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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楚湘竹仰天而倒,此时铜锤力道已尽,滚落在地。他用尽全力抓住铜锤,大喊道:“丁兄,快动手!”

丁盛不敢怠慢,手中剑快如急电,疾刺段子羽咽喉。此时段子羽的铜锤落地,这让他暂时可以无所顾忌。这个短暂的机会,可是楚湘竹用自己的性命换来的。再不抓住机会及时出手,让段子羽抽回铜锤的话,楚湘竹真可谓死不瞑目。

段子羽猛力往回一抽,铜锤却被楚湘竹死死拽住。眼看丁盛的剑锋就要迫近他的脖颈,他却不闪不避,似乎愣在原地,无计可施。

然而,就在丁盛的剑尖距他还有一尺之遥的时候,段子羽忽然将铜锤的锁链交到左手,右手迅速探入背后的鹿皮袋中,抓出一样事物,随后,一团狂飙自他腰后飞出。

是一枚裹挟着巨力的“飞砣”呼啸而来,它的末端也有一条锁链相连,另一头抓在段子羽手中。

丁盛的招式此时已如脱弦之箭,来不及收回或变招了。

“嘭!”的一声闷响,飞砣击碎了丁盛的胸膛。“飞砣”虽然相比于铜锤小巧的多,被抛出后力道却犹有过之,一击之力,使丁盛急掠向前的身形猛地停了下来。这时他的剑尖,距离段子羽的咽喉还有一寸三分。

段子羽随即将“飞砣”扯回,迅速置入背袋中放置妥当。然后猛力扯动铜锤的锁链,使兵器再次回到自己手中。

“能迫我使出杀手锏的,你也算第一个!真是了不起!”段子羽冷笑道。

“关东黑煞神”李霸天的去路被一德和尚所阻,他虎目圆睁,暴喝一声,高举两把硕大的板斧朝他劈去。他的招式十分精妙,出招时双斧总是一攻一守,攻防兼备;且力猛斧沉,令人难以招架。一德不敢怠慢,连忙一错步,躲过一击。李霸天一鼓作气,接连攻出十八斧,却见一德和尚的身形如同喝醉酒一般东摇西摆,总是在斧头即将击中自己的一刹那及时闪开。他所用的步法,名为“醉酒罗汉”步法,通过灵活敏捷的闪转腾挪和俯仰跳跃,在对手的奇招下游刃有余。他自己却一直没有攻出一招。

李霸天的绝技“天罡三十六斧”已经用出大半,却伤不到一德一根毫毛。他越打越气,板斧也越发沉重有力。他身高过丈,力大无穷,两把巨斧舞动开来,身形如同骇人的旋风。自出道以来,还没有敌手能见识到他完整的“天罡三十六斧”,因为大多数人不到十斧便已落败,极少数人能挨到十几斧,也必定人头落地。他相信,眼前的灰衣僧人,也必定不例外。

他没有想错。一德和尚的确没有能看到全部的“天罡三十六斧”奇招。到了第二十二斧,李霸天出招后力道过大,有片刻时间身形略微踉跄。一德觑准了时机,使出了他的“旋风伏魔刀法”。他的身体突然前倾,返身猛地使出一招“旋风过林”。李霸天的第二十三斧还未来得及劈下,突然看到一股血泉从自己肋下喷出,把板斧染得一片殷红。

高台之上,锦衣卫的尸体横七竖八,倒了一地,其余的人纷纷跳下台去。陆敬之来到曾文峰和赵文彪、赵文豹近前。赵文彪趴在地上,看到陆敬之上前,忙道:“师父,别过来!”陆敬之懊悔地道:“都怪为师大意,害了你们!”

赵文豹道:“师父,事不宜迟,快杀刘瑾!”

陆敬之望向旁边沉默不语的松明大师,知道他并无恶意。当下拱手道:“感谢前辈仗义出手,相救小徒性命。”

松明大师轻轻摆摆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施主无需言谢。”

“久闻两位前辈以天下苍生为念,扶危济困,广施恩德于民。但恕陆某直言,前辈平素之所为,对于天下万民而言,只是小恩小惠,直如杯水车薪。前辈慧眼清明,若肯出手铲除朝中巨奸,才真的是救民于水火,才可称得上泽被苍生,功德无量。此番功德,天下苍生受用不尽。还望两位前辈三思。”

“这话说的不错,我也有这个意思!”一旁的奔雷道人道。

“师弟不可无状。”松明大师忙抬手阻拦奔雷道人,然后对陆敬之道:“天下苍生本无高下贵贱之别,贤达畜生,均是一般,同为天地间灵气所化。老朽早年,未参透这个道理,曾经杀伤众多人命,深感罪恶深重。如今万不敢再让双手沾染血腥。”

松明大师望着四周纷飞的血肉长叹一声,“俗世之人不明白生命之可贵,徒造杀孽,实在罪过。老朽既无力阻止,也绝不去助长纷争和杀戮。”说罢双目微闭,不再言语。

陆敬之只好说:“那就烦请大师和道长暂且看护小徒,保住三人性命。陆某感激不尽。”

“你放心去吧!”奔雷道人说,“你等豪侠义士,贫道甚为钦佩。有我们二人在此,宵小之徒休想趁人之危。”

陆敬之忙拱手致谢。随后,他飞身跃下高台,向刘瑾的方向杀去。

突然,他听到一声惊叫。扭头一看,一个纤细的身影飞到了半空。

是梅映雪!

原来梅映雪力战公孙湛,几个回合下来,就已明白和他相比自己剑法上差了一大截,绝无胜算。她便打算凭借自身之力,尽量拖住这个可怕的对手,以便给其他人创造机会刺杀刘瑾。她施展本门剑法把周身护得风雨不透,只求防守,不求进攻,所以,以剑法称绝的公孙湛竟一时无法伤她分毫。

战团中,唐彪觑出了其中的端倪。他趁公孙湛一剑刺向梅映雪心窝,从指间射出三枚钢钉,封住她的退路。梅映雪大惊,急忙闪身躲避暗器,同时用剑挑开公孙湛的剑。但公孙湛的剑奇快无比,虽然没有刺中要害,仍然深深刺入她的肩膊。公孙湛再发一掌,重重打在梅映雪胸前,将她的身体打飞出去。他瞟了一眼唐彪,沉下脸道:“谁叫你如此多事!你以为我对付不了一个女人么?”

唐彪歉意地一笑,无奈地摇摇头。

梅映雪的肩上,立刻标出一股血泉。吕开元见状立时跃起,半空中双手稳稳地托住她的身体。

孟行雷正与吕开元酣战,见他不顾一切的飞身救人,立刻意识到这是千载难逢的取胜良机。

而他,决定牢牢抓住这个战机。

孟行雷也腾身飞起,在双掌之上注入十成内功,想要在半空中给吕氏夫妇致命一击。

吕开元托着他的夫人,身在半空,无法躲避。此时他唯一的生机,是立刻放开梅映雪,运功以双掌相抗。但这样一来,必定使梅映雪重重跌在地上,伤上加伤。

双掌已至,裹挟着凌厉的风雷之声。吕开元没有腾出双手,而是猛地一侧身,将后背对着孟行雷,同时将功力全部灌注在后背上。

“砰砰!”两声,孟行雷的双掌结结实实地打在吕开元背上。吕氏夫妇被打出丈外,重重地摔在地上。

吕开元狂喷一口鲜血,仍然紧紧抱住梅映雪。孟行雷见一击得手,大喜过望,又跳过来准备对吕开元施以最后一击。吕开元用尽全力单掌击出,想要迫退对手。但孟行雷并不与他的掌力硬碰,而是突然跃起,头朝下从吕氏夫妇头顶掠过,同时向下击出一掌。吕开元身受重伤,已无力闪避,被孟行雷一掌击碎天灵盖,倒地身死。

“夫君!”梅映雪见吕开元中掌身死,顿时斗志全无,伏在丈夫的尸身之上痛哭失声。

刘瑾见去一强敌,顿时满意地连连点头。公孙湛见状,生怕功劳全被别人抢走,一个箭步上前,一剑自梅映雪后心刺入,长剑贯胸而过,梅映雪亦倒在血泊之中。

陆敬之见此情形,怒吼一声,如离弦之箭,向公孙湛刺来。公孙湛慌忙招架,两人斗在一处。他的剑术比陆敬之稍逊一筹,加之陆敬之狂怒攻心,招招夺命,他顿感力不从心。公孙湛正要脱身跳出战团,一把寒光闪闪的金刀拦住了他的去路。来人正是“金刀猛龙”廖天化,他也是不齿公孙湛的为人,要为吕氏夫妇复仇。

陆敬之道:“廖大侠来的正好,你我左右夹攻,取了此贼性命!”

廖天化点头,金刀挥舞开来,刀光闪闪,刀风呼呼,笼罩了公孙湛的所有退路;陆敬之的青竹杖,如灵蛇一般,神出鬼没,猛攻公孙湛身上的要害。二十余回合之后,噗的一声,陆敬之的杖尖刺入了公孙湛的肋下。公孙湛惨嚎一声,陆敬之把竹杖用力一挑,竟把他的肠肚挑出体外。

公孙湛再度凄惨的哀嚎,手中剑已无力的掉落在地。廖天化高高举起金刀,猛力劈下,宽阔的刀身深深陷入他的身体,几乎剁下他的半个身子。

公孙湛如此惨烈的死法,令在台后端坐的刘瑾不禁脖颈发凉,汗毛倒竖。

群雄见刘瑾的六大高手,已去其一,顿时精神大震。

一德和尚见公孙湛身死,心中不禁升起了种唇亡齿寒的悲凉。他立时向陆敬之和廖天化杀来。陆、廖二人已达成默契,一左一右,敌住一德和尚的滚滚刀风,想要故技重施,逐个剪除强敌,最后再诛杀刘瑾。然而,就在他们渐渐占据上风的时候,陆敬之突然感到后背一痛。

他惊愕地回首一看,一柄短刀已经没入了他的肋下。更令他惊愕的是,出手伤他的,正是他的弟子赵梦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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