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月望着余香皮笑肉不笑的脸,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膝盖一软,跪了下来:“今日书房内是奴婢嘴欠了,姑娘莫要怪罪。”
冬湘望着春月,却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总觉得余香的心情非常不好,于是也跪下来求情:“姑娘,无论春月说了什么,都是无心的,您莫要记恨。”
面对两人的下跪乞求,余香跟没看见一般。她将包袱背在肩上,捉摸了一番,又找出几支金钗,放在包里当做路费。又用油纸将桌子上的点心都包裹起来,作为这一日路上的口粮,然后转身要走。
“姑娘——”春月喊了一声,心道你别就这么走啊,我们俩还跪着呢。你别得意,今天侯爷喜欢你,你是主子;明日侯爷厌烦你了,你连我都不如。
听见春月的呼唤,余香迈了一半的步子又缩了回来,回头道:“我这个人从来不为难别人,但这个前提是,别人不可为难我。起来吧,免得跪出毛病来,又要去侯爷那儿倒打一耙,说我滥用私刑惩罚人。”
说实在的,如果春月只是在心里犯嘀咕,就算是骂余香,她也不在乎。但是春月竟然在侯爷的面前乱说话,这性质可就不一样了。若真有一天我送命,也只能是因为自己,你一个小小的侍婢想要阻拦谁的路?
余香冷笑一声,拿着包袱去跟莎罗告别。
“你不是不会骑马,此去一行,怕是凶多吉少吧。”
听见莎罗这样说,余香心生疑惑,只是去接萧夫人回府,何来的凶多吉少一说?
“只要努力待在上面,不摔下来就是了,若是坐马车,怕是来不及……”余香忽然意识到说漏了嘴,怎能什么话都对莎罗讲?
果不其然,莎罗揪着余香的话头不放,“来不及什么?”
“来不及去见芊芊啊,你不知道,我其实跟她可投缘呢。”余香睁眼说瞎话,却还像模像样。
“我要走啦,师傅再见。”余香没等莎罗做出反应,便连忙小跑赶去马厩,生怕自己多留一步就被套出什么话来。
除了莎罗的舞艺是真的,其他的余香什么都不信。
片刻功夫,余香来到马厩,她不会挑马,也不会骑马,所以只能望着这一干马匹发呆。
马夫见是新入府的天宁姑娘,便走过来询问情况,得知是要出远门,便为她牵出一匹毛发乌黑的成年骏马,据说能够日行五百,是难得一见的良驹。
“它叫什么名字?”余香试探着抚摸马的脖子,见它没躲,心中安定了几分。
“这马叫踏风,是侯爷给取的名。”马夫道。望着这踏风,马夫一脸怜爱,在他心里,这马跟孩子一样,都有感情。
“它认主吗?”余香怕自己强求上去,会被它摔下来。
马夫让余香放心,说这马极具灵性,你跟它说话,它都懂,不会摔你的。
余香便在车夫的帮助下,踩着马镫翻身上去,她坐在那儿摇摇晃晃的架势,让人心惊。
“姑娘,您原来不会骑马?那您可一定要抓紧缰绳,马跑起来的时候身子绷直,踩住脚蹬。”马夫嘱咐着,又怕余香一个不留神摔下来。
“没事儿,我骑过马,肯定行。”余香这话说的有些逞强,她上次骑马还是在周子欢怀里昏昏欲睡。这一次,身旁可没有周子欢。
“驾——”余香双脚夹紧马肚,骑马而去。虽然人有些摇摇晃晃,但好歹是没有直接从马背上摔下来,已属不易。
这长安城似乎繁荣到连人的胆子都练大了许多。
周子欢向西,孙叔尧往西北,余香骑马往北,这眨眼功夫,便兵分三路,四散开来。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些事情都赶的太紧了,太急了,所以这三人走时都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怕真的是凶多吉少。
如今只盼,吉人天相。
“咚——咚——咚——”余香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敲门,管家走过去打开门来看,竟然是相爷府的管家沈全财。
管家比他年长许多,一向称呼他为“全子”,但沈全财并不喜欢这个称呼,“全子——全子——”读快了如同在呼“犬子”,平白无故的占了他便宜。
“全子,今儿个来府可是萧国相有何吩咐?”管家见侯爷刚刚骑马回军营,这沈全财就来了,这事儿怕是真让侯爷料到了。
“要我说你还真是料事如神啊,整日待在这京都之外,却还什么都跟明镜似的,不怪侯爷欣赏你。”沈全财的语气里带了一丝不屑,他向来瞧不起这周府里的人,比起国相府,这地方过的真就是奴才的日子。
“你就甭在这儿调侃我了,有什么话直说。”
沈全财清了清嗓子道:“相爷让我请侯爷过去小聚,说是思念姑爷,聊聊家常。”
听见沈全财的话,管家心道真正料事如神的是侯爷啊,他怎么料到萧府会派人来呢?
“侯爷此时还在军营啊,皇上又没下旨召回,侯爷哪儿能在府内呢,真是玩笑话。如此看来,今日全子你倒是白跑一趟了。”管家这话说的不卑不亢,但沈全财哪里是一句话便能够敷衍过去的人?
“别在这儿堵着,侯爷整日教导你们要做一条挡道的狗,让开。今儿个相爷让我来了,我就这么回去了,拿什么对相爷交代?”沈全财将管家推搡到一旁,自己大步走进了周府,这周府内除了侯爷,他一个也不畏惧,谁敢拦住他的路?
管家见沈全财口出不逊,自己又被推得一个踉跄,心道他才是那条仗势欺人的狗,他想伸手拦住沈全财的去路,可是根本无济于事。
“侯爷?侯爷——”沈全财大喊着冲进正厅,见无人,四处的小厮、奴婢见是“大全哥”来了,都低头行礼,不敢多说话。
见这正厅无人,沈全财又径自去了书房,见房门紧闭,便轻轻敲门,道:“侯爷,我是沈全财啊,相爷请您去府中小聚。”
见半天没有回应,沈全财说了一声:“您若是不出来,那奴才可就冒犯了。”说完这话,他推门就入,见依然没人,心中暗道奇怪。
“说过侯爷不在府中,你还擅自闯入,真是不将关内侯放在眼里吗?”管家跟进来将沈全财拽了出去,一脸愤怒。
“我说王金,你现在还真是上了年岁老眼昏花啊。今儿我是代表自己来的吗?我是代表萧国相来的,你现在是在拦我还是拦萧国相呐?”哼,不就扣帽子么,这事儿我还不是轻车熟路。沈全财冷着脸道。
听见这话,管家心中再有气也无法阻拦,虽说这沈全财是狗仗人势,可这萧国相他惹不起,侯爷也惹不起,所以只得任凭沈全财在府中折腾,自己什么辙都没有。
这沈全财将府内大大小小的院落都走了一遍,见都没有查到什么,最后边走向了柳氏的院子。
“沈全财,你连侯爷女眷的屋子都要闯?这也是萧国相的吩咐?”管家实在看不下去,便又出言阻拦。
沈全财听闻这话只觉好笑,停在原地摸着下巴一脸不怀好意,“你如此费心的出言阻拦,该不会这青天白日,侯爷正在柳氏的屋子里,做些令人羞愧之事?”
“你说话过于放肆了。”管家大怒。
“如若不是,我就不明白这一个小小侍妾的院子,有什么搜不得。”沈全财闯进去的时候,一群侍婢出来阻拦,但她们的力量哪里抵得过一个男人?
令沈全财也没有想到的是,这屋里还真有见不得人的事情。
“主子,有人来了——”柳氏的侍婢跪在门外大声提醒,可那房屋中的声音却令人面红耳赤。
“你不是说侯爷不在府内吗?那这屋内人是谁?难不成是柳氏在偷人吗?”沈全财的话分外难听,但却不想说中了。
听见屋内的声音,管家冲过去撞开了门,只见柳氏赤.身.裸.体正与一府内下人行着苟且之事,不禁脸色大变。
见门被人推开,柳氏尖叫了一声用被子将身子裹住,那床上的下人见到是王管家进来,马上提上裤子跪着磕头。
“管家饶命,管家饶命,奴才是被柳氏威胁所致,不敢不从。”
见那下人磕头如鸡啄米,管家一时有些慌乱,此时沈全财还在啊,这丢人的消息怕是片刻便要传到萧国相耳中了。
“呦,看来侯爷不在府内是真的,这府内有人偷人也是真的。平白无故欣赏了这么一出香艳的好戏,还是要多谢侯爷啊。既是如此,全财也不便打扰,告辞了。”沈全财哈哈大笑着走出院子,心道这关内侯家的后院还真热闹。头上的绿帽子都戴了好几顶,自己还有心出外征兵打仗,心也是够大的。
“将他拖出去乱棍打死,看好柳氏,侯爷不回来,她什么人也不许见,哪儿也不许去。”管家对府内家丁嘱咐道,而后连忙走出这院子,心中暗骂柳氏不守妇道。
如此说来,今日若不是沈全财硬闯,这柳氏为侯爷戴绿帽子的事情,怕是还会蛮上好一阵子。
照此说来,那杜氏是不是也该派个人替侯爷看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