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葵想说“我爱你”,可张张嘴,愣是没有说出口。
敖令洋察觉到她的犹疑,再次低头吻她,也再次被拒绝。
“你爱我吗?”敖令洋的不悦更明显了。
舒葵思索良久,最终道:“我不知道。”
敖令洋一愣,表情渐渐起了变化:“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你应该爱我爱得六亲不认,心里只有我一个人,愿意为我去死。”
舒葵不响——以前,她确实是这样,但自别墅中出来之后,她的狂热不见了,尽管仍是喜欢着敖令洋,可与他厮守终身的想法已悄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朦朦胧胧的不确定。
“你到底爱不爱我?”敖令洋的语气中带上了不耐。
“我真的不知道。”舒葵非常不喜欢现在的敖令洋,“我觉得我还不够了解你,我还不想结婚。”
敖令洋冷笑一声,伸手捏一下舒葵的肩膀,封了她的行动。
“你干什么?”舒葵慌了。
敖令洋站起身:“不结婚最好,省了麻烦,不过,孩子还是得照生。”
舒葵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已变得异常冷漠的脸。
“够了,我不想再等下去了。”敖令洋居高临下看着舒葵,“当初在别墅,黄啸从中作梗。到了留金寨,冒出来个容树。好不容易把你带到这里,你又这不好那不好。我的耐心到头了,今天,等时候到了,无论如何,你都得怀上我的孩子。”
舒葵还是张口结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敖令洋去厨房拿来水果刀,划破舒葵的手背,挑了点血尝了尝。
“你到底在干什么?”舒葵害怕得声音微微颤抖。
“你连自己的生理周期都不知道?”敖令洋反问。
经他提醒,舒葵稍加回忆,忽然意识到这两天自己应该正处在排卵期。而后,她又想到刘姨曾经说过,鲛人有特殊的能力,能知道女性的生理期。
一念至此,舒葵几乎要哭了:“请你……不要……”
“为什么不要?”敖令洋一挑眉,“你的作用不就是生孩子吗?你不是愿意多生几个,助我复国的吗?”
“不是的,那是因为我中了你的法术。”舒葵彻底相信了惑情术的存在。
敖令洋抚着下巴,并不否认:“婚纱、首饰、婚礼,哪一样我不是依着你?你就知足吧,要是放到以前,别说什么明媒正娶,就是想要件新衣服,都没人会给你。”
“那些女人,对你们来说,真的只是生育机器?”凌玖川的话在舒葵耳边回响。
“她们愿意为我们生孩子,我们也希望鎏昱海人丁兴旺,你情我愿的,有什么不好?”敖令洋不置可否。
“那不是真的你情我愿,是你们用法术让她们神志不清,那是强抢。”舒葵觉得敖令洋已完全变成另一个人。
敖令洋不搭话,又从舒葵的伤口里挑了点血尝尝。
“你们是靠我们的血来判断生理期的吗?”舒葵蓦地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敖令洋笑笑,点点头:“靠闻气味可以知道个大概,尝一下的话,更准确些。”
舒葵醍醐灌顶般,想通了好几件事。
难怪,第一次在沉亡森林的别墅中,因为采莲蓬而划伤手之后,敖令洋会坚持要看伤口。难怪,住在这里时,有好几次早上醒来,手指上都会出现细小的伤口。难怪,刚才敖令洋会咬破她的舌头。
“你说的话,究竟有多少是真的?”舒葵有了被愚弄之感,心中一片黯然。
“对你说过些什么,我都不记得了。”敖令洋耸耸肩,坐到舒葵手边的地板上,舒展开双腿,“反正还有几个小时你才能排卵,到那时才能生出最强壮的后代,现在,等着也是等着,你不是想了解我吗?我们聊聊吧。”
舒葵闻言,一下就想到刘姨说的那些坊间传闻。
“你们父子兄弟间,并不是决斗,而是真的残杀吧?”她问,“鲛人女性也并不是送去和亲,而是真的作为礼物的吧?”
敖令洋一副“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表情:“强者为王败者寇,你要是自认比在位的家长强,杀了他不是最好的证明吗?女鲛人一不会法术,二无法修炼,三不能格斗,好在还能生孩子和长了张人人都喜欢的脸,不善加利用,岂不可惜?要是连这点用处都没有,一出生就该杀了。”
顿了顿,又道:“其实,你应该庆幸是被我看上,因为王室还算好的,有规定的决斗日,不到中秋月圆之夜不能动手,如果放在普通鲛人家里,你随时可能因为丈夫的死而跟着丢了性命。”
“你们的决斗日是中秋夜?”舒葵脑中,一轮明月高悬在静谧的大海上,底下坐着其乐融融的一家人的温馨场景瞬间崩塌。
“是啊。”敖令洋看看她,“父亲和年长的哥哥决斗,母亲、姐姐、年幼的哥哥和我在旁边观战,喝酒聊天,年年如此。”
“你的父亲会把你的哥哥杀了吗?”舒葵小心地问。
敖令洋答得理所当然:“决斗肯定不能手下留情,被杀只怪你技艺不精,怨不得别人。要是想让妻儿家人不被杀,就得先保护好自己。”
“你父亲连自己的儿媳和孙子都不放过?”舒葵大感震惊。
“弱者的后代,留着没用。”敖令洋相当干脆,“鎏昱海不养闲人。”
“那你的爷爷不是把王位让给你父亲的吗?”舒葵记得他曾这么说过。
“哦,对。”敖令洋也想起来了,“据说,是禹昆陛下下令不杀,那次决斗才没有人死。”
舒葵暗暗咋舌,直感到这鲛人一族和动物没什么分别。
这时,敖令洋再次尝了舒葵的血,眉头一皱,“啧”一声。
“那个捏死蜻蜓的小女孩呢?你把她杀了吗?”舒葵越来越害怕,又无法动弹,只好起个话头,以期能转移注意力。
“没杀,放了。”敖令洋咧咧嘴,“只不过绑起来放到林子里去了,会不会被什么东西吃掉,就不清楚了。”
舒葵叹口气,想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被捆绑着丢进深山老林,与杀了她无异。
敖令洋把玩着水果刀,想了想,道:“说实话,我并不讨厌你,你要是乖乖听话,将来说不定会是鎏昱海的王后。”
舒葵“哼”一声:“我连悠岚的王后都不想做,更何况是鎏昱海的。”
这话让敖令洋觉得受了侮辱,刚要发作,突地笑了一笑:“反正你也逃不掉了,我不需要再隐瞒什么,就索性全告诉你,你要气,要恨,请随意。”
此刻,舒葵对敖令洋的好感已所剩无几,可又奈何不得他,唯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听他会说些什么。
原来,这事还得从舒葵第一次和敖令洋见面时说起。
当时,敖令洋确实已经准备好了密道,正在等候逃跑的时机,当他看到舒葵,第一反应就是——复国有望了。
之后,他闻了舒葵的血,故意接近舒葵,施下惑情术,并以给鲛人血为由,第一次吻了舒葵。
但,因为黄啸的阻挠,两人间的接触非常有限,也无法再更进一步,敖令洋没有办法,打算先将舒葵带出别墅后,再作打算。
舒葵被放走的那晚,敖令洋也想逃走,却不幸被发现,被带到别墅主人的面前。
“我现在放你出去,你帮我做一件事。”别墅的主人正是那为了鲛珠,杀了他全族上下的男人,“到鬼门关前,见到舒葵,把她带回来。”
敖令洋没搭腔,心生疑虑。
“你对舒葵做的所有事,我都知道,我也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我这里有一笔交易,不知你感不感兴趣。”男人说话间带着些气喘。
敖令洋仍是不吱声,等待着下文。
“你把舒葵带回来,解了她身上的法术,我助你复国。”男人轻轻咳嗽两声。
“你助我复国?”敖令洋笑起来,“你先杀光我的族人,再助我复国?多大的笑话。”
“我不仅能助你复国,还能让你登上魁仙国的国王宝座。”男人加了价。
敖令洋根本不信:“你有这么大本事?”
“我能在沉亡森林里建别墅,你说我有没有本事?”男人不紧不慢地说,“多年前,你见识过我的手段,你说我有没有本事?”
敖令洋又不言语了,脑子转得飞快,暗自审度着当前的形势。
面前这人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尽管和之前比起来,似乎虚弱了些,但如果现在想要报仇,依然是天方夜谭。只有先出去,增强了实力,报仇才能成为可能。
敖令洋不能放弃舒葵,他一定要生出混血儿,哪怕只有一个,也能让他再去繁衍,并最终形成一支军队。
这人要舒葵,甚至不惜和自己的囚犯做交易,难道,舒葵不仅仅是一个凡人,她身上还藏着什么秘密?
而且,这人道行这么深,为什么不自己动手,看他病怏怏的,莫非是有难言之隐?
想到这里,敖令洋开口了:“你要我直接把舒葵带回来,那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