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望塔上的人早就看到了血迹斑斑的舒葵和大树,忙跑进寨子叫了医生出来。
“大树,怎么回事?”医生迎上前。
“碰到个不知谁,想找舒葵麻烦。”大树有气无力地说。
医生从未见过大树如此虚弱,不禁一愣,紧张地就要上前搀扶。
大树以眼神阻止了他,往寨门内使了个眼色。
“哦,快进来。”医生会意,对舒葵道,“他失血太多,住的地方又太远,先到你那里,我帮他处理好伤口,再送他回去。”
舒葵所住的房子离寨门很近,因此觉得医生的话颇为合情合理,便继续扶着大树,带他进了自己的房间,在床上躺下。
医生撕开大树肩上的衣服,默不作声地检查着伤口。
“嘶——”大树又是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样啊?挺严重吧?那根棍子都穿过去了。”舒葵不敢正眼去看血糊糊的伤口。
“嗯……”医生看一眼大树,“是,还挺严重的。”
“那怎么办?会好吧?会不会落下什么病根?会不会变残疾?”舒葵既自责又担心。
“这个嘛……”医生又看一眼大树,“好是肯定会好的,至于会不会落下病根或残疾,现在还不好说,得看恢复的情况。”
“舒葵找到九叶花了。”大树哑着嗓子道。
“真的?”医生的意外倒是真真切切的。
舒葵从一芳环里拿出药袋:“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医生打开袋子,取出九叶花看了又看:“是,就是。这药虽然不算珍惜,但比较不起眼,不太好找,你真有本事,进了树林,能全身而退不说,还找到了药,厉害。”
舒葵不好意思地笑笑:“运气好罢了,再说,还是全靠了大树帮忙,所以,你一定要治好他,缺什么药,我再去找。”
医生也笑起来:“不缺,你也别去了,第二次,可不会再有这么好的运气。”
“王大爷怎么样了?”舒葵蓦地想到,这里还有一个病人。
“还活着。”医生不太愿意提他,只简短地说一句,就低头继续检查伤口去了。
“知道是什么武器吗?”他见伤口周围有细小的冰晶,不像一般的锐器贯通伤。
“没看清。”大树回忆着,“是根裹在黑雾里的棍子,挺长的,枪、棍,等等,都有可能。”
医生略点头,开始着手清创。
这下,舒葵更不敢看了,打声招呼,退了出去。
邢源正等在门外,见了她,半是高兴,半是担忧:“大树哥哥不会有事吧?”
“不会。”舒葵宽慰道,“他这么厉害,过几天就好了。对了,王大爷怎么样了?”
邢源小大人似的耸耸肩:“一直在发高烧,说胡话,不吃不喝,只能挂营养针。”
舒葵“哦”一声,朝王老头的房间走去。
“我劝你最好别去,他只要稍微清醒一点,见谁都骂。”邢源已经被骂过了。
舒葵并不在意,也没停下,很快就推开了王老头房间的门。
几天没见,他瘦得脱了形,脸上灰白灰白的,像是随时都会断气。
舒葵凑过去看了看,觉得情况很是不妙,又不好意思催医生尽快配药,只能在心里暗暗着急。
接下来的几天,据医生说,大树的伤口恢复得还算不错,王老头的病情也没有迅速恶化的迹象,舒葵在给邢源上课之余,很想去探望一下大树,但问了几个人,得到的答复都只是抿嘴一笑。
不知不觉的,一周过去了,医生和大树一起,拿来了绵息草的解药,给王老头灌了下去。
“好起来的几率大吗?”出了房间,舒葵非常希望,自己九死一生带回来的九叶花能起到作用。
“看他的体质,还有,命。”医生不确定。
“你已经尽了很大的力了,接下来,就看他自己了。”大树也表示,别人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我先走了,明天记得准时来换药。”医生不再多做停留,吩咐一句后,转身离开。
舒葵看着大树肩上层层裹着的纱布,问:“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好多了。”大树一点头,“已经不是很疼了。”
“我有青昙玉露,你要不要?”舒葵才刚想到,自己还有这么一件宝贝。
“你有青昙玉露?哪来的?”大树不认为那是真品。
“石慎诺给的。”舒葵据实以告。
“圣泽国王石慎诺?”大树还是不信。
“嗯。”舒葵应着,拿了小药瓶出来递过去。
大树接了,打开塞子,朝里看了看,又闻一闻:“你到底是谁?”
“凡人舒葵。”舒葵摊摊手,表示自己并没有隐藏真实身份,“要是青昙玉露有用,你就拿去用吧,反正我还有一大瓶刚泡上的。”
大树摇摇头,笑着把药瓶还回去:“不用,你收好吧。”
舒葵伸手去接,不料却被一把抓住。
“这,你贴了很久了,伤口还没有好吗?”大树指着她手腕上的创可贴。
舒葵急忙挣扎,不答话。
“伤口深吗?要不要让医生看看?凡人容易生病,还是小心些好。”大树不肯放开,说着,就要去揭创可贴。
“没有伤口,没有。”舒葵随口胡诌,“是个纹身,我以前男朋友的姓,分手了,还没来得及去洗,也不想再看到,就暂时先贴起来。”
“是这样。”大树没再多问,而是话锋一转,“想出去转转吗?”
“去哪里?”舒葵脱口而出。
“你想去哪里?”大树反问。
“能去悠岚国看看吗?”舒葵想到了郭远生。
“可以。”大树一口答应,“留金寨所在的地方,就在悠岚国境内。”
“什么时候出发?”舒葵已迫不及待。
“去哪?你们要去哪?”这时,邢源正好走来,听到了舒葵的话。
“悠岚国,你去不去?”舒葵想也不想地发出邀请。
“好,去!”邢源欢呼雀跃。
“不行,你不能去。”不想,大树断然拒绝。
邢源一脸不满,连声问为什么。
“作业写完了吗?考卷做了吗?得了几分?”大树接二连三地问着。
而每问一句,邢源的脸色就黯淡一分。
“他学得怎么样?”大树转向舒葵。
“一般吧。”舒葵不想把邢源说得太糟糕。
“一般?”大树一挑眉,“我好像看到,他上次英语测验才二十分,你管这叫一般?”
舒葵不响了,邢源也是一声不吭。
“去,看书,做题。”大树有些得意,“我和舒葵也就是出去逛一圈,顺便买点东西,不是去游山玩水。”
邢源扁着嘴,很不情愿,但也没有办法,只好回到自己房间。
大树松口气,和舒葵一起来到寨门外,走一段路,拐了个弯。
舒葵惊讶地看到,这里,居然架着缆车。
大树带着舒葵进入车厢,随后,没见有谁启动,也没见按什么按钮,缆车就缓缓地开动起来。
“你们平时不都是飞上飞下的吗?”舒葵以为,留金寨里的人应该都是高手,腾云驾雾之类,根本不在话下。
“有喜欢飞的,也有喜欢坐缆车的。”大树看着窗外的风景。
“下去就到了吗?”舒葵想象着悠岚国的街景。
“下面是个小镇,都是些祖祖辈辈就住在这里的人。”大树说。
“是混血吗?”舒葵想到了初到三疆境时听到的介绍。
大树“嗯”一声,并未多做解释。
舒葵看他不积极,便不再多问,也转头看风景去了。
十多分钟后,缆车到了山脚下。
舒葵走出车厢,迎面就是一座高大的石牌坊,“闲云野鹤”四个金色大字苍劲有力,熠熠生辉。
“闲云镇。”大树走过牌坊,“光听这名字就能知道,里面住着群与世无争的家伙。”
“嗨,大树。”正说着话,有个人悠悠地走来。
“治安官,游四海。”大树介绍道。
“你好,你好。”游四海看到舒葵,笑得双眼眯成线,“大树的女朋友吗?幸会,幸会。”
“不是。”舒葵急忙否认。
游四海敛了些笑容,仔细地看了看舒葵,做恍然大悟状:“哦,是留金寨新来的人吧?真是福大命大,福大命大。”
“方大厨没有出去做酒席吧?”大树转移了话题。
“没,在听雨楼呢。”游四海对镇上每个人的去向都了如指掌。
“那我们去吃饭,你要不要一起来?”大树抬腕看表——正是午饭时间。
“谢谢,不客气,我刚吃过,要去巡逻了。”游四海始终笑眯眯的,朝两人拱拱手,走了。
大树将舒葵领到游四海口中的听雨楼里,点了几道菜,都是些山珍野味,虽然做得平常,也别有一番风味。
吃饱后,他们在街上随意地溜达着,不断有人和大树打招呼,不断有人认为舒葵是大树的女朋友。
到最后,舒葵都有些烦了:“你才十五六吧,我都二十多了,为什么就不能说我是你姐姐呢?”
大树没理会,突地看到前面的铁匠铺,心里冒出个想法。
“来。”他拉了舒葵一下,“你帮我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