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借机套出即荣的身世,却没想到刚出牢门,就遇上楚皇后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但是棋已落子,戏已开场,倒不如让自己和这个前世的婆婆,好好斗上一斗!
一灯如豆,倾泻而下,朦胧的火光掩映下,那抹玉骨风姿更是被描摹地艳丽非凡。
尤其是那个尾音,上扬的音调刚刚好,如拉丝棉絮从男人心口上轻轻撩拨而过,不禁让人浮想联翩,巴不得立刻拥入怀中,偷偷浓情蜜意一番。
宋典狱只觉得脑中轰地一声,咬牙道:“你一个从疯人崖里出来的妖女,早已是家破人亡,还有什么可赌的?”
见他如此把持不住,离墨浅浅一笑,黝黑的眸浓烈地套着宋典狱的目光,“虽是家破,却未人亡,我还在这里,我,还可以当作赌注!”
面对如此直白奔放的话语,宋典狱明显愣了片刻,旋即暗自递了个眼神给暗处的皇后。
皇后抚着即荣的头发,凤眼危险一眯,表示无声认可。
这女人果然狡黠如狐,她和即荣问了她这么多问题,她不但都能巧妙避开,还能成功混淆他们的思路,令她的身份越来越神秘。
她倒要看看,这女子孤身一人,还能玩出什么阴谋!
很快桌上的刑具就都被清空,只剩两个黑色色盅,和六枚木头色子。
“输赢天定,愿赌服输,我们就比谁摇的点数大,一局定胜负。”
离墨伸出四指夹住三枚色子,有节奏地将它们掷进色盅内,然后轻舒皓腕,风情万种地摇了起来,“若是我输了,不如今夜就陪你们良宵一梦,快哉今朝,如何?”
是你们,不是你!
一阵阴风卷过,刚才传来咳嗽的角落已是不见人影,离墨侧眸瞥去,余光仅捕捉到一片银色铁甲,嘴角弧度不由越挑越高。
“好!”那笑容让人心尖生凉,宋典狱用力握紧色盅,也跟着狞笑起来,“你想怎么玩,我们奉陪到底!”
他这么一笑,身边那些想入非非的年轻狱卒,也跟着附和地笑了起来,一时间众人哄堂大笑。
一夜风流,与一个回答。
如此买卖,岂不是太划算了,若是他们放弃了,不成了白痴?
“但若是你们输了。”声音蓦地一沉,离墨毫不畏惧地迎上了他的眼,“就得砍下右臂给我!”
话音刚落,她森森一笑,宋典狱只觉眼前白影一闪,自己腰间的佩刀竟如流光窜出,在他眼底划出一道雪亮的光。
而他身边,那些笑的乐不可支的狱卒更是白了脸,立刻拔出佩剑,将离墨团团围住。
两侧火把烈烈燃烧,在那嗜血阴冷的刀光中,离墨依旧从容不迫地坐着,淡淡扫了一眼四周,“怎么?你们怕了吗,怕了就算咯。”
话落,佩刀被她用力掷在宋典狱脚边,深深刺入泥地中,那宋典狱屁股一歪,大腿一阵发软,险些从凳子上滑下去。
“我不逼你们,但再次声明,要是输了,陪我的可是……”离墨眸光一厉,整个人冷肃无俦,散发着无上威压,“一人一条手臂!”
狱卒们面面相觑,自是不敢贸然决定,只是将佩刀拔出鞘一寸,暗自靠近她一步,天牢里再次陷入一种可怕的沉寂。
离墨却合着眼,五指在扶手上一下又一下地叩击着,像是在掐时间。
“好,赌就赌!”宋典狱一拍大腿,充血的眼底裂出决绝的疯狂。
不知为何,他的心脏骤然急跳了起来,第六感告诉他,今晚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但无论是输是赢,他都要这臭丫头的一晚上!
“好!”
话一落,离墨一把将三枚色子抛向高空,那色子如蛟龙出海冲向屋顶。
众人顷刻屏息,宋典狱摇色子的速度也快的如风似幻,不见其影,令人来不及思考其中玄机。
不过弹指,色子落入色盅,发出一通脆响,离墨眉眼凌厉,反手将之扣下,桌面之上立时溅起细碎的飞尘,就连那木桌都发出了一声闷响。
全场沉浸在凝肃的氛围中,铁窗外长风激荡,天空顿时一暗,似有一场暴风雨正在酝酿。
“妖女。”宋典狱双目如利刃死死钉在离墨身上,沉声道,“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离墨冷眼回视他,浅浅勾起唇角,现在知道怕了是吗?晚了!等着后面有你更怕的呢!
“买定离手,天定生死,这是咱们早就定了的规则,破了,一样是输!”
这话摆明了态度,要生便生,要死便死,偏偏就不给你让步!
说罢,她率先开盅,是五气朝元的点数。
也就是说,宋典狱如果摇到的不是三花聚顶,那么他们所有人的手臂就都归她了!
宋典狱被这么一激,显然被逼至极,脸色青白交加,手下色盅一点点挪开,他目光愈加热切,身旁狱卒更是一窝蜂地涌了上去,你推我挤,争着要最先看清那一定生死的答案。
三颗色子缓缓暴露眼底,一滴咸涩的汗液渗入眼中,宋典狱瞳孔顿时缩起。
只见那微掀的色盅下,竟全是三枚六点朝上的色子!
旋即,所有狱卒发出了猖狂的咆哮,和连绵不绝的山呼海喝,那声音带着无尽的讽刺,几乎要把天牢的房顶透穿。
更有甚者,不禁出声戏谑道:“妖女,今晚你的春夜归我们了!”
可同样,大家也注意到,坐在对面的女子,眼中没有一丝恼怒惧怕,笑睨着对方的黑瞳却渐渐泛起了诡异的琉璃光泽。
就那么一瞬,宋典狱合下色盅的动作几不可见地咯噔了一下。
坐在两人之间的皇后紧紧盯着那光,眼底涌出惊惧,轻声呢喃,“这是……”
“皇祖母,您怎么了?”眼尖的即荣发现了皇后的异常,上前轻轻握住她的手指,皇后方才如梦初醒。
“没事。”不过一瞬间的失态,立刻被她完美掩饰,皇后眉心微蹙,她绝对没看错,刚才那女子使得肯定是千叶门咒杀的绝招:偷心术!
火把无声跳动着,看起来鬼魅阴森,将对峙的两人勾勒上忽明忽暗的光影。
“美人。”宋典狱与离墨视线相接,眼中恶狼光芒更甚,“你是不是想要三个四?”
“是。”离墨颔首。
“好,那我就给你个三个四!”说罢,色盅被猛然拔起。
离墨眉眼一扫,浅浅笑道,“那我赢了。”
“哈哈哈!”宋典狱根本不去看色子一眼,只是盯着离墨嗤笑道:“妖女,你给爷看清楚了,爷摇的可是三花聚顶!”
“不错!我赢的就是你的三花聚顶。”离墨勾唇,眼中光彩狂肆,广袖一扬道,“不信你看!”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
嚣张的话语瞬间止住,全场响起巨大的哗然声,宋典狱更是被眼前景象骇得猛抽了一口气,直接瘫在了椅子里。
只见那桌上竟是三个四!
“不可能!”
“你敢出老千!”他腾地起身指着离墨,浑身煞气沉淀,几欲爆发。
“我有吗?”离墨两手一摊,扬眉笑道,“我们之间可隔着桌子,就算我想出老千,也没那个身手啊。”
那一笑,看在眼底却是十分残忍,宋典狱顿时气的火冒三丈,眼底抽出阴鸷的恨意,他掀了桌子,抽手就朝离墨甩了过去。
凌厉的掌风突至,离墨眼中英气毕露,一把扼住他的手腕,截住了那凶残的攻势。
宋典狱被她抓的一愣,手腕处渐渐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他发出痛苦的挣扎声,扑通一声就给离墨跪了下去。
这一幕来的实在是太出其不意了,好恐怖的速度,她是何时出的手,他竟然一点也没察觉!
边上一群狱卒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魁梧如虎的宋典狱,被夜莺一般又娇又媚的女子给轻松制服,还跪在地上痛呼!
“宋典狱你好想忘了,刚才是我赢了,不是你!现在还由不得你动手动脚!”
离墨冷笑,沁凉的眸光直直射进他的眼底,“那女人不过给了你一块玉壁,你就胆子大到连二皇子的人都敢动?”她顿了顿,俯身在他耳边道,“从我被关进天牢的一刻,你不就寻思着想要玩我吗,既然你那么爱玩女人,我今天就让你玩个够!”
说罢,轻蔑一笑,松开他的手腕,转身向自己的囚牢走去。
“站住!”一旁的皇后终于惊醒,一掌落在扶手上,面色愈发阴沉,“传言澈儿带回来的女子手段狠辣,目无王法,本宫只当是以讹传讹!”
这女子居然敢公然当着她的面,出手打伤天牢典狱!
“将她拿下!”
“皇祖母,爹爹有令,任何人都不能对这坏女人动用私刑。”
深感皇后已经动怒,即荣赶紧展开双臂挡在她身前,那双稚嫩的眸中此刻却充满了坚决与无畏。
这一幕,如此的熟悉,熟悉的令人心中发毛。
“即荣,你可知本宫是你爹爹的母妃!”
那人冷傲的眉眼闪过脑海,一种似曾相识感萦绕心头,不可能!
即荣只是澈儿捡回来的孤儿,也只能是!
话虽如此,皇后却不再下令,她护指狠狠掐入掌下的松木板内,站在她身边的狱卒何曾见过当朝皇后如此愤怒的场景,当下吓的腿肚哆嗦,险些软倒在地。
离墨在赌,赌皇后究竟狠不狠的下心,不顾骨血之情,私自下令将她处理掉。
而皇后同样也在等,等她露出破绽,她不信这女人甘愿留在天牢,忍受狱卒的轻挑,就只是为了给个典狱立威!
而离墨偏偏不给她这个机会,僵持之际,她步子顿住,侧眸望着呆愣的宋典狱,再加一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