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先携赵云、高顺、程普、韩当四将兵至汜水关。陈王刘宠无比的兴奋,率众迎接。公孙先见一众文武浩浩荡荡来至关前,即刻下马朝众人拱手施礼,口中念叨:“诸公恪守关隘,辛苦至极,某来迟了。”
刘宠爽朗大笑:“哈哈,好一个公孙孟知。小王恭候你多时了。”
“承蒙殿下记挂,先铭感于心。”公孙先作了个大揖,说道。
“走,城内叙话。”刘宠与公孙先携手揽腕往关内走。
河内郡率先得到了公孙先率兵前来的消息,河内守将乃董卓的心腹二将,李傕、郭汜。李傕即刻吩咐张绣快马送信至河东,董卓听闻心中大为不快,黑着脸看着张绣问道:“公孙先带来多少兵马?”
“禀主公,此次那小儿只带了四将,随行一千骑军,八百步军。”张绣答道。
李儒插话问道:“八百步兵?可是高顺高公绥的八百陷阵营?”
“军师所言正是,这八百步兵正是那陷阵营。”张绣面沉似水,他虽然吃过陷阵营的亏,但与张辽一战让他成长不少,脸上也看不出慌乱。
董卓倒抽一口凉气,问李儒道:“文优所言的陷阵营,可是破了我飞熊铁骑的那八百悍卒?”
“正是,那高顺所辖陷阵营可谓步战无敌。上次掩护吕布走脱,正是他们。”李儒一脸忧虑的说道。
董卓满脸阴沉,接着说道:“想必那一千骑定是公孙家的白马义从了。当年我与公孙伯圭共事,见识过此支兵马的厉害。若公孙先搦战,文优可有定计?”
不等李儒开口,在一旁听得不耐烦的董丑抢先说道:“父亲何必忧虑?凭孩儿掌中狼牙铁棒,任他们谁也不是对手。若他来攻,我自当出战,怕他个鸟?”
话音刚落,西凉的好战分子们一个个喊道:“对,凭公子之勇,何人能敌?”
“是呀,公子力拔山兮气盖世!”
“怕他们个鸟,要战便战,大不了拼了!”
顿时炸开了锅,董卓脑袋“嗡”的一声,也炸了。他一拍桌案,旋即呵斥道:“莫要起哄,如今诸位都是将军,怎么还跟盗匪一般呱噪?”
董卓一声呵斥,这才恢复了平静。
李儒清了清嗓子,指着行军图说道:“诸位,为今之计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着李傕郭汜将军舍了河内,据守上党,与河东互为犄角方为上上之策。若是死守河内,恐怕首尾难顾。”
董卓似乎有些不舍,但想了想,李儒说的不无道理。旋即下了决定:“阿绣即刻持我佩剑,将河内兵力全部抽调回来。粮草辎重能带多少带多少,带不走的统统焚烧殆尽。什么也不留给公孙小儿!”
李儒听罢,抚须而笑:“哈哈,主公此举甚妙呀!”
张绣脸上一阵不忍,反问道:“全部烧毁?”
“对,全部。河内一十六县统统烧了,寸草不留!”董卓一脸残暴,肯定的说道。
张绣心中一阵惋惜,但也不能有违军令,不再赘言,转身而走。周围诸将纷纷欢呼雀跃,大赞董卓手段。唯有董丑脸上变颜变色,眉头紧锁,心中思索董卓这种有伤天和的行径。
董卓看在眼里,开口说道:“阿丑,想什么呢?你要切记,慈不掌兵。烧死个把贱民,你还要心疼不成?”
董丑一阵无奈之后,插手应命,说道:“孩儿不曾心疼,谨遵父亲教诲。”
散帐之后,董丑闷闷不乐的回到房中,卫涟漪正在打扫房间,见董丑回来,便问道:“公子不是去军议了?为何一脸愁容?”
“唉,涟漪有所不知,今日里父亲说要火烧河内,我觉得他这么做有伤天和。”董丑唉声叹气的说道。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质疑自己父亲。
卫涟漪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开口说道:“河内一十六县全部焚毁?”
“正是。你说父亲这么做……这么做对否?”董丑吞吞吐吐的问道。
卫涟漪吃惊的看着董丑,说道:“公子,你救奴家与危难之中。董凉州乃公子生父,有些话奴家不该说,但董凉州此举势必人神共愤。”
“涟漪,我不怪你,你说的属实。我从来没读过书,但也知道父亲这么做确实大错特错。可他毕竟是我父亲。”董丑挠挠头,无奈道。
“公子可知大义灭亲之说?”卫涟漪正色说道。
董丑面露难色,讪讪说道:“我都说我没读过书了。”
卫涟漪给董丑倒了一杯水,婉婉道来:“《左传》记载,大义灭亲;其是之谓乎?讲得是春秋时卫国大夫石碏,曾经劝谏卫庄公,希望他好生管教庄公之子州吁。庄公护短,不听其言。庄公死,卫桓公即位,州吁与石碏之子石厚密谋杀害桓公篡位,为保王位坐稳,派石厚去请教石碏。石碏恨儿子大逆不道,设计让陈国陈桓公除掉了州吁与石厚。”
董丑听罢,将水杯一摔,怒喝道:“你要我杀我父亲不成?”董丑再没心没肺,再喜欢卫涟漪,也不会杀了董卓。
卫涟漪见董丑发怒,心中恐惧万分,她才思敏捷,顺水推舟哭了个梨花带雨,一边哽咽一边说道:“呜呜呜,奴家岂敢教公子弑父?只是……只是不想公子遭天谴。公子只需不再助纣为虐便可。”
“我不管什么助纣为虐,可他毕竟是我父亲,我不可能不帮他。你走吧,我不想在见到你。不管你是不是细作。”董丑性子急躁,一气之下竟要赶走涟漪。
卫涟漪一把抱住了董丑,哭的更伤心了,她从心底里不愿离去。刚才是借势哭泣,而现在确实发自内心的。自从董丑救了她那一刻,她便心有所属了,更何况董卓还赐了婚约。跟董丑相处了这几天,董丑对她极其温柔,连大声说话都没有,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董丑一脸无情,厉声吼道:“你走!我再也不要看见你。”
卫涟漪见董丑如此无情,旋即擦干眼泪,一字一句的问道:“董丑?你当真要赶我走?”
董丑背对她点了点头,不再赘言。卫涟漪趁董丑不备,抽出他的佩剑,扯过袖子,一剑斩断,说道:“董丑,你我二人从此再无半点牵连。”说完,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这一瞬间发生的所有,让董丑呆若木鸡,他没有想到,娇弱如斯的卫涟漪性子是如此的倔强,他看着卫涟漪离去的背影,虎目之中淌出了泪水,他蹲下来,拿起卫涟漪的斩断的袖子,紧紧握在手里,自言自语道:“涟漪,我赶走你。是怕你跟我一起遭受天谴呀!”
痴情呆傻的董丑一心都在卫涟漪身上,可惜那倔强的姑娘,却一去不复返。董丑心性纯真,是个孝子,他不愿意背叛董卓,即使遭受天谴,他也要帮助自己的父亲。可他却不想涟漪被殃及,毕竟他是真爱上了卫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