉默,他似乎能听到她的心破碎的声音。

而电话这头,却是叶如玫得意的神色。她勾住欧阳磊的脖子,在他脸上重重的吻了一下。“啵”的一声,回响在这安静空荡的大屋子里,却是那么响亮,如胜利的号角。

叶柳影敏感的察觉到什么,急匆匆的解释:“对不起欧阳大哥……我不该给你打电话……我没事的,不用担心我。”

她挂掉电话,话筒里那“咔”的一声响,好像被雷劈断的一棵大树,把他彻底阻挡在她的心灵之外。

欧阳磊的神色稍显失落,望着手中的电话久久的出神。叶如玫轻哼一声,站起身来转到吧台前,倒了一杯红酒,缓缓晃动着酒杯。

那发光的暗红色液体层层挂在杯壁上,似乎铺陈了一场场昨夜发生的故事。

“我果然没看错,”叶如玫抿了一口酒,笑笑说,“当初我就不同意与DL联姻,那个罗丞……根本不是个可以值得托付终身的人!要不是为了叶氏的债务,我怎么可能跟他结婚!”

“那你就让你妹妹代替你去受这份罪?”欧阳磊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他不知道还能不能称她为“女人”,或许,她根本就是个冷血的怪物。

“那是她活该!”叶如玫的声音尖锐起来,脸上神情复杂,越是微笑,越是让人觉得不安。“欧阳,你只顾着心疼那个私生女,可这二十年来我受的罪你又何尝知道?比起我给叶柳影的痛苦,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我知道……叶伯伯对你不公平,可这不能成为你陷害小影的理由!”

“我害她?”她冷笑一声,“让她姓叶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她这种女人,也只能配得上罗丞那种黑社会小混混!呵……也只能怪她命不好,碰上罗丞这种玩完不想负责任的,若是换成别人,说不定还能收她做个二房,然后她就像她那个不要脸的妈一样,也给别人生个不要脸的私生女!”

“你住口!”欧阳磊心力交瘁,任何辩驳在这个女人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叶如玫,你别忘了,你才是罗丞的妻子!可你不光陷害小影,还把我……”

“对啊,我差点忘了,我才是罗丞的老婆啊!”叶如玫更狂放的笑着,端着酒杯不紧不慢的挪到欧阳磊身边,伸出手指点点他的鼻子,轻佻的把下巴挨在他的肩上,轻声说:“如果人人都知道,你敢跟罗丞的老婆偷情……你说会是怎样?”

“你……”

“罗丞心里肯定是无所谓,可是成为众矢之的的滋味不好受,他在江湖上混的,为了自己的面子,也保不准要对你动手了!”

“叶如玫,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从我认识你的第一天开始,你就该清楚了!”

欧阳磊看着她,她娇艳的容颜已然模糊,透出来的,是充满狼性的侵略嘴脸。他感到恐惧和无助,像是陷入一片茫茫境地,四处都是望不到边际的苦楚。

“好……”他低下头,有气无力的说,“我答应你,我以后不会再跟叶柳影联络……我也请你答应我,以后别再找她的麻烦了,行吗?”

“我想要的,难道只有这样?”她翘翘嘴角,倾斜酒杯,红酒在她的唇齿之间留下薄醉的馨香。

“那你还要怎样?”

“我要她痛苦!”叶如玫咬着牙,狠狠说道,“我要看她……生不如死!”

*****

“丞哥,你怎么样?”

阿龙扶着罗丞,走在巷子里黑漆漆的、不平稳的小路上,罗丞本就站不稳,满是石子的路更是让他有如在海上颠簸。

他的手死死的抵住下腹部一处刀伤,鲜血染红了那一片衣衫,顺着他的裤子一直往下流。他的脸色愈发苍白,手脚没有力气,头昏昏沉沉,像是随时都要栽倒在地。

阿龙慌张的连话都说不出,只是愣愣的看着他。习惯了听从罗丞的命令,在这种时刻,他反而显得不知所措。

“丞哥,我还是先送你去医院吧!”

阿龙将他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罗丞的身体越发向下沉,脚步渐渐轻软,眼皮好似抬不起来。他的口中,模模糊糊念叨着一个名字。

阿龙凑上去听,隐约听见“小影”两个字。

他顿了一顿,知道罗丞放心不下家里那个人,便从他口袋里掏出手机。荧幕的亮光凄惨苍白,映在巷子里潮湿不平的墙壁上,周围好似染上一层冰冷的霜色。

电话却在这个时候响起,幽幽的铃声响彻整个寂静的小巷。

阿龙自作主张的按下接听键,电话接通,对面的声音依然甜美柔和,那种未经历风雨的安然,是罗丞一生追寻的梦。

“罗丞,是你吗?”

“不是,叶小姐……我是阿龙,丞哥他……”

罗丞身上的刀口传来的阵阵疼痛使他清醒了几分,还未待阿龙说完,他一把抢过电话,狠狠瞪了阿龙一眼,对着话筒冷冰冰的说:“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了很久,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好好谈一次。”

叶柳影的心没来由的剧烈的跳动着,仿佛他的下一句便是宣判她的命运。她的手不自觉的放在心口,喘息也不由得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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