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咚”,“小和尚,小和尚,我又来听你讲故事了,小和尚”。
伴随着清晨的蝉鸣,绿意苍茫的深山中,一位身穿清丽衣裙的少女右手小心翼翼轻轻敲着杂草齐高的柴扉,左手在耳边当做扇子般扇动,为自己提供一些微不足道的凉爽。眉目间,满是认真,目光满是期盼。这是在一个半山腰上的茅屋,茅屋外简单地用柴扉围了一个小院子,东西前后各开一个柴门,茅屋坐南往北。
“来了来了,小丫头片子,”屋内传来无奈的应答声,“嘎吱”门扉打开,是一个约有十八九的少年开了门,不对,应该是和尚,因为三千烦恼丝,全都不见踪影。身穿素灰色麻布袍,小光头在晨光中和露珠交相辉映,一个赛一个的闪亮,小和尚一本正经的退让开来,让小姑娘进来,看着她额头间的汗水,顺手递给她一把蒲扇“小丫头片子今天想听什么?”,初春清晨虽是有几分料峭,约莫是小姑娘体虚,满额头的汗珠。。
“说了多少次了,叫我秀姑娘,秀姑娘,我叫七秀!”小和尚哪知道话音刚刚落下,小姑娘勃然大怒,双手叉腰,怒视着小和尚,小鼻子一挺一挺的,几颗雀斑随之跃动,“还有,你也不是叶文,你是小和尚,小和尚,小和尚!”说完顾不得额头上还残留着的几滴汗珠,把蒲扇往少年怀里一放,提起裙角“咚咚咚”得又走出门外,留下一句话“再来一遍,再来一遍,你再乱改台词,我下次就不给你带梅姨的红烧肉给你吃了!”
少年嘴角扯动一下,尴尬的笑了一下,脖子一缩,做一个抱歉的手势,看着手中的蒲扇“额,好好好。”伸手把一扇临时做的门扉关上。“自己一个心理年龄四五十岁的怪蜀黍,一定要来和小姑娘玩过家家么….”没错,这个眉清目秀的小和尚是一个两世为人的穿越人士。
少年,不对,应该是怪蜀黍,等了稍许时间,却没听见再次的敲门声,“难道离开了?还是说又添加了异常小扣柴门久不开的戏码,不应该啊。”叶文诧异的开了门,看着门外的小姑娘问“你怎么..?”
“念经念经念经,你能不能专心一点啊。”“秀姑娘”暴怒的给了怪蜀黍一记爆栗,双目圆瞪,满脸的心虚,仿佛在掩盖着些什么,不过袖口暴露的那一角胭脂盒和几颗被掩盖的青春痘透露着自己的意图,原来如此,“其实,你不用…”,小和尚刚想说其实你不用这样的,毕竟十八无丑女,青春活力是你这个年龄应该有的色彩嘛,就被羞红了脸的小姑娘急忙打断,被推进了门内,门重新被关上。
“啧啧,小丫头也长大了,也知道打扮了,女为悦己者容,嘿。”仿佛想起些什么不该想的事情,少年合十双手“唔,罪过罪过。”颇有几分清秀小和尚的风姿。
而后柴门内少年无奈的挑挑眉毛,拍了拍锃亮的头顶,砸吧砸吧嘴,仿佛在回忆着什么了不得的美食,而后无奈的叹了口气,迫于美食低头在强盗,不对,是美少女裙下,好像没有什么丢人的啊,自我安慰了一会,低头看了一眼被强迫写在手上的剧本台词,发着牢骚“天天豆腐青菜,天天豆腐青菜,嘴都快淡出鸟了,再没有红烧肉来缓解一下,感觉自己这个光头上都快长出青菜了,不就过家家嘛,上辈子又不是没干过,再说,不是没人知道啊,在这深山老林里”,说完,任命般的开始“一心一意的”念台词。
“观自在菩萨,行深波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空不异色,色不异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咚咚咚”
“小和尚我又来听你讲故事了啦,小和尚,你开开门啊,小和尚。”
“嘎吱”,拉开临时做的柴扉门,怪蜀黍煞有其事的双手合十,“秀姑娘,有礼了。”“秀姑娘”一本正经的双手合十回应,“我们再去树底下讲故事啊小和尚,小和尚”。两人在院内随意找了一颗绿荫大树,怪蜀黍,呸,小和尚随意盘腿坐下,七秀拿了一个小马甲坐下,双手托腮,很入戏的双眼泛着崇拜与爱慕,所以说,女人是天生的演员呢。
“呵,秀姑娘今日想听什么?”
“呵,什么都行。”
“从前有个老和尚,总是被贼光顾,终于他终于忍无可忍了,有一天,贼又来了,他就对贼说,你把手从门缝里伸进来,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贼听了高兴极了,就把手从门缝里生了进去,谁知道老和尚一把抓住她的手,捆在柱子上,然后用棍子痛打他,一边打还一边喊,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那贼痛急了,无奈的跟着喊,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这便是佛经里著名的三皈依的故事。”(PS:其实我就一直不懂,作为一个贼,别人叫你把手伸进去就伸进去了,还有没有自己的职业修养。)
…
故事进入尾声。
“皈依佛”,小姑娘仿佛将自己带入了七秀的角色里,双眼开始泛着泪花,啜泣着说道。“皈依佛”小和尚无奈的跟着念道。
“皈依法”,“皈依法”。“皈依僧”,“皈依僧”。
皈依秀姑娘”,“皈依秀姑娘”。
舞台剧终于落下帷幕,叶文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比和几个老奸巨猾的商业巨贾开会困难多了,不过我仿佛已经闻到了红烧肉的味道。”咂巴着嘴站直,升了一下懒腰,回想着怪蜀黍却差点被一个名字吓闪了腰。
“小七,我们去吃烤地瓜吧!”怪蜀黍额头留下一滴汗,“那个,其实,我叫叶文,而且,小七在《天外飞仙》里面是女主”。叶文拉了拉衣服,抬头挺胸收腹提臀,双臂弯曲,做出一个思考者的姿态,隆起的肌肉,刚毅的脸庞无不体现出自己阳刚的一面,“她不会是想演《天外飞仙》吧,还是反串?”
七秀白了叶文一眼,无聊的拿着一根草逗弄着地上的蚂蚁,“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回去学习女红了”。声音带着低落,叶文略带怜悯的看了一眼小姑娘,“嗯,去吧,前院那里有我采摘的一些桃花,你拿回去做些桃花羹犒劳一下自己和梅姨”。
七秀一听,飞快的抬起头,眼眸中泛着亮晶晶的光芒,夹杂着些许期望,将手中的草根一扔,放弃折磨蚂蚁了,也顾不得顾不得拖在地上的裙角,向着前方院子跑去,“好。”
“一个连名字都不愿意给你的父亲,见他一面你就这么高兴么”。叶文收起地上的马扎,拍拍屁股上的灰,懒散的一走一摇晃的离开,只留下身后的大树,在风中仿佛诉说着什么。
双腿盘膝,双手中指盘在食指上合十,悬挂在头顶,叶文闲暇时候就在自己的屋里摆出这些怪异的姿势,据说这套姿势脱胎于某种动物,长期习练可以增强骨骼韧性,虽然,他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什么动物会有这么傻帽的动作,不过这个据说的对象是自己这辈子的老爹,本着练着不亏的想法,也就坚持了十几年,总体效果也是有的,一些高难度动作不加特技也是可以做出来的。
在房间内连了了半刻中,叶文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收了这套不知名的练骨功法,走出门去,到了所谓的“雕像”面前坐下,“啧啧,真是狠心啊,几年如一日厚着脸皮的来看你,你也几年如一日的一言不发,连看都不看一眼,看来的佛法高深了不少啊”。“雕像”的眼睛睁开,抖落睫毛上深寒的露水,吊长的眉毛,杀气四溢的眼神阴狠的鹰钩鼻都在驳斥着那四个字,佛法高深。
“演完了幼稚的戏,还不快滚下山去,正午快到了!”浅薄的双唇开合,说完闭上了双眼,如一座雕像般死气沉沉。
“嘁,没有这幼稚的戏,在这乌山上我还真不知道能干些什么,无所事事啊!”叶文几年如一日的找着机会就和这个阴沉老和尚顶嘴。
这座山,七秀不是七秀,和尚不是和尚,老僧不念经,张口吐出的血腥味只让人作呕,皈依皈依,天下之大,我心之小,何处可皈依。
叶文右手撑地,站起身来,不料脚下一个打滑又摔倒在地,突出一个身体娇贵,不过自诩厚脸皮的自己完全没有丝毫尴尬,重新站起来离开。
“能够知道心诚我佛的大师关注我们幼稚的戏码,真是感到万分荣幸啊,大师,想必总能比得上佛经里的演绎把。”潇洒离去,无视身后那座老僧雕像嘴角那一抹嘲讽,低劣的演技!
“
嘴上说着冷血,不认,但还是很关心自己的女儿的嘛,老不死的。唔,听到你这么关心你的女儿,我真是由衷的感慨你的父女情深啊,并且感谢着啊,毕竟,我和她的生命可是绑在一起的啊,呵呵。”叶文心理暗自计较着。
日头渐渐升起,叶文辛苦半天总算在正午前打了两桶山上泉水走出了山,抬头看看天,嗯,正值正午时分,左脚刚刚迈出乌山地界一步,不偏不倚。霎时,山中一声闷哼,林中具静,鸟虫不鸣,树木被压低一节,风势也瞬间停住,头顶云端翻滚,坠下几道闪电,叶文耳中“嗡嗡”轰鸣,双耳流出暗红的血液,双腿瞬间酸软,直挺挺的将要跪倒在地,叶文却一个直腿,僵硬的摔出地界。
林中老僧额头中心一道阳光连接天地,双肩塌下,眉头紧蹙,两条吊额眉近乎连成一条直线,眼球暴涨,其中血丝纵 横,脸色铁青如同青铜器一般,青色的脸颊上汗如雨下,顺着颤抖的身躯透过衣服,流在身下的青石上,顺着那青石上仿佛亘古就存在的沟壑滴入地面。鹰钩鼻呼哧呼哧的大口喷出淡淡的红色血雾,足足持续了一刻钟才松弛下来。
“ 哼!”林中传来怒斥,不过除了那些被吓慌了的虫鸟,没人听到。
“妈的,晚了一步,老不死的就不能忍一下!”叶文嘴了骂骂咧咧,擦去双耳的血液,看见好不容易担下来的泉水洒了一半,又骂了一句。放下肩上的扁担,靠在路边的青石上休息,许久大脑的轰鸣声才消失,缓了下来。叶文拍拍屁股站起来,将两个半桶水倒成一桶,长吐一口气,把一桶水担在背后,扛着扁担沿着大道一摇一晃的远去,“好好地一个暗衣卫统领不去当,非要修一个清静禅,要来这深山老林当一个和尚,还是个苦行者,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还偏偏喜欢把我拉上,当和尚也就当了,好好的安心吃斋念佛,别想着其他,你倒好,三句话不顺耳就想杀人。心若静,居闹市不起波澜,心不静,躺卧高棺也欲血染双手,这么浮躁,你怎么见如来啊。最少下地狱看见的也是油锅之类的。”有意嘲讽完,叶文回头观望一下。
身后的山,树,鸟,风,万籁俱静,没有一点生气,整个山中世界仿佛都在压抑着什么一般,直让人胸中透不过气。
“靠,老和尚生子铁树开花,哈哈哈!”见没有反应,叶文渐渐放肆起来。
“哼”,远处传来一声冷哼,下的叶问打了一个趔趄,
“妈的,老子就知道你听得到!”叶文气急败坏的一溜烟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