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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七章 值不值得

翠环听到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然后一双精致的宫靴到了自己的面前,在司裳房待得久了,只是瞄了一眼,翠环就认出来了这应该是那个宫内小主子的鞋子。

微微抬了一下头,这个平常普通人能做到的动作,此时在翠环做起来,竟是无比的艰难,甚至是做完了之后,还粗粗的喘着气。

翠环的脸上一片青肿,那些狱卒自知自己之后会很不好过,那么对于这个让他们不好过不知好歹的宫女,能做的就是让她更不好过。

也没多做别的,大巴掌招呼起来,若不是有人拦的及时,只怕翠环的脑袋已经被生生的打掉在了地上面。

鼻青脸肿的翠环,能抬起头睁开眼睛,微弱的声音唤了一声:“九殿下,你来啦!”

那语气,不像是一个要死之人说的话,倒像是许久未见的朋友,见面打招呼一样亲切自然。

要论这个宫中,对苏冉最了解的,不是苏冉身边的贴身侍女酒儿,也不是苏冉的母后李薇,更加不是苏冉那两个疼她不行的哥哥,反倒是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可怜人。

没有人比翠环观察苏冉观察的时间多,从另一重层面上来说,翠环是一直躲在苏冉的影子下,一直在谋划着什么,看得多了,了解的自然也就不少了。

就譬如说苏冉一些小怪癖,有时候她似乎是在对着你笑,心中却是气的牙痒痒,很多这些微妙的时候,别人看不出来,翠环却跟心中有个明镜一般。

“嗯!我们这,可能算是最后一面了,你可记得,你还欠我一件衣裳。”苏冉似乎是意有所指的开着玩笑。

翠环的眼瞳一震,似乎是艰难万分的做了一个决定:“九殿下,你是一个好人,不过听我一言吧!之后送到竹溪殿的那件衣服,还是不要穿了。”

眼前的碎发遮住了翠环的眼睛,眼中酝酿着的不知道是后悔还是无悔的眼神,极其的复杂,若是再来一次,当年还会在苏冉的茶水中下药么!

就是现在,翠环的意志还是飘忽不定的,可能会,可能就不会了。

“翠环,你说的那些我都知道,包括你数年前给我的茶水中下的东西。然后让我莫名其妙的生病,祭天大典上的小手脚,我一直知道,你在利用着我。”这段话从一个小小的九岁公主口中说出来,简直成熟的一塌糊涂,那强烈的反差,一度让翠环觉得是个错觉。

这次翠环抬起头的同时,明显更加的艰难,但是任凭全身痛苦,依旧是艰涩的问道:“怎么会!”

她做的那么天衣无缝,怎么会这么轻易被看穿。

苏冉脸上挂着笑:“翠环,你可能小看了天下人,也可能高估了你和我的四皇兄,胡太医虽然人老,但是医治病人的本事,却是毫不含糊的,当年他就悄悄跟我说过你下的哪一种药。而且祭天大典的小伎俩,以前也不是没有人干过。”

翠环越来越震惊:“那九殿下你为何……”

为何不直接拆穿我呢?

每个人的脸上不光是只有一张面,可能你对着他是一张脸,对着另一个她又是另外一张脸,八面玲珑不是瞎说,但是做到面面俱到的,真的是太难了。

苏冉轻轻的说道:“我不是不能拆穿你,只不过是不想拆穿罢了!拆穿了你的这一面,四皇兄只会派另外一些面来,与其对着那些陌生的面周旋,我觉得你和我的配合更加的默契。抛开了这些不说,除了你陷害我,其实你对我还是特别好的,不是么!”

如果是个旁人来听,一定觉得苏冉的脑子是不是秀逗了,一个时时刻刻算计你的人,对你会好!开玩笑呢!

你想对我做一些不好的事情,但是为了达到目的,会时时刻刻保持着对我好,以这样的方式来麻痹对方。但是时间久了,那些好不会减少,终究是对你好过不是吗?

虽然很是歪理,但也不得不说,这是一个事实。

“多谢九殿下的谅解,翠环这辈子对不起两个人,不过此刻,也算是死而无憾了。”放下所有的面具,承认错误,是要有莫大的勇气,这不是一般人都能做出来的。

苏冉朝着前面走了几步,半蹲着看着翠环,这样看着那个宫女,是最方便的,也是最直接的,因为不用翠环继续多费力气。瞧着翠环艰难的抬头,苏冉觉得累。

九公主的小脸蛋扯了扯,然后缓缓的问道:“这般为他涉险,你值得吗?”

不用说破那个他是谁,因为苏冉和翠环都清楚明白的知道,这宫中能让翠环做成这样的,也只有苏瓒而已。

“九公主可有爱的死去活来之人?”翠环不答反问,这倒是让苏冉沉吟了片刻,讲真,翠环口中说的,还真有那么一个,上一世自己可不就是爱莫韫澈爱的死去活来。

爱的有多深,陷的就有多深,不用翠环多解释什么,苏冉就已经明白了几分。

翠环一开口本来是觉得不妥当的,若是其他一个人来了还好说,可是苏冉才多大,就算自己承认之前苏冉表现的无比成熟,但是眼前蹲在那小小的一堆,翠环都觉得好笑,问错对象了。

可是接下来苏冉眼中似乎像是走马灯一样变换的神情,才是真正让翠环震惊了一下。错不了的,这样满含情意的眼神,自己有过,也曾见过,九公主这才多大啊!皇后娘娘也不管管。

“你似乎很吃惊,那不妨跟你说一个秘密,如果说你那样的感情,我也经历过,你信不信?”翠环觉得自己在做梦,这就好比一个小孩抱着一个小奶娃子对自己说,这是我的儿子,亲儿子!

如此荒唐到,翠环觉得老天是不是疯掉了!

“瞧把你吓着了,但是你真的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那么只能告别了!”这场告别,最终的只会是这辈子,她们终将不会再见面,除非是一个人和一个碑。

宫中反应过来的人,会对翠环进行拷问,不管问出什么,翠环的下场只会是马上死。

一阵静默,苏冉不再逗留,转身就朝着门外走去。背后翠环再次艰难抬起头,努力让自己声音不颤抖的说道:“四殿下不会善罢甘休,九公主你要当心了,尽量护住身边人吧!”

不是翠环自夸,也不是翠环对苏冉进行着威胁,她在苏瓒心中的地位,使得苏瓒不可能不做些什么的。这时候皇亲国戚血脉关系的,在苏瓒看来,不过都是虚伪的,冷漠的,杀了又如何,被人谴责又能算什么。

苏冉再次站在阳光下,情绪变得十分的糟糕,比起昨天输掉了琴术考核更加的糟糕,而且她耸动了自己的鼻子,似乎嗅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那种血腥味,让她一个劲的挑眉。

蓝三的表情有些凝重,与苏冉站的更加的近了:“九殿下,此处不宜久留,大理寺的人已经到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苏冉点了点头,回到了竹溪殿的半路上,身后那停留了一段时间的地方,一下子宣泄吵闹了起来。

牢狱之前的地方,布满了姜国皇宫中的御林军,而一些牛鬼蛇神,也一下子同时冒了出来。

苏瓒从井边站起来的时候,整个人的脸上都充斥着杀气,他只对夺命阎王说了一句话:“召集附近我们的人,去大狱抢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夺命阎王欲言又止,因为苏冉挥挥手,意思特别的明显,你也不用站在我这边跟我说其他的,这个任务是你带头去做的。

其实此刻苏瓒明显被怒火冲烧了脑子,去姜国皇宫的牢狱中抢人,如此不智之举,真的不适合。

明显,这会去抓人换人都比这个来的妥当。既然你手中有我们的人,那我就去抓来你们的人,大家互相换人,谁也不吃亏。

夺命阎王相信,只要自己抓的人足够有分量,不见得百高帝不会掂量掂量。

只是此时,木已成舟,夺命阎王没有多说,捏紧了自己衣服下的武器,把身上缠着的绷带绑紧了三分,执行苏瓒的命令去了。

平地里起了一阵浪,就在大理寺正卿走进牢狱的时候,不少人从各处赶来,如同一夜冒出来的竹笋,一言不发二话不说的就朝着牢狱中冲。

守卫着牢狱的军兵,狱卒站在了最前方,这是他们戴罪立功的唯一机会,挡在前面不然进侵的人踏进一步,虽说是惨烈的下场,但总过家里人能领到一笔不菲的抚恤金。

一瞬间血拼就开始了,不多的狱卒就像是淹没在浪花中,可能一个浪头就卷走了。

这里面有高手,也有混事的,高手会死,混事的会死的更快。战斗向来是残酷着的,一言不合就是血流成河,就好像是苏冉走前问的那些:值得吗!

不少御林军头皮发麻,这些苏瓒不要命的死士从哪里来的,竟然连他们的御林军中都有,而且不是一个两个,反而是一群人,这就有些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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