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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还是逃不掉

月考过后很快就要召开本学期的第一次家长会了,家长会无非就是说考试的事儿,我成绩这么好,有什么好说的?至于违反纪律什么的,对我爸妈来说统统是鸡毛蒜皮,按照他们的逻辑,所有的过错都可以用成绩来弥补。

看看自己如今这份成绩单,我曾经饱受摧残的心灵,终于不用再忐忑不安。

可是我没想到,我爸依然没能逃脱被打击的厄运。

秦燕的叙述能力跟我记忆中的一样强悍,且这一回我明显比当年更加顽劣。除了开学第一天不好好参加劳动在操场上打闹、体育课胡乱领操擅自离队、还有帮同桌伪造家长签字等恶行意外,秦燕着重说了我的考试成绩。

她很笃定的告诉我爸,就我的学习状态,考倒数第一才算正常,现在我考出这么好的成绩,那绝对是有水分的。据她所知,我这次考试正是坐在二中第一学霸陈尘的后面,所以尹策的成绩怎么来的,可以想象了吧……

很好,她又一次成功的击破了我爸内心坚强的堡垒,我原以为能够用来弥补其他过错的条件,就这么被她一句话给说没了。

其实我爸妈在狂喜之余,也曾经对我的进步产生过疑问,但是他们不愿意打破自己的美梦,毅然选择了相信我的勤奋与智慧,当秦燕将我爸从美梦中唤醒时,我爸不得不又一次在秦燕面前低下了高昂头颅。

这一次,我确实没料到。

我爸进门的时候,脸上又是阴云密布,我不知死活的走到他面前,伸手摸摸他的脸:“咦?你这脸色儿不对呀?难道第一名的家长还能挨批吗?”

我爸没说话,一双充满寒意的眼睛狠狠地盯着我,让我怀疑自己拿到的是不是一张假成绩单。

我颤颤巍巍的问:“又怎么了啊?”

我爸没好气的脱大衣,解皮带,直看得我阵阵发冷,过了半天,我只好自己主动交代:“哦,我开学第一天跟同学在操场上打闹了,开学第二天体育课老师让我领操但我回教室了,前几天同桌考试没考好我冒充她家长签名了,还有……我上课不专心听讲,看课外书了,但是我没影响其他人啊……”

我爸怒到极处,反而从嘴角咧出一丝瘆人的笑意:“这些事,之前你怎么没说过?”

“我这次都考第一了,这些小事还重要吗?”

“第一?你的第一名是怎么来的?!”

“怎么来的?什么怎么来的?”我小小困惑了一下,随即便猜到了些什么。

“秦燕是不是又诽谤我了?她总不会说我是抄袭的吧?开玩笑!我抄谁的呀?”

“陈尘。”

我爸毫无预兆的说出了陈尘的名字,吓得我心都快蹦出来了,我愣了半天,确认现在才上初二,那些揪心的烂事还没开始呢,心里总算安稳了些。

而这半天的发愣却让我爸看成了谎言被戳破后的紧张,“你这次考试是不是坐在他后面?!”我爸问话的声音开始升高。

“我坐他后面怎么了,我坐他后面就抄了啊?”我的声调也随着升高。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我克制住自己,闭嘴不再说话。我爸用手推了我一下,我不由得连续后退了几步,感叹他这次连热身运动都比上回手重,要是我再不认怂,恐怕又要吃大亏了。

我鼓起勇气,上前一步,拉起我爸的手,安抚道:“他是坐在我的前面,所以我知道好几科我交卷的时候他还没答完呢,我怎么可能抄他的!”

我爸有点意外,他肯定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何时转性了,不过依然是一脸的阴晴不定:“秦老师把你上课时的表现都告诉我了,我一直以为你这学期学习很用功,没想到你上课的时候那么不遵守纪律。你自己也说了,你上课的时候看课外书,那你怎么还能考这么好?”

“因为我像你一样,长了颗聪明的脑袋啊!”

我一边晃头一边冲我爸挤眉弄眼儿,挖空心思哄他开心,其实在心里早已经把秦燕五马分尸一百次了:这个死女人简直欺我太甚,考第一都堵不上她的嘴!

由于吸取了上一次的经验教训,这一回我嬉皮笑脸,连撒娇带卖萌,终于成功阻止了我爸的火山爆发——要是我从一出生就这么贱兮兮的,我爸妈得少打我多少回呀!

看着我爸怒气渐息,我才认真地对他说:“秦燕并没有给我的考场监堂,她说的一切都是瞎猜,我要证明自己很简单,下一次我不坐在陈尘的后面,保证还是会考出好成绩,到时候你们就知道我没有作弊了。如果我下一次成绩下降了,你随便怎么打我都可以”

可能我爸从来都没见过我这么笃定自信的样子,犹豫了半天终于露出一丝半信半疑的欣慰:“那就看下次的了”。

“你放心!”

夜深人静,我独自躺在床上,瞪着双眼看外面大大的月亮,脑子里乱哄哄的,一点睡意都没有。

我以为到了我这岁数,已经可以做到八风不动,即使再次遭遇像秦燕那样的人,我都会一笑而过,但实际上,不可否认,这次还是被她气到了。过去的种种想来已经让人充满恨意,如今狭路重逢,她一上来就不停的向我宣战,现在更是毫无根据的污蔑我抄袭,我若再忍下去,就不是大气而是窝囊了。

也不仅因为自己被无端怀疑而愤怒,更是为这社会有如此不负责任的老师而感到痛心,要是心理承受能力差一些的学生遇到这样的事,说不定就被她逼疯了。思想的脚步渐行渐远,越深思就越觉得,是可忍孰不可忍?忽然间,我觉得自己被一股正义的力量附体,体内升腾起一种替天行道的冲动。

此刻我作为一名先知,已经知道两年后自己会如愿考上市实验,秦燕不过是我生命中的过客,初中毕业后我们就再不会相见,既然不会被她压迫一辈子,我此时何必要唯唯诺诺,摄于她的淫威?想到此处,我忽然笑了,连我自己都觉得笑得不怀好意。

我从床上爬起来,坐到书桌前,拿起那本曾经被撕碎的日记本,心里默默地说,对不起了,看样子你再一次难逃厄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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