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紫候费琏这回除了自己上门之外,还带了他的小夫人肖楚楚,所以沈潇和他商定买卖之时,夏小满便陪着肖楚楚四处走动解闷,也算是接待客人的过程之一。
“小夫人这脸蛋几日不见是愈发的容光焕发,怪不得侯爷独宠你一人呢。”夏小满抹了抹脸上沾染的油墨,一开口就是拍马屁。
肖楚楚被她逗得‘噗嗤’一笑,“王妃过奖了,楚楚出身风尘,风采不及王妃万一,若论宠爱,王爷对王妃的宠爱才是教人羡慕呢!”
“过奖过奖。”夏小满装模作样的拱了拱手,被油墨弄脏的脸蛋透着些滑稽,肖楚楚看得又笑了笑,“楚楚听说,这回印刷书籍,是王妃的提议?”
夏小满点头:“是有这么回事!”
肖楚楚‘哦’了一声道:“只是楚楚不明白为何王妃能将书籍卖得如此廉价,这其中是否有什么秘诀?”
“薄利多销嘛。”夏小满笑呵呵的打马虎眼,她当然不会把活字印刷说出去,这个秘密若是被他人知晓,那她就完全没有优势了。
“是吗?”肖楚楚听得一头雾水。
“小夫人这边请,”夏小满果断转移话题,“本妃前日从墨庄城购了些好茶,正好给小夫人品品。”
“王妃真是太客气了。”肖楚楚打听不出什么,也就老老实实地跟夏小满进了花厅。
坐下后,她便颔首道:“那日小世子满月,楚楚有些不知所措,所幸得到王妃提点。如今楚楚时时刻刻都记着侯爷的颜面,府中的仆人也对楚楚另眼相看了,王妃的大恩,楚楚一定铭记在心。”
“小夫人严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
两人在花厅内喝茶聊天,那厢沈潇和筑紫候费琏也达成了交易,他们走后,夏小满第一时间便跑去数银票,整个一个财迷样。
“这只是开始,往后银子还多着呢。”某王爷颇为无奈的道。
夏小满朝他竖起大拇指,“夫君真是好本事!”
某王爷听闻她的夸奖,便得意的道:“那是,你家夫君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嘿嘿,”夏小满咧嘴,“对了,筑紫候恐怕有意打听活字印刷,咱们要做好保密工作,确保万无一失!”
“好,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天天数银票的日子过去得很快,半年后,沈潇通过各方手段,将秋扬送入了景国皇城,参加武举。
少年很是争气,小小年纪便得了一甲一名进士,被景皇沈弘直夸年少有为。
“我说吧,秋扬是个可造之材。”夏小满得知情况后,也是得意的摇头晃脑。
“是是是,夫人的眼光别具一格。”某王爷宠溺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将她齐整的发髻揉成了一个鸡窝头。
“你你你!”某妞暴躁的捂头,“竹心给我梳了好久的!”
“不如为夫再给你梳一遍?”
夏小满‘唔’了一声,“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那就让你表现表现吧!”
时值初秋,天气还有些燥热,沈潇拖着夏小满入了院子,拿着大梳和篦子细心地给她梳头。
不多时,院里便出现了另一个婀娜的身影,她看到院中的二人后,脸色蓦地沉了下来,“婉柔见过王爷,王妃。”
“本王听说周小姐正好‘路过’,便想着让周小姐给周大人带点茶叶过去,你爹爹喜爱品茶,满儿她一直记在心间,前日里托人给周大人捎了点雪菊茶,有劳周小姐顺路带上一带。”沈潇一边道,一边还有条不紊地给夏小满绾着发髻。
“王妃真是有心了,婉柔代家父谢过王爷、王妃!”周婉柔马上就明白了沈潇是什么意思,她在王府门口逗留的许久都不曾得到他的传召,而他偏偏挑了这时让她进来,就是要她瞧瞧他们这恩爱劲的!
“周小姐不必客气,周大人为王爷办事尽心尽力,本妃自然是要惦记在心的。”既然周婉柔能明白,夏小满自然也能明白沈潇的意思,这既酸爽又直接的打击,她喜欢!于是如此客套了一番后,她就差人带周婉柔下去拿茶叶了,后者一转身,便红了眼眶。
“她虽是纠缠了你半年多,可好歹也帮了你不少忙,你这么待人家,可真是够薄情的。”发髻已经梳好,夏小满抬手摸了摸,还是很认可沈潇的手艺的。说起来,自从来了巴邑之后,他公务繁忙,确实很少为她绾发描眉了。
沈潇放下篦子,薄唇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他指了指夏小满的心口道:“情全在这儿了,没有多余的给别人。”
夏小满甜甜的抿嘴,便臊得满脸通红:“你、你松手啊,会给人看到的!
“满儿的意思是说,只要没人看到,就怎样都可以了吗?”某男得寸进尺的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那满儿是什么意思?”沈潇不待她回答,便封上了她的小嘴。
院中的几个丫鬟见状,都眼观鼻鼻观心,低低地埋下了头。
周婉柔取了茶叶,又再次路过院子,这回,她脸上那僵硬的笑容是彻底挂不住了!
“王爷、王妃,婉柔告辞了。”
沈潇将夏小满拦腰抱起,广袖挡住了她那些许外泄的春光,他头也不回的道:“本王还有事要‘忙’,周小姐就请自便吧。”
“是。”周婉柔怔怔地看着沈潇抱着夏小满进了内室,一低头,便流下了两行清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半年,她可算是领教到了。
然而,这个周婉柔的性子也算是烈,被沈潇如此打击,却还是迟迟不肯出嫁,她爹爹周筠喝了夏小满送去的茶叶,便想着劝劝自己的女儿:“婉柔啊,你看这宁王爷对你也没那个意思,你的婚事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就听爹爹一言,收了那些个不该有的心思吧。”
“爹爹!”周婉柔显然是不服气,“当初你跟娘都支持女儿嫁给宁王爷,如今女儿已经弥足深陷,那些心思,又怎么是说收回就得收回的呢!”
周筠摇了摇头:“强按牛头不喝水,人家不要,难道你要作践自己吗?”
“那是他不知道我的好!我相信只要他看到了,一定会感动的!”周婉柔边说边跑进了闺房,只留下周筠一人唉声叹气,“自欺欺人!”
第二日,夏小满便接到了周婉柔无理的要求:她要与她比武,若是她胜了,便要与沈潇独处一日。
“这还真是异想天开。”夏小满觉得可笑至极,便没有去理会,却没想到周婉柔因此事气得夜不能寐,渐渐的便生了歹心。
巴邑城外围,夏小满闲来无事,正在田间查看她早先吩咐人种下的芋头,她兴致勃勃地挖出一个,抱在怀中掂了掂分量,看样子很是满意。
一阵杂乱脚步声在耳边响起,夏小满警觉的一抬头,便看到了一群满身酒气的男子,他们个个眸中泛着异色的光,一步一步朝她逼来。
夏小满抱着芋头往后退了几步,掉转身便跑。
“小美人!别跑啊!陪大爷们玩玩!”
“小美人,你要是喜欢芋头,大爷我给你挖啊!”
夏小满皱眉,回头望了望她丢在田边的太刀,又低头瞧了瞧怀中的芋头,纠结片刻后,果断选择了‘保卫芋头’。
“老娘要回家蒸芋头,谁有空跟你们玩,有多远滚多远!”
“哟,还挺辣,爷喜欢!”
男子们紧追不舍,继而又开始四面包抄,夏小满抱着芋头左躲右闪,最后心疼的看了看芋头,将它从一个男子的跨下滚了出去:“呜呜,亲爱的芋头,我会想你的!”
“小娘子~”她四周围的男子们,也终于将她围了起来。
夏小满抬眸望去,远远看到一个身形与周婉柔相似的女子,唇角一勾,便躺下往地上一滚,滚得满身是泥,然而那些个男子毫不介意,如饿狼扑食般朝她扑了上来。
于此同时,周婉柔的身影微微一闪,便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中。
“可以杀了他们吗?”小斑从夏小满的掌心化出,看似平静的语气却是冰冷彻骨。
夏小满并没有反对,冒犯王妃,本就是罪无可恕。
一刻钟后,便有一队王府的侍卫匆匆赶至,周婉柔一人跑在前头,大声喊道:“快!快!再晚王妃怕是要出事了!”
大队人马行至田间,却并未看到周婉柔所说的情况,沈潇的眸色深了深,道:“周小姐,你方才所说的,本王是否可以认为是你有心诋毁本王的王妃?”
“王爷,事关王妃的名节,婉柔又怎会信口胡说,婉柔是亲眼看到王妃和几个男子在田间嬉戏……”
“周小姐的眼神儿可是真好,”未等周婉柔说完,夏小满便凭空出现在了她眼前,她一手一个抱着俩巨型芋头,冷峻的表情与沾着泥土的脸蛋儿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本妃不过是挖了几个芋头,怎么到了周小姐眼中就成了‘与男子嬉戏’了呢?莫非这几个芋头长得像男人?亦或是周小姐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才将它们看成了男子呢?”
夏小满的这番话看似平常,却是暗藏毒辣,那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便是意指周婉柔不知检点,日日思春了!
果然,周婉柔面色一僵,立刻便跪下道:“王爷,方才婉柔确实是看到一个与王妃身形相似的女子,只是婉柔生怕王妃出事,走时急,也就没有细看,如今王妃平安无事,只是虚惊一场,便是万幸。婉柔方才行事鲁莽,还请王爷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