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先跟张宁爱恨情仇的故事一时间在豫州传遍,成为了时下最火爆的谈资。老百姓不管是田间地头,或者茶余饭后都是喋喋不休的讨论,更有好事者利用许子将的谶语做文章,说什么公孙先乃是天神下凡,特来收服妖女云云,不管怎么样吧,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各种版本都有。而最重要的,消息也传进了天子刘协的耳中。
朝堂之上,袁逢、袁隗带领一众亲信参了公孙先一本,这可是求之不得绊倒公孙先的好机会。
“陛下,公孙先野心之大,昭然若揭。勾结黄巾叛逆图谋不轨,还请陛下圣断。”袁逢出班,跪在玉阶前正色说道。
袁隗见状,也是带着党羽齐刷刷跪倒一片,众人齐道:“请陛下治公孙先谋反之罪!”
龙书案前,站着虎贲大将军王越跟大太监毕岚,二人皆是冷眼看着袁氏一门的举动,他们都清楚,这样的举动实在逼迫皇帝下旨治公孙先的罪,实为大不敬。可天子不吭声,二人也无可奈何,只能心中不满。
天子刘协岂能看不出这阵势的内中含义?可这些人言辞凿凿,也是顿时哑火,面色极为不悦。小天子心中暗道:袁氏党羽如斯,真是岂有此理!公孙先谋反?朕若是治了他的罪,恐怕尔等就真谋反了吧。
卢植抬眼看看曹操,给了个眼色。曹操点了点头,也是出班启奏:“陛下,此事蹊跷,尚未查明。更何况豫州尚未平靖,卫将军依然在前方血战,我等岂能定其之罪?”
这台阶给的很是适宜,刘协急忙顺着台阶而下,言道:“曹爱卿所言正合朕意。”说完,复面向袁逢说道:“袁老爱卿,且请平身。诸位爱卿也平身吧。”
袁逢虽然懊恼,但也不敢违逆圣意,遂站起身来。身后众人也是一一起身,且听天子圣意。
“公孙先之事,容朕彻查。豫州战局吃紧,此时节妄断其罪,恐怕会引起营啸,一旦军卒哗变,后果不堪设想。更何况,诸位爱卿谁敢担保公孙先一定是勾结了黄巾叛逆?谁敢担保,站出来让朕瞧瞧。”刘协突然话锋一转,面沉似水,厉声质问。
刘协朝王越使了个眼色,王越也是虎吼一声:“陛下问,尔等谁能作保,卫将军谋反之事实?”话音刚落,赤宵剑“仓啷啷”一声就出了鞘,而后虎视眈眈的看着诸人。
这明眼人谁看不出?这明摆着天子就是跟公孙先站在一头的,王越这样明目张胆的拔剑,那意思太明显了,这老剑客跟天子一个红脸,一个白脸。
“老将军息怒,朕会秉公处置此事的。”刘协笑道。
王越这才利剑归鞘,重新站回了原位,肃容而立。
刘协骤然起身说道:“朕意,由太尉钟繇彻查此事,中常侍毕岚持赤宵剑如朕亲临,虎贲、羽林二营随行,务必秉公处置,不得有误。”
毕岚跟钟繇二人跪地领旨,王越又将赤宵剑交给毕岚,二人齐声道:“微臣(奴婢),谨遵圣命。”
“两位爱卿即刻启程,莫要耽搁。散朝吧。”刘协把一切安排完毕,龙袍一甩,转身退朝而走。
下朝之后,袁氏两条老狐狸共乘一辆马车,也好作商量。
“兄长,那钟毓乃为公孙先之弟子。天子派钟繇前去,这明摆着不是有意偏袒公孙小儿吗?”袁隗眉头紧锁,说道。
袁逢任由马车颠簸,昏昏欲睡,听闻此话,开口说道:“贤弟,如今朝堂之上要变天了。”
“唉,兄长此言非虚,愚弟岂能不知。只可恨马芝这个小贱人,让他控制天子,如今可好,她反倒被天子控制了。”袁隗想起马芝,气都不打一处来。
袁逢丝毫没有睁开眼睛的意思,有气无力的说道:“缓一缓也好,现在文臣有卢植老儿,武将乃曹阿瞒,我等袁氏门生虽然各个官居要职,可手中之权利,日益减弱。好在朝野之外,有本初、公路只应,如今也只能从公路那边着手,趁着战乱,豫州的郡县,能拿几处,算几处吧。本初那里好像也不太顺利,冀州门阀不好对付呀!”
“也好,咱们弟兄的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还得看后辈的手段啦。待回府之后,我便写书信与公路,叫他见机行事。”袁隗说道。
话分两头,汝南各县的战事也基本成了定局。汝南郡治平舆,张宁受伤,自不必说。龚都又说降了周仓所部,得了上蔡。如此,几路合围叶县,张燕独木难支想要趁夜出逃,不料被赵云伏兵之计所生擒。那黄邵拼尽全力扼守城池,却被高顺一举击破。高顺赤膊上阵,身先士卒,手下军卒倍受鼓舞,一口气杀上了城头,高顺城头耸立,高声喊喝:“黄邵,某劝尔等速速投降,否则黄巾贼子格杀勿论,一个不留。”黄邵见状如此,不忍手下军卒受牵连,率众投降。
自此,汝南平定,诸将率部进驻平舆,向公孙先报捷。公孙先大喜过望,即刻下令犒赏三军,大宴三日。立即将捷报传往洛阳,又命赵云等将领兵清剿豫州境内顽固不化,不肯投降的黄巾余党,这才算大局稳固,豫州才得以平靖。
而奉命来调查公孙先谋逆之事的钟繇一行人,也是顺利抵达了平舆,公孙先率众迎接,他心中知道救下张宁的事肯定是纸里包不住火,早晚东窗事发。
待将天子使团迎接到了驿馆,一切安定之后。大厅之中,公孙先跟钟繇、毕岚三人端坐,又留下钟毓侍奉。
钟繇依旧是雷厉风行,即刻说道:“孟知,尔可知罪?”
公孙先抿了一口香茶,笑道:“不知,敢问钟廷尉,在下何罪之有?”
毕岚翘起兰花指,“咯咯”直笑,说道:“哎呀呀,元常公何必如此,这里又没外人。”
“父亲,您是来定先生之罪的?”钟毓给钟繇上过茶水,询问道。
钟繇看看儿子,见他精神面貌不同以往,气势之中隐隐显出勇武之态,就知道这是公孙先悉心教导之功,心中极为满意。钟繇是典型的面瘫脸,从来都是一脸严肃,绝对没有别的表情,而此时脸上却挂出了微笑,自是为儿子的改变感到喜悦。虽然那微笑稍纵即逝,但公孙先却尽收眼底。
钟繇再次言道:“此事可大可小,且看孟知如何施为了。”说完,便盯着公孙先。
“也罢,既然话都说到此处了,我就跟着廷尉前去大理寺一游,权当散心了。”公孙先此举,就是为了堵住袁氏一门的嘴,也是给钟繇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