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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她不许我上课

秦燕咬完了我的钢尺,在家足足休息了一个星期,上班回来的第一天,我就被她叫进了办公室。

秦燕撅着她还没消肿的嘴唇,跟我开门见山:“尹策,叫你家长来学把你领回去,你不用念了。”

“秦老师,你是法盲吗?”我说完自己都憋不住乐了,“你不知道中国有九年制义务教育吗?你有什么权力不让我上学呢?”

秦燕挥挥手,用力的说:“别跟我废话,叫你家长来,不来你就别上课。”

“我家长没时间,想怎么处置我随你,只要别违法就行。哦,对了,我已经搬到最后一桌去了,就是何其健后面,也去了学生处自首,崔老师说了,这次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就算了。”

秦燕没想到我竟然把她要做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她气得快要蹦起来了,“什么?”她指着自己撅向云霄的嘴:“这还叫没有造成严重后果?!这不严重还什么严重?!”

“嗯,崔老师说没有就没有咯”,我耸了耸肩,真诚的看着她,特别想问问她看没看过《东成西就》里梁朝伟吃五毒散那段儿,她现在的香肠嘴跟欧阳锋有一拼,不过秦燕现在口齿不清,肯定没心情跟我讨论电影了。

“你不用跟我废话,家长不来你就别想上课!我病了整整一个星期,你家长竟然没露面儿!我没见过这么不懂事的家长!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只要你坐在教室里,我就不讲课!”

无理取闹,撒泼发疯,老子现在可不吃这套,反正已经撕破了脸皮,我索性就血战到底了,“你爱讲不讲!我警告你,别再逼我跟你动手!更别试图骚扰我家长”,我双手握紧了拳头,做出了准备战斗的架势。

在吃了我一尺之后,秦燕的气焰还是有所收敛的。原来我一直受她欺压,是因为我始终没有冲破师生伦理的束缚,老觉得学生不能打老师,如今我心理成熟头脑清晰,早就想清楚了我跟她没什么师生之谊,我真要造反秦燕其实也心虚,论身高我都已经跟她差不多了,要是豁出命去拼了,她又能占多少便宜?我只恨自己醒悟太晚,白白受了她两年的气。

秦燕看着我准备出招的拳头,语调渐渐弱了下去,只是恶狠狠的瞪着我,盯了好一阵子,居然很无力的说了一句“你给我滚出去!!”

这倒正合我意,谁愿意站在这里看她这张臭脸,我还得回去接着看我的小说呢。可是我没想到,接下来的那节语文课,秦燕竟然真的没有上。

打过上课铃之后很长时间,秦燕都没有出现在班级里,知道小半节课的时间过去了,她还是不见踪影,同学们开始骚动,猜测各种可能的发生,聊天打闹声趁乱而起,班里很快就成了一锅粥。

王婧当然不能容忍这样的场景,于是起身去办公室寻找秦燕,她在见到秦燕以前一定以为秦老师有这样那样的原因走不开,但她万万没想到,秦燕一直坐在办公桌前喝茶水。

可王婧还是没能成功的将秦老师带回到课堂上,她回到班级的时候,是一脸的悲伤凝重。我着实被她吓了一跳,甚至怀疑秦燕是不是在办公室上吊自杀了。

王婧走上讲台,语气异常沉痛告诉大家,我们班的语文成绩就要完了,也许大家都要受到尹策的影响,全班都考不上高中了,她这么一说,同学们立马安静了,齐刷刷回头看我,目光中充满惊恐和好奇。

“秦老师说了,只要尹策还在班级里坐着,她就拒绝上课。”王婧说完这句话,眼泪都出来了。

包括我在内的全体同学都感到非常讶异,我没想到秦燕她居然因为我一个人而迁怒整个班级,亏我刚刚还担心她是不是去死了,想想也是,她那种人,就算是死也要拉我去垫背才对。

听了王婧的话,很多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我,王婧站在讲台上语重心长的说:“尹策,你出去吧!”

“出你妹!我是来上学的,你告诉秦燕,她有本事就一直别上课,来了就是孙子!”我把手里的小说狠狠地摔到桌子上,冲讲台上的王婧大声喊,这一刻,我真是被这群是非不分的人气糊涂了。

王婧一边抹着眼角,一边煽情的说:“尹策,你不想上课不要紧,你能不能考虑一下大家的感受,现在你连累我们都上不了课了!我们班的成绩怎么办!”

王婧看我那悲催的眼神,就像全家死光了一样绝望痛苦,我都忍不住为她难过起来,更让我难过的,是同学们回过头看我时那一张张充满期待的脸,我明白了,他们多希望我赶紧滚呀。

罢了罢了,我起身收拾好书包,摔门而出,上你们的语文课吧。

其实,从走出教室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秦燕在故技重施,她真正的企图是孤立我,让我在这个班级这个学校变成没有朋友的人,用她的话说就是:“让所有人都像臭狗屎一样臭你!”

那种被孤立的滋味我曾经尝试过,也的确对我年少的心灵造成过不小的伤害,那时候,有一些原本关系不错的同学都忽然间没有原因的疏远我,我当然不知道秦燕对每个人都有过“不许跟尹策”说话的命令,只是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很招人讨厌,一直怀疑到自己都开始讨厌自己了。

自我怀疑和自尊骄傲让我变得孤独而多刺,我当然不会去上赶着讨好别人,我只有很努力很努力的活成一个人也若无其事的样子。

那段岁月虽然难过,但并没有对我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反而将我磨练的更加坚韧,说起来我还真要感谢秦燕,让我那么早就适应了孤独,要不然后面十几年孤身一人的日子,我还真不一定适应呢。

不过现在,我可不在乎班级里有没有人跟我玩,我巴不得他们一个个都离我远点,别妨碍了我逍遥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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