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血口喷人!”曾泰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有些瞠目结舌。搜肠刮肚一番,好歹找到一个成语使用,也不管效果如何。
“住口!”
陈文博一声断喝,一副圣人说教的神圣模样,心里已经乐得不行了。
“我原以为,你身为二流明星,来到发布会面对在座在座记者,必有高论。没想到,竟说出如此粗鄙之语!”
陈文博绝对是故意的,把“二流”两个字咬得极重。口齿清晰,就像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曾泰龙脸上。
现场记者不乏文学素养较好之人,面面相觑之间,发觉陈文博这一番话的格式仿佛在哪里听过。
有个记者恍然大悟,轻声道:“诸葛亮骂王朗啊,活生生把王朗骂死在阵前那一幕。”
现场记者都愣住了,我说怎么气势如虹一套一套的,感情是学诸葛丞相的喷人神功。曾泰龙显然是没有看过三国,竟然浑然不知。
这个时候,曾泰龙的助理紧忙蹿上去,扯住他的衣角,小声耳语了几句。
曾泰龙定了定心神,做出一副不屑的模样道:“原来是模仿三国演义,还以为你口头功夫真这么厉害。”
“尔等腐草之荧光,如何比得上天空之皓月?”曾泰龙努力回忆着三国里的台词,又找出一句,洋洋自得地回击陈文博。
现场的记者们顿时哄然大笑,搞得他有些莫名其妙。
无他,他说的这句台词,正是王朗在阵前对诸葛亮所说。
用王朗的台词去正面抨击诸葛亮,这不是原地立死亡flag吗?
陈文博气贯长虹,士气正旺,当即反驳道:“一条断脊之犬,还敢在我军阵前狺狺狂吠,岂不知天下之人皆愿生啖你肉,安敢在此饶舌?!”
“我···我···”曾泰龙气得肺都要炸了,全身血液涌向大脑,心里一直告诉自己要反击他。
然而陈文博博览群书过目不忘,早已有一千段名著中的超强喷子语句藏在脑海。曾泰龙整天花天酒地不学无术,如何能找到经典之词予以反驳?
现场记者一片嘘声。
曾泰龙恼羞成怒,怒瞪了陈文博一眼,冷哼一声带着助理离去。
这些新闻发布会太与众不同,无数记者都在心中惊叹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
本来明星骂人,完全是自毁形象,给媒体一个群起而攻之的机会。陈文博骂人却不带脏字,还引经据典进行改编,展现了冰山一角的文学底蕴,反而值得称道了。
何况这次还是曾泰龙率先挑衅,恐怕要成娱乐圈背锅王了。
从陈文博开始了一边倒的骂战,闪光灯就没有停过。而每一张照片上他都是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反倒是曾泰龙一副哑口无言不知所措,仿佛被戳中痛楚的样子。
高下立判,孰为正义孰为邪恶,也是如此一目了然。
陈文博迅速恢复一脸云淡风轻的笑容,柔声道:“诸位请坐。”
那模样真有儒将之风,若是再羽扇纶巾谈笑风生,便真是人间道不尽的一抹写意风流。
苏沫漓忍俊不禁,心想这陈文博的演技才真是炉火纯青登峰造极。只是作为娱乐圈新人,面对已有一定粉丝数量的曾泰龙,恐怕少不了要被偏执的粉丝喷个狗血临头。
这样的心思,苏沫漓本可以用一个眼神向他表达。但有了前车之鉴,说什么也不愿再给记者们乱作新闻的机会。
陈文博自然知道自己的作为,会引来一帮脑残粉的不满。但这没有什么关系,唾面自干那是圣人的作风,陈文博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圣人。
接下来发布会圆满结束,有了陈文博预测的两亿票房和先前的嘴炮功夫,这一次的新闻绝对是重磅炸弹。不管怎么说,误打误撞之下,可以预见这部电影的宣传效果绝对称得上年度最佳!
那两亿票房,似乎也就不再这么遥不可及。
陈文博是真的忙,匆匆告别这一群人,在王导无奈的注视下离去。
“王导,是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新人?”
“明明有机会和您这位大导演趁热打铁、拉近关系,却是毫不犹豫抽身离去。”苏沫漓精致的脸蛋上,挂着耐人寻味的笑容。
王正秀导演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怎么,他留下来就有用?难不成你以为我还要潜规则他?”
苏沫漓掩嘴而笑,银色飞凤流苏簪轻轻颤动。
这才像个大家闺秀。
陈文博自然是看不到这一幕,夜幕降临之时匆匆赶到暴风城,询问红玫瑰关于拍卖会的事情。
“大老板别闹,这三张入场券价值不菲是真事,但是你见过那个拍卖会就只拍卖这点东西的?”红玫瑰妩媚地翻了个白眼,又要对陈文博动手动脚。
陈文博不着痕迹地轻松弹开她的纤纤玉指,坐在椅子上笑道:“这不是知道你能力过人,才交给你全权处理吗?说说看,现在筹办得怎样了?”
“许多燕京有点名气的人,甭管三教九流我都有联系。拍卖的物品种类也多了起来,但主要还是土夫子的东西。”红玫瑰平静以对,一一道来。
原来红玫瑰已经筹办得差不多了,只是担心有人强夺拍卖物品或者刻意砸场子。尤其是冲着拳皇大赛入场券来的人,恐怕身手都十分惊人。
没有一位小宗师坐镇,也就没有十分的保障。
于是拍卖会的时间就掐在明日晚七点,陈文博的其他事情告一段落,大可坐镇其中。
“说说看,拍卖你抽取多少佣金?”陈文博来了兴趣,红玫瑰一定不会放过如此发财之道。
红玫瑰竖起一根指头,指甲涂着鲜艳的红色,有些诱人。
陈文博了然,一成,不算高却也不低了。
当夜陈文博就住在暴风城,和四大护法还有李武兴好好吃喝一顿,划拳行酒不亦乐乎。
饭至中席,陈文博接到一个颇久没有联系之人的电话。
钟洪阳。
“喂,钟老大,有什么事?”陈文博也不避讳,在饭桌上直接接通。
“你现在可是大明星了,还叫我钟老大?”钟洪阳的语气有些唏嘘,陈文博还能接起他的电话其实已经有些让他意外。
苟富贵无相忘,这句话听起来固然仗义,真正能做到的人寥寥无几。甚至有的人能陪你同贫穷共生死,却在一朝得势后与你老死不相往来。
“少来这套啊,矫情。”陈文博笑骂一句,没想到耿直的钟洪阳还有这些心思。
“嗯···是这样的,我先前所在的超市倒闭了。”
“我想去做点什么,这样寄人篱下的生活,我想也该有个头了。”钟洪阳有些犹豫,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创业宏图。
陈文博有些意外,这才三月,和前世那家超市倒闭的日子不符啊。略一问起,才知道是因为自己“最强员工”的行径,让粮油部主管变本加厉,员工忍无可忍消极工作,最终加速了总公司关掉这个分店的进程。
陈文博有些哑然,果真是蝴蝶效应,自己一掺和莫名其妙地还是让其轨迹出现了变动。
钟洪阳提到了自己的创业构思,讲得很详细,其规划几乎滴水不漏。他这样做,也是为了让陈文博对他的创业感兴趣,认为他确实有成功的机会,而不是一时热血上涌。
即便如此,在最后提到让陈文博投资,他的语气仍是犹豫无比:“我想,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入个股。只要一百万,不,八十万···”
“不,只要五十万!只要五十万,我创业成功后公司百分之四十的股份都归你!”钟洪阳像是咬了咬牙,一口气说出后轻松了不少。
陈文博沉默了,没有想到他年如此庞大的电器企业,现在的股份竟然廉价到五十万便可以占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份。
钟洪阳没有听到陈文博的回答,心中凉了半截,叹息一声,有些苦涩道:“对不起,打扰了···”
“打扰个屁,你就是矫情!”
“这样吧,我给你打一百万,还是百分之四十的股份。”
“要是不够你再找我,不要你再多一分的股份!”陈文博斩钉截铁,反倒是搞得钟洪阳有些难以置信。
陈文博心知肚明,明明是自己占了大便宜,钟洪阳反而感动至极,让他稍微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没说上两句,让他把卡号发到自己的手机上便挂断了电话。
作为银行的高端客户,陈文博还是办了一张铂金卡。虽说其权限远比不上李青那张让人眼红的黑卡,但至少有专门的办理业务窗口,也不用取款大额度还要长久的预约。
第二天,陈文博给钟洪阳将一百万打了过去。
陈文博也有些感触,像上一世的自己,也许还会洒脱借给朋友一笔钱。但随后的艰苦日子,以及这笔钱的数额之小,跟现如今实在有天壤之别。
陈文博与红玫瑰站在暴风城的天台上,清风徐来,吹动红玫瑰一头如瀑青丝。
“怎么样,黑夜女神,还想着哪天把我干掉?”陈文博轻轻拍着栏杆,带着一副万年不变的微笑。
红玫瑰沉吟片刻,看着这个似乎能永远处变不惊新晋小宗师,微笑着轻轻摇头,轻轻放下了手中红色丝帕。
是的,放下了。
暴风城,和那一帮子真心奉她为女神的人,便是她久违的家。
风轻云淡。
并肩看,天地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