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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回 下 平难王摆鼎会朋友

书要简短为妙,就这么的,大伙在高升客栈里住了好几天,净等八月十五比武大会了,虽然闷得慌,但任雄觉得在店里呆着挺踏实,张青、徐庶、文聘弟兄几个也都是谨言慎行的人,也不愿意到各处游玩。惟独这甘宁、凌操,可都是火性脾气,好动不好静,这么呆了好几天,早就受不了啦!

这一天早晨起来吃罢了早饭,哥几个坐在屋中喝茶,大老黑凌操实在闷得难受,就问任雄:“我说舅父大帅,您看我的武艺怎么样?”任雄说“不错啊。”凌操又问:“既然不错,您再说说,凭我这杆镔铁大枪,我能不能得头名得中,夺下玉玺呢?”任雄一听是哈哈一阵大笑,摇了摇头道“凌贤侄,让我说啊!天下豪杰齐聚京城,就你的本事,中不了!”凌操又说了:“既是中不了,这趟京城我不就白来了吗?这儿可是天子脚下、帝王都城,风景跟别处不同,中不了功名,咱们逛逛街,开开眼界总可以吧!”

任雄一听得,这小子把我给绕进去了,也不好阻拦,就看了看张青,张青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点了点头。任雄说:“好吧,要是出去游玩,可要小心。”

凌操点头答应,他这一提不要紧,哥几个都想出去瞧瞧,那哪成啊?还得留人保护大帅任雄啊!后来徐庶出了个主意,十三个弟兄分成两拨儿,今天头一拨儿出去,明天再换后一拨儿的人出去,大伙都赞同,今天该着头一拨,是六个人:张青、徐庶、甘宁、凌操、文聘和李严,弟兄六人换上了衣服,穿上大氅,系好了通领带,各带些散碎银两,由打屋里出来。

刚走到店门首,正好碰见皇甫嵩迎上来,一抱拳问道:“几位英雄这是上哪儿呀?”张青说道:“老人家,初到洛阳,我等想到外面逛逛。”皇甫嵩说:“也好!你们几位要是去逛热闹,不如到五龙门外看看。出五龙门不远,有座庙叫福昌古隆祠,是个大庙会。每年七月底儿开庙,里边什么热闹都有,烧香的、还愿的、说书的、唱戏的、打把式卖艺的,热闹极了!那是洛阳城最大的庙会,几位是不是去逛逛古隆祠呀?”

大伙一听说:“好啊!既然如此,咱们就去逛逛古隆祠。”皇甫嵩说:“出了五龙门,看见缕缕行行的人群,那都是逛福昌庙会的,随着人群走,一会儿就到。”“好吧。老人家请回,我们少时便归。”说完话,几个人离了店房,出了五龙门,奔庙会这儿来了。

咱先来说说,这庙会的兴起,源自宗教和祭祀仪式,没有庙,哪里来的庙会?而没有宗教,又哪会有庙宇?庙会庙会,这个“会”,依托于“庙”,这是不言而喻的。今儿到古隆祠来赶庙会的人可就多了去了!有那善男信女确实是来烧香请愿的,来北斜街两旁边摆摊做买卖的人也多,像什么卖针的、卖线的、卖葱的、卖蒜的、卖伞卖布的、卖汤卖药的、打把势卖艺的、耍猴唱戏的……还有说书的,反正是热闹非凡!

大伙边走边看,随着人群来到了福昌古隆祠。嚄!但见好大的庙院,古树高耸插入云端,殿阁巍峨,甚是雄伟。大伙儿进了山门,里边是一个小院儿,左右两旁边各是钟、鼓二楼,顺着右手这边儿走,过了三道门,是一片非常开阔的院落,当中一条神路直通主庙大殿,两旁边厢房林立,里头供着尊神,大伙儿一个厢房一个厢房的挨个儿看。门洞外手挂着牌匾,告诉你这个是什么神,两旁边还挂着一幅对子,都是称颂这个司神主的话。最后再逛完了主神殿,他们又往回绕,出角门儿到了外头。

这会儿街上依旧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哥几个这里瞅瞅,那边瞧瞧,倒也自在,随着人群往北走。走到北头十字街,往西一拐,见那边围着一圈子人,挺热闹,凌操说:“大哥,这里又有什么玩意?咱们得看一看。”

哥儿六个挤进来一看,嗬!原来是个把式场子,场子当中有一张方桌,上头放着把茶壶,周围几条长凳,后头四边儿是兵器架子,上边挂着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再往这桌子头前看,好么!横着一溜儿排开,站着九条大汉!

就见最前头正当间儿站着的一条长大汉子,身高顶着近一丈,肩宽体阔,虎背熊腰。光头未戴帽,挽定了牛心的发纂,别着银簪;压耳毫毛,抓笔相似,黑洼洼的一张脸,花儿绞的狮子眉,二目銮铃相似,黑眼珠多,白眼珠少,塌鼻梁,翻鼻孔,火盆大口,大耳相称,连鬓络腮的短钢髯,凶似瘟神、猛若太岁一般。浑身上下穿青挂皂,好威武的一副相貌!看样子像个头儿。他身后的八位,也是那么大的个子,凶猛的象貌,就是脸色儿不一样,有黄脸儿的、有蓝脸儿的、有青脸儿的,也是个顶个的剽悍威武!

这九个人横着往这儿一站,跟一排山墙相仿,真够威风的,再看在这九人的面前,摆着五支铜鼎,这五支鼎由外到里一座比一座大,中间这支最大的能有一人多高,放在平地,就感觉地上陷进去个大坑。再往两边儿两个都小一号,最外头两个又小了一号,看来重量不同。旁边立着一块木牌,上头写着四个大字:举鼎会友!

这会儿就听中间这个大汉说道:“诸位!我们是外省来的,来到京师宝地,今儿我给大伙开开眼,练把式不要钱!”嘿!大伙儿一听,这是跑洛阳过瘾来啦!练把式不要钱?吃饱了撑的吧!

这位说练就练,紧了紧大带,袖面高挽、抬抬胳膊踢踢腿,看看浑身紧缠利索没有绷挂了,啪!一个小跨虎,拉个架势,走行门、迈过步,什么犀牛望月、仙人指路、排山倒海、二郎担山……一招一式、套路分明。嘿!真不懒啊,周围是一片叫好声!

大汉使完一趟拳脚,面上带着得色,一拱手“诸位见笑!大家伙儿围在这儿可能纳闷,说练把式不要钱,那我们是干什么来的呢?实不相瞒,诸位看见那块木牌了吧?”说着一指“举鼎会友”的木牌,“嗌对了!我来这儿一不图钱,二不为利,哈哈,为的就是举鼎会友!您看我这儿列着五支狮母铜鼎,两头这两支小狮子鼎各重八百斤,再往里两头是一千斤,中间这支狮母王鼎,有一千五百斤重,哪位朋友要是能把鼎举起来,举小鼎我赏银二百两,举公狮我赏银五百两,谁要能把中间这支大鼎举起来,我这儿纹银千两你拿走!诸位,听清楚了吧!”

大伙儿一听,好么!头一回听说立把式场不要钱还倒找银子,这可透着新鲜哪!心说就算真有人举起来喽,就能给银子么?这都没谱的事儿,因此都在这瞧着,大汉说了半天,就没有一个进去举鼎的。这个大汉又说:“可叹哪,本以为这京师洛阳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没想都是些胆小微微、狗头鼠脑之辈,实在叫我好笑呀,啊,哈,哈,哈!”

书到这儿那位说来的这帮人都谁啊?咱们简单交代一下,为首的这个,就是河北金顶太行上的一个大响马,此人姓张名燕,因为身大力不亏,出手敏捷,武功高强,绿林人给他贺号“飞燕遮天侠”,手下有大响马三百六,小响马多如牛毛,统领十万黑山军,盘踞在金顶太行上多年,纵横塞北,可谓一手遮天,无人敢敌!汉灵帝那会儿无力征讨,干脆就封了张燕个平难中郎将,他是听调不听宣,逍遥自在王,实际上就是个土皇帝。

如今他带着手下青牛角、黄龙、左校、郭大贤、孙轻、王当、杜长、刘石八员健将来到京师,他干什么来啦?会天下英雄夺玉玺争皇位来了!

张燕早想好了,心说你董卓胁迫汉献帝不是要摆天下英雄龙虎风云大会么?我这儿先摆个举鼎扛旗小会,我倒要看看天下有几个人能举起这千斤狮母鼎,到时候谁举起来了,我心里头也有数了,能拉拢过来的我想尽一切办法拉他入伙儿,要真有那不识相的,我就得想办法先把他弄死,这样一来,我就能比武夺魁!这玉玺、这大汉朝的天下就是我的了,这是张燕的心思。

今儿在这里摆场子,正嚷嚷着举鼎访友呢!这才遇上了张青弟兄六个,这时,凌操就跟甘宁低声儿说:“你瞧这个立把式的,象咱们合字吧?”“嗯!是咱们合字。”合字儿咱们前文书依然交待,是绿林黑话,甘宁、凌操都是绿林出身,就是说咱们是一伙儿的,是朋友。

要说起当时天下最大的两个响马,按黄河南北分界,南边这位就是伏牛山的周仓,如今依然金盆新手,弃恶从良,归顺到南阳张青麾下,那么黄河以北呢?就要数这张燕了,如今张燕这么一叫嚣,说洛阳没有人物,天下英雄无用,好么!可把大老黑凌操气坏了!喊了一嗓子走进圈内“呔!阔汉休得卖狂,举鼎的来了!”

张燕一瞧,出来的这位身如铁塔,面赛锅底,够个英雄模样,呵呵一笑“好!这位好汉!不知你要举哪一支鼎?”“我啊!先来个小号的压压手!”凌操说着来到八百斤的小狮子鼎前头,搬下鼎盖儿,左手握住鼎足、右手一掰鼎口,使尽全身之力往起一提,还真不含糊,把鼎端到了胸前,然后腰身一压,双臂较力,“呀嚆!起!”还真就把鼎举过了头顶!

这会儿再瞧大老黑,是脸红脖子粗,双腮鼓鼓着,眼睛努努着,太阳穴的青筋绷起来多高,着实也累得不轻。坚持了没多久,也就是让场上人看清楚的工夫,凌操就把铜鼎放回了原处。全场也是一片喝彩声!“好呀!”“这位真不赖!”

凌操叫人一捧可有点飘儿,这会儿又来举千斤公狮鼎,就见他把腰一哈,右手一拿这鼎耳朵,伸左手往上一抄,只见铜鼎忽悠悠,离地也就不到一尺,哪还能起来啊?凌操已然力尽了,扑通一声,鼎又躺下了!再看凌操原本这张大黑脸都成茄子色儿啦!这回儿不行了。

“哈!哈!哈!”张燕是一阵大笑,半嘲半讽的说“这位壮士能举起小狮子鼎,说明你有膀子气力,够条汉子,可是还算不上英雄!”

凌操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还不服气呢!“哼!我说阔汉,你说了这么半天英雄狗熊,我请问,你自己举得起啊,举不起呀?”张燕一乐说:“噢,你当我这是说大话呢?你来观看。”说完来到小狮子鼎前头,丁字步一站,双手一分,两膀一叫力,一点不带费劲的,噌!就把小狮子鼎举起来了!众人一瞧,没有一个不喊好的,心说:他这个气力真不小!

张燕是洋洋自得,刚要去搬这千斤鼎,就听有人喊了“等等!”一瞧人群中出来一位大紫脸,谁啊?正是甘宁,甘宁心说刚才我三哥这千斤鼎没举起来,我得给他找回来啊!

这才来到场中,也不多话,收腰扎带,来到鼎前,还别说,甘宁真不愧“南阳十三英”里面头一员勇将,骑马蹲裆式一蹲,舌顶上腭,一弯腰两只手抓住两只鼎腿,一叫力说了一声:“起!”还真就把千斤狮鼎举过了头顶,两旁的人喝彩连连,这会儿看热闹的人可就越聚越多了,围的人山人海。

甘宁给凌操找回了面子,又来举这狮母王鼎,哪那么好举啊!加上前头力举千斤鼎,力气使大了,举了三次都没能举起来,这会儿哥六个里头除了张青和徐庶,文聘、李严两个武把式也上来试了试,结果都没能举动这狮母鼎。张燕在旁边斜着眼睛瞧着,可就有点不耐烦了:“诸位,还有进来举鼎的没有了?可是这么着,估摸着你举得起再进来,别象方才这几位似的,进来丢人!”气的凌操冲张青说“说:“嘿大哥,您听见没!这小子骂街呢!”

就在这会儿猛听人群外头传来一声高喝,“呔!秃顶毛贼休得卖狂,敢笑我中原无人?待各位英雄闪列两旁,我来也!”要问来的这人是谁?下回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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