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迎宾客运站到陈文博的老家,仅有二十多分钟的车程。
宽阔的公路逐渐变窄,变成了小乡镇常见的小公路。
陈文博拿着一份迎宾日报,赫然看到首页大标题“迎宾市最大地下团伙被毁”。下面就是相应新闻内容,以及公安局保证要继续发扬,打击黑色势力云云。
值得一提,公安局长陈星受到了省级单位的表扬,极其隐晦地提到有升职的可能。
林佳凑过来看了一眼,也没想到是陈文博所做,只是说这些人真是活该。
很快陈文博下了车,带着林佳走向公路右边的乡间小道。
这是条泥巴路,甚至还没有铺上碎石,更不必提水泥铺就。
每次下雨都是一片泥泞,幸亏这两天还未曾有雨,道路还比较干燥。
夕阳西下,撒下大片美丽的金色余晖,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道路两旁野草丛生,行不多时便有两侧竹林,右侧还有一户人家。走过竹林,便见左侧水田,没有庄稼,而右侧是一块鱼塘。
林佳蹦蹦跳跳,饶有兴致地看着四周的景色。
这一路很是安静,唯有清风拂过草木,浅唱低吟。
偶见几处人家,炊烟袅袅。
林佳贪婪地做着深呼吸,感受着乡间清新而干净的空气,整个人有些陶醉,一身轻松。
再看到这条充满回忆的道路,一幕幕儿时记忆浮现在陈文博脑海。
陈文博有些感触,感到久违的宁静。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
蓝天配朵夕阳在胸膛
缤纷的云彩是晚霞的衣裳
荷把锄头在肩上
牧童的歌声在荡漾
喔呜 喔喔他们唱
还有一只短笛隐约在吹响”
林佳蹦跳着走到了陈文博前方,像个小姑娘一样开心,甚至唱起了歌。
歌声平静而抒情,那种怀旧的情怀,萦绕在陈文博心间,挥散不去。
“笑意写在脸上
哼一曲乡居小唱
任思绪在晚风中飞扬
多少落寞惆怅都随晚风飘散”
陈文博有感而发,随着林佳的歌声轻声哼唱。
风儿与鱼塘流水,也为之轻和,轻奏出一曲乡间的悠扬。
歌声随着风儿,飘出去很远,很远。
“陈文博,你说我们老了就住在乡下好不好?我好喜欢这里。”林佳转过身,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好。”陈文博回答得很简单,也跟着笑了起来。
林佳扑到陈文博怀中,两人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沙沙”
清风徐来,宁静的小路边,树叶飘落。
陈文博和林佳深情相吻,那种柔软的触感,从唇边一直传递到心底。
两人十指相扣,走在这条路上,没有再多言语,却感到一种淡淡的惬意与宁静。
在浮躁的岁月中,像一盏清茗,涤荡了浮尘。
即将到陈文博老家的那一小段路,更是让林佳目不转睛。
一条青石板小路顺着斜坡扑了上去,右侧是一座青岗山,左侧是一排翠意喜人的芦苇,挺拔伸展。
“陈文博,你爷爷奶奶这么有兴致,还栽了一排芦苇呀?”林佳很开心,想象着两个老人的模样,心想莫不是隐士如陶渊明一样的人物?
“这都是我爸栽种的,他挺喜欢,只是奶奶不喜欢。”陈文博笑了起来,这种如数家珍给爱人倾诉自己生活点滴的感觉,是一种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小喜悦。
“你看前面那株小树桩,本来是一株三角梅,结果被奶奶砍了。”
“本来这些芦苇也是要被砍的,但它们的根扎入了泥土,避免了这一方泥土坍塌,有了自己的价值,也就免于一劫。”
“你看,这些梨子树也没被砍,因为它的果实是可以吃的。”陈文博轻声解释,给她一一指点。
“我懂了,老人家不喜欢花花草草。因为那个年代的深刻经历,所以喜欢一些有收成有作用的农作物,对吧?”林佳很聪明,得意地向陈文博问道。
陈文博点头,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聪明。”
林佳懊恼地瞪了他一眼,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做威胁状。
走过一小片水池,有几只鲤鱼在其中游动,划出一道道清波。
右侧又是一小片开垦在青岗山下的土地,却不是种植的农作物,而是月季玫瑰芦荟等花草。在旁边一株四五米高的大树,在冬天也称得上枝繁叶茂。
“这片花草肯定又是叔叔的杰作,可惜不是花期,不然一定好美。”
“对了,这棵树是什么,怎么没见过?”林佳很兴奋,像是见到了外星人一样。
陈文博有一瞬的沉默,不知道她怎么连这种树都没见过。
“这是八角树,果实可以入药,也可以用作工业上的香皂、香水、牙膏什么的。”
陈文博继续带着她向前走,很快来到了屋后。
“汪汪汪!”一只毛色灰白相间的土狗,被绳子套在路边,一个劲吠着,瞪着两个不速之客。
“哇哦,狗狗。”林佳的反应很古怪,当场眼睛就亮了起来。
只是看到它身上脏兮兮的,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澡,犹豫了一瞬还是没有扑过去。
陈文博哭笑不得,感情他以为这是都市里常见的宠物狗,完全人畜无害的那种。
“银子!”陈文博用S省方言叫着它的名字,心里稍微有些感叹,连乡下的狗都不认识自己了,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银子偏着头,有些憨憨地看着陈文博,仿佛在想“哎哟卧槽,这谁啊,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踌躇了一下之后,它又开始汪汪叫起来,仿佛在说“哪里来的小婊砸,不要跟老子套近乎,你又不请我吃饭的,小心我咬死你”。
只是很可爱的一点,就是它一边汪汪叫着仿佛要震断绳索,扑上来咬人,却又一边摇着尾巴,不知道几个意思。
“银子!”这个时候,陈文博的奶奶出现了,一声就喝住了银子。
银子摇着尾巴看着奶奶,一个劲瞎扑腾,也不知道在干啥。
奶奶穿着朴素,脸上布满了岁月沉淀的皱纹,有些短的头发尚不及肩,花白了一半。这幅形象,让陈文博有些心酸,却不曾表现在脸上。
“奶奶。”陈文博露出一个微笑,看着这个久违的亲人。
“奶奶。”林佳很乖巧的模样,跟着打招呼。
奶奶打量了一下林佳,有着一种打心眼的喜欢,这孙媳妇一看就很不错嘛。
“走走走,屋里坐。”奶奶露出一个笑容,脸上的皱纹更深了。那是一道道岁月的伤痕,将沧桑深深烙印在人脸上。
陈文博和林佳走在奶奶身后,右边是一间豢养鸡鸭的屋子,左边又有茶花和月季玫瑰,更有一大丛绿色植物。
迎宾市特产一种叫黄粑的食物,其中淡淡的清香味则是来自于这种植物的叶子包裹煮出。因此在当地,这种植物又被成为黄粑树,也没人知道官方如何称呼。
转角处又有几棵香蕉树,活泼的林佳第一想法就是,在夏天能结多少香蕉。
绕过这里就来到了门前的宽阔的水泥坝子,主要用作收获稻谷时的晾晒。
奶奶家是个两层楼的房子,没有铺瓷砖,楼顶还是铺的一层砖瓦。
与右侧香蕉树相对,左边几乎是一小片芭蕉林,而房屋后面就是那座青岗山。
奶奶热情地招呼着林佳,不管林佳怎么说不用了,都要拿出薄荷糖和米花糖招待她。
“奶奶你在做饭吗,我来帮你烧火吧。”陈文博看到右侧“灶门前”,也就是农村的厨房,上方的烟囱正冒着袅袅炊烟,顿时想要帮忙。
小时候陈文博就喜欢帮奶奶烧火,尤其是在寒冷的冬天,烤着火简直是一种享受。
林佳跃跃欲试,于是陈文博干脆把她一起带上了。
灶房有些阴暗,一般平时是不开灯的,但今天孙媳妇来了,自然要弄得明亮一些。
奶奶“啪哒”一声拉了灯线,昏黄的电灯泡亮了起来,房中顿时明亮了许多。
切了一半的红薯藤,在不开孔的竹篾编制簸箕中,搁置着一把菜刀,上面还有许多红薯藤碎屑。旁边搁置着一张矮小的板凳,奶奶就是在这里将红薯藤切碎用来喂猪的。
奶奶在一边忙碌,陈文博就和林佳一起坐在了柴洞旁的长凳上。
陈文博从身后的柴堆拿了捆得上好的干燥树枝,将其放进了火势稍减的柴洞中。火焰舔.舐着锅底,给两人身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黄光。
林佳大觉新奇,让陈文博停下,自己抱起几困柴就要往里面塞。
陈文博赶紧拉住她,好笑道:“你这是要像我小时候一样,把锅烧穿吗?”
林佳“哼”了一声,很不满他指手画脚的行为,但还是扔下了手中的干柴。
换了干枯的粗大竹竿,又要往柴洞塞。
陈文博止住了她,先将各个竹筒敲裂了才塞了进去。
“不打破就塞进去,它会炸的。”陈文博笑了笑,有些宠溺地擦去她脸上的一点黑色灰渍。
当丰盛的晚餐做好,爷爷也差不多从菜地回来了。
“佳佳,拿下碗筷。”
陈文博端着两盘菜,招呼着林佳。
一家人在一起的烟火气息,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