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先三人稳坐厢房之内,皆不再讨论黄天当立的话题。继续上演求医问药的戏码,说一些关于眼疾的事儿。不说公孙先、卢毓二人心思缜密,就连典韦这个莽汉也知道其中厉害关系,所以都是心知肚明便好,说的多了以免隔墙有耳。
不多时便传来了阵阵敲门之声,典韦闻声开门。门前站着一名道士,身后是那普一道人跟小道童。典韦将三人让进屋内,那普一道人引荐道:“此乃我土正道大祭酒,合一真人,总领我大道一百零八治。”
“天人合一乃大道,与天地相应,与四时相副,人参天地。合一真人,在下雒阳人氏孙悟空,这厢有礼了。”公孙先老神在在的说出来这么一句,颇显出自己深知道家经典的样子。
而对天人合一的理解,正是赵爱儿与自己所双修《灵飞丹经》中的记载。道家修炼,追求的就是天人合一的境界。
合一真人白面无须,眉宇之间尽显不凡,举手投足之间也是潇洒飘逸,果然是土正道大祭酒。再看衣着也是比普一要更加华贵,身穿那道袍也是镶金嵌玉,头顶太乙玄黄冠,腰间悬着一口宝剑,此乃身份的象征。
他听这面前的瞎子话中颇具道家深意,不由得开口大笑,说道:“哈哈,适才听阁下言讲天人合一,也是悟道的大贤呀,贫道合一,稽首了。”
但看这合一道人说了声无量天尊,接着侃侃而谈道:“诚所谓:天圆地方,人头圆足方以应之。天有日月,人有两目。地有九州,人有九窍。天有风雨,人有喜怒。天有雷电,人有音声。天有四时,人有四肢。天有昼夜,人有卧起。天有列星,人有牙齿。地有小山,人有小节。地有山石,人有高骨。地有林木,人有募筋。地有聚邑,人有蜠肉。岁有十二月,人有十二节。地有四时不生草,人有无子……”
合一道人滔滔不绝,冗长的念诵了良久,见诸人听得入神,他便停顿片刻,又接着说道:“此人与天地相应者也,乃为天人合一之境界。贫道虽道号合一,但却与此化境相隔甚远。”
公孙先听罢,面容平静,但心中泛起波澜:这道士有点本事,绝不能小看了这个土正道,着实有些门道。恐怕比那太平道黄巾贼还要厉害许多。旋即,佯装感慨的说道:“哎呀呀,真人所言着实让在下茅塞顿开,犹如拨云见日。这天人合一之境界原来如此呀!”
卢毓也是心中暗暗赞叹这合一能说出这道家精要,不由得朝合一拱手一拜,说道:“真人道法精深,必能医治家父眼疾!”
只有典韦听得昏昏欲睡,把头栽了又栽反醒过来,见卢毓说话,也连忙朝合一道人拱手施礼。
合一道人连连摆手,而后说道:“诸位莫要误解,贫道不通医理,治不得阁下双目之疾。”
公孙先还演上瘾了,即刻表现的大为失落,长叹一声说道:“唉……难不成在下复明无望吗?不是说这后土殿妙手回春吗?唉。”
这一下子,让卢毓、典韦二人都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演的跟真的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公孙先真的瞎了一般。
合一道人紧走两步,对公孙先说道:“阁下何必沮丧,贫道治不得,并不表示这后土殿就无人可医治,只因为土正圣女闭关悟道,所以阁下不必失望,且先行转返,他日再来。”
公孙先听合一道人如此说辞,就知道这是缓兵之计,定然是这个圣女不愿相见,或者是故作神秘,让人觉得想见圣女势必登天,这样就能显得她这个圣女高高在上。
眼见没有结果,公孙先将计就计说道:“孙韦,留下供养香钱,咱们回府。”
到这个时候,典韦也是渐入佳境,配合公孙先演了起来。
典韦满脸不乐意的将包袱打开,只见一包袱全是黄灿灿的马蹄金,而后恶狠狠的说道:“哼,尔等收好了,我家主人一心向道,些许供奉算不得什么。只是,下次来时,定要给主人医治,否则下场便如此。”但听典韦口中呼喝一声“开”,抬起一条腿踩在地面上,这万钧之力,开山裂石,地板再次被跺的稀碎。合一道人顿时瞠目结舌,典韦见状不依不饶的“哐,哐,哐”又是三脚落下,力道比刚才更大,更猛,一时间地面三个大坑。
公孙先一边被卢毓搀扶着离开厢房,一边大骂典韦无礼,不守规矩。而典韦怒目而视三个道士,又吐出一口粘痰,匆匆离去了。
普一道人看着踩碎的地板,怯生生的说道:“师兄,这莽夫力大无穷,可比当年的管统领呀!”
“嗯,岂止如此。若管统领还在世,定然也比不得这厮。师弟,带上财帛,你我去见圣女呈说情行,若是能说服这雒阳孙氏为我土正大道效力,倒也是一大臂助。”合一道人当机立断的说道。
二人口中的管统领,正是太平道黄巾贼之中黄巾力士的统领,管亥。
文要简言,却说公孙先三人行色匆匆,下了三峰山,行至晌午才到达侯府。
孟兕、曹昂二人在花厅中等候,公孙颖忙前忙后安排了香茶,看着孟兕转来转去,也不理他,默默的给曹昂斟满茶水。曹昂悠闲的喝着香茶,说道:“孟叔,您坐下吧,先生定然无恙。”
“子修,你岂会知道?你家先生不论何时出行,都叫我随行左右。这一次竟然抛下了我,这,这万一……颖儿,你说说,这公子是怎么想的,这次为什么不带着我?”孟兕眉头紧锁,忧虑道。他在曹昂面前晃来晃去很久了。
公孙颖如何知道,打趣孟兕说道:“你这么愚鲁,定然是侯爷嫌弃于你。”
“不会的,绝不会的。只有我能保护公子,万一公子他……”孟兕一听,不乐意了,吼道。
“阿兕,万一如何啊?本公子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更何况还有典韦相随。你说你迁怒颖儿作甚?怪不得说你愚鲁。”公孙先双手负在背后,迈步进了花厅。
公孙颖欠身施礼,而后为忙活着公孙先三人上茶。
再看公孙先身旁典韦傲然而立,听到公孙先认可,很受用。卢毓也跟孟兕施礼问安。
孟兕急忙转忧而喜,笑道:“哈哈,公子你回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先生,那降世临凡的后土娘娘何等摸样?是不是貌若天仙呀?”曹昂两眼放光,一脸向往的问道。
不等公孙先开口,典韦就憋不住了,讲故事的欲望油然而生,给众人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讲述着。
孟兕听完,义愤填膺,一拍桌子说道:“这是什么圣女?医者仁心,人命关天。岂可如此延误?不为人子,哼。哪里比得过我家颖儿美貌善良,是不是颖儿?”
公孙颖听罢,心中一阵暖意,可嘴上也是不饶人:“油嘴滑舌的登徒子,谁是你家的?不过,这土正道在坊间也有些口碑,而颍川氏族也多有供养。据说还治好了钟家老太公的顽疾。”
曹昂也是点头说道:“孟叔言之有理,若是有生命累卵之危,就要见死不救吗?就算真有妙手回春的手段,恐怕也是因人而异。不过颖儿姐姐所言,想必是这土正道不敢得罪当地氏族豪强,故而从之。这种美人,可谓心如蛇蝎,不见也罢。”
公孙先咳嗽一声,打断了诸人讨论,说道:“如今这些都是小事儿,想必这土正道乃为黄巾余孽集结,故技重施效仿张角,我等一定要想办法将其除去。否则放任不管,他日定为大患。”
如此才引出了:欺皇天瞒后土,太平道聚首,蓄势待发。颍川侯邪公子,二进后土殿,再探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