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说完,两人都不再出声,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过一会,舒葵想到什么,清清喉咙,看看凌玖川,不知该怎么开口。
“说。”凌玖川察觉到了她的欲言又止。
“第一次到鎏昱海,你来找我,要我跟你走,我是真的好恨你。”舒葵回想着被敖令洋带到鎏昱海之后的种种,“后来容树来,亲……亲我,我也非常非常恨他。”
凌玖川“嗯”一声:“正常。”
“然后,在别墅里见到你,我还是很不愿意跟你走。不过,等到从黄啸的幻境里出来,刚看到敖令洋,也不知是错觉还是真的,我对他的感觉好像淡了不少。”舒葵一度以为,这是因为凌玖川对她施了什么法术。
“接下来呢?”凌玖川听着,不再觉得正常。
“接下来,再到鎏昱海,我是愿意和敖令洋结婚的,可是,总觉得不安心,犹豫得很。”舒葵对当时的心境记忆犹新,“你又来接我的时候,见到你,其实,我还是挺开心的。”
“敖令洋准备对你用强的,你能想起来吗?”这,是容树告诉凌玖川的。
舒葵惊讶极了,摇摇头:“我最近的记忆经常断片,就好像一觉醒过来,知道自己做梦了,但是具体梦到些什么,全都不记得。从我第二次到鎏昱海开始,到在房间里醒过来,我对水里发生的所有事都有印象,可就是之前,和敖令洋在一起时都发生了什么,通通是一片模糊。”
“我知道。”凌玖川略点头,“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惑情术还没解开是肯定的,但是,你的表现和以前中了惑情术的那些人很不一样。”
“真的吗?”舒葵不知这是好还是不好。
凌玖川似乎也有同样的担忧:“在沙漠里,我和你亲近,就算你是喜欢我的,也会非常恨我,出了沙漠,对敖令洋的感情不会变淡,对我的恨意也不会变淡,但你不一样,你一直在摇摆,并没有认定他是你的唯一,我从来没见过谁是这样的。”
“那……是怎么回事?”舒葵非常担心。
“不清楚。”凌玖川皱起眉头,“说起来,既然感情变淡了,为什么还愿意嫁给他?”
舒葵被问得一愣,前前后后地细想:“好像,他总有办法让我听他的,让我跟他走。”
凌玖川思索片刻,突地明白了:“在你身上,惑情术的效果会减弱,需要敖令洋通过肢体接触不断加强。你再想想,每次,在你跟他走之前,他是不是都对你做了什么?”
说到肢体接触,舒葵仿佛被提醒了:“好像是。他只要抱我或亲我一下,我就会心情很好,他说什么都可以,可是事后回过味来,又一直在纠结,不确定真要和他过一辈子,到底行不行。”
说着话,两人快到山脚。
“放我下来。”舒葵已能远远看到马车上的灯光。
凌玖川不理会她的要求,也不说话,若有所思的,似乎有什么地方还没想通。
“快点,放我下来。”舒葵看到玉筱了,还有她眼里的惊讶和疑惑。
凌玖川仍是不搭理,直接把舒葵往自己车里一放,下令启程。
抵达昊苍宫时,已是后半夜,凌玖川下了车,一言不发地回房间去了。
舒葵来到宿舍,看着完全没变的陈设,却有恍如隔世的感觉油然而生。
原本,她应该在回去见过父母之后,就在这里住下,天天朝九晚五地去万籍楼,以此偿还欠凌玖川的饭钱。
不料,事情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到了现在,她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心脏上有封印,还中了鲛人的惑情术,所有这一切都是她以前想都不会想到的无稽之谈,通通都是怪力乱神。
她重重地叹出一口长气,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人间,见到父母和妹妹。
这一夜,她差不多始终是半梦半醒的,一个梦接着一个梦,梦里,都是无休止的奔跑。
天刚亮,房门被敲响,外面传来玉筱的声音:“该起床了,今天要上班的。”
“今天要上班?”舒葵大感意外,猛地坐起身,一阵头晕目眩。
“陛下吩咐的。”玉筱不紧不慢地说,“你有十分钟洗漱换衣服,我在门口等你。”
“昨晚没睡好,能不能请假?”舒葵扶着脑袋。
“请假的事,你得当面跟白大人说。”玉筱回道,“我还接到命令,如果超过十分钟,你没有出门,我必须向陛下禀报。”
舒葵朝天翻个白眼,无奈地下床,去了卫生间。
她是在倒数最后十秒的时候打开房门的,一出去,就看到玉筱身后有不少人在来回走动,都带着好奇的眼光,朝她这里张望。
玉筱不言语,转过身,扫视了一圈。
立刻,那些人低下头,匆匆地该干嘛干嘛去了。
“我如果向白大人请假,他会去告诉凌玖川吗?”对成为焦点,舒葵并不奇怪。
“他不敢准假。”玉筱往楼下走去。
“那你还叫我去跟他请假?”舒葵跟在她身后。
玉筱回头笑了笑:“他不敢,是我猜的,你要是实在不舒服,可以试一试。”
而玉筱的猜测一点都没错,当舒葵向白敬之提出休息一天,白敬之显得非常紧张。
“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医官来看看?”他慌里慌张地搬来张椅子,让舒葵坐下。
“只是没睡好,不用看医生。”舒葵拒绝了。
“那可不行。”白敬之猛摇头,“说不定你其实是病了,自己都不知道呢?不行不行,我得去通知陛下,再请个医官来。”
“算了算了。”舒葵忙拉住他,“我没事,我很好,我不用请假了。”
“真的?”白敬之不信,“还是保险点,让医官看看吧。”
“真的,不用医官。”舒葵去储藏室拿鸡毛掸子,“我上去掸灰。”
“不用,你歇着。”白敬之抢下鸡毛掸子,“我去就行了,你……你看看书吧——也别坐太久,看一会,站起来稍微活动活动。”
说着,一步三回头地上楼去了。
“我真的没事。”舒葵怕他去告诉凌玖川,惹来麻烦,便高声叫着强调。
“没事就最好。”蓦地,身后响起柔柔的话语声。
舒葵回头,见是金洛洛,惊喜交加。
金洛洛也是相当高兴,主动抱了一下舒葵:“你终于平安无事地回来了,太好了!”
“你的腿怎么样了?有没有留疤?”舒葵还惦记着金洛洛的伤。
“没有。”金洛洛撩高长裙,露出一点白皙光滑的肌肤。
“幸好,否则我要内疚死了。”舒葵拍拍胸口。
金洛洛笑起来,问这些日子都去了哪里。
舒葵挑重要的说了,直听得金洛洛瞪大双眼,一脸难以置信。
两人直聊到午后还意犹未尽,白敬之做完事下来看到,不敢打扰,默默地陪在一边。
“最后,我就告别容树,跟着凌玖川回来了。”舒葵省略了昨晚在山上的事。
金洛洛“哦”一声,像是还沉浸在舒葵的描述中。
“洛洛小姐,要不要喝点水?”白敬之恭恭敬敬地问道。
金洛洛一下回过神来,看看他,看看挂钟:“白大人?吃饭了吗?”
“还没,不急,不急。”白敬之躬着身。
“哎呀,我们聊忘了时间,倒耽误你的午饭了。”金洛洛满含歉意,“快去吧,不用管我们,我马上也走了。”
白敬之诺诺连声,道着谢,离开了。
金洛洛目送他的背影远去,转向舒葵:“留金寨的容寨主,真的有传说中那么好看吗?”
“是挺好看的。”舒葵暗自感叹,帅哥真是女人间永恒的主题。
金洛洛眨眨眼,还想问什么,终究没问出口,话锋一转:“昨天晚上,到昊苍宫前,陛下是不是带你去了哪里?”
舒葵一怔,想她怎么会知道。
金洛洛很清楚她的心思:“宫里都传开了,说陛下背你上去,抱你下来,都不让你脚沾地。”
“那是他嫌我走得太慢。”舒葵急忙辩解。
金洛洛不搭话,顿了顿,问:“陛下带你去了哪里?”
“山里。”舒葵据实以告,“就是我刚刚说的,那块有池塘,有很好吃的果子的地方。”
“你们……”金洛洛起了个头,觉得不妥,换了个问题,“他为什么要带你去那里?”
舒葵耸耸肩:“他大概想让我想起点什么吧。”
“要想起什么?”金洛洛观察着舒葵的表情。
舒葵一摊手,表示自己也是不明就里。
“你们在那里聊天吗?陛下就没提醒你点什么?”金洛洛追问。
“嗯,聊天,还到处走了走。他什么都没提醒,就让我自己想。”想到当时,舒葵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起来。
“那你身上的惑情术,该怎么办?”金洛洛紧盯着舒葵。
舒葵答着不知道,脸却不受控制地红了。
“怎么了?不舒服吗?”金洛洛察觉到她的异常。
“没事,昨晚上没睡好,有点头晕。”舒葵摸了摸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