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彦手持血刃,八荒无极血影嘶啸,原本不过五尺血刃,在空中留下一条血色残影,如惊雷,似流星,划破虚空,消失在天的尽头。
“啵啵啵——!”
虚空破碎,皓月不存,大地沉陷,山岚崩裂,整个世界都在覆灭之中。
“不,不可能……”
青狼幻境中个原本穷凶极恶的狼首,发出一阵嘶声力竭的哀鸣,仿佛在诉说着内心的不甘,很快便爆裂化为无形。
眼前的幻象消失,古彦身前十里之内,被化为齑粉,一道深达百丈的沟壑,犹如一道天堑,自古彦的脚下延伸至天的尽头,横跨上古一至三重天,形成了一道绝地天堑。
古彦傲立大殿之前,青丝飞舞,霸气重天,自始至终都没有移动过半步。空气中依然飘散着一股荒芜的血腥之气,诉说着荒古之威。
这招八荒无极,正是古彦获得第三块残片之后,从中感悟到的新招式,虽然只是经过短时间的参悟,并未完全掌握,若非身临绝境,古彦根本不准备施展。
与之前的幻麒麟之吻相比,更显得霸道,杀伐,且掺杂了浩瀚的荒芜之气,真正做到了斩身灭神之威。
“嗯?”
突然间,伫立大殿之前的古彦心中一惊,感到一股危险的气息降临。即便是古彦接近不灭神体,也是感到一股隐隐压迫。
“轰隆!”
一道身影自天堑深处激荡而起,炸起阵阵飞石,闪身落在古彦百丈之外,赫然是那化作本体的青狼。
“什么,还没死?”
“太强悍了,原本以为被斩成碎屑了,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活着……”
“活着又能怎么样,没看到半个身体都快没了,要是我就躲起来算了,出来还不是为古兄弟试刀!”
对于刚才那一刀,直到青狼再次出现,众人才反应过来,发出阵阵议论之声,不禁暗叹青狼妖王的强悍。
不仅众人,就连古彦也不得不暗叹对方的强悍,古彦深知,那一刀若是换做自己来挡,只怕也会被炸成破烂,要知道,青狼没有古彦这般变态的体质,之所以能够承受这一刀,一方面是因为是处在自己的幻境之中,分散削弱了那一刀的部分力量,另外一点便是,作为千年妖王,其本身体质确实强悍于其他人。
即便如此,此刻的青狼看上去也是惨不忍睹,巨大的身躯,被斩的犹如一块碎布,特别是右半边身体,几乎被古彦那一刀给斩碎,多处裸露出骨骼。血肉模糊中,很难看出先前的模样。
只是,身上的戾气翻涌,尤胜当初,仿佛一具行动的地狱血潭。
“小子,数千年了,你是第一个将我打到这么惨,接下来,准备承受来自远古血脉的洗礼吧!”
“吼——!”
破布一般的青狼,发出一声狰狞嘶吼,身上染红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快速愈合,同时,一道道嫣红血滴仿佛水底气泡一般连城一条线,由体内不断渗透而出,漂浮在头顶之上。
“这是……远古血祭!”
“什么……远……远古血祭?”
身在后方的狈军师,终于认出了青狼的举动,开始变得焦躁不安,眼神之中透着一抹惊恐,突然发出一声惊呼,转身撒腿逃窜,怨自己少生了几条腿。
作为庞大的低级妖兽群,并不十分清楚远古血祭的可怕之处,只是,那种来自血液中的敏感告诉它们,逃,逃得越远越好,否则,一旦受到波及,只怕连渣都不剩。
在古彦那一刀之下,所剩不过数十万的妖兽,开始丢盔弃甲疯狂逃窜,踩踏声,哀嚎声不绝于耳,很多妖兽被挤落天堑之中,发出阵阵悠长的哀嚎。
“这些妖兽怎么如此落荒而逃……不好,快跑!”
人类武者同样不知道远古血祭是什么,站在人群前方的邋遢道人,一脸疑惑的看着狼狈逃窜的妖兽,再看头顶血色漩涡的青狼,以及空气中散发的那股远古滔天血腥之气,仿佛突然间醒悟过来,一声高呼,撒腿就跑。
剩下的这数百人类武者,留下来只有徒增伤亡,这种层次的战斗,他们根本就插不上手,逃离便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血祭中的青狼,头顶悬浮着一个巨大的血色漩涡,连接着他的身体,仿佛将其体内血液抽干,原本壮实的身体,变得犹如枯枝一般,只剩下一层皮肤包裹着骨骼,看上去极其渗人。
血球涌动,其内隐隐含有雷电轰鸣之声,除了血腥暴戾之外,隐隐透着一股秩序与规则的力量,搅动漫天血云,天地映照为一片血色,散发着一股来自远古洪荒之气。
青狼面目狰狞,肢体扭曲,仰头啸天,发出阵阵呜咽咆哮,随着一双巨爪的肆意挥动,血风阵阵,煞气漫天。
“就让我妖族尊贵的远古血脉,来洗刷你们人类肮脏的灵魂!”
青狼的精血依然在不断的被榨取,看上去依然变成一具骨架。涉及到这种神秘的远古洪荒之气,没有人可以无视,古彦自身藏有数件洪荒至宝,对于远古洪荒气息尤为敏感。
此刻,古彦体内血液仿佛受到同化而开始沸腾,发出阵阵隆隆之声,似九天惊雷,如金戈交鸣,若非古彦自身及重宝压制,只怕体内沸腾的血脉,早已破体而去。远古血脉神秘,但古武神体更加神奇,仿佛遭到了挑衅,发出阵阵震天嘶啸。
面对这种异变,古彦眼中透着一股凝重。
古彦没有想到,会将对方逼至如此疯狂境地,远古血祭,作为一种古老的禁忌术,通过燃烧自身的精血,短时间内数倍提升自身的实力,然而,这种通过燃烧生命提升的力量,根本不能持久,而且,其反噬效果极其严重。
古彦曾经在混沌极宙塔内看到过相似的记载,虽然叙说不全,但是,古彦却对这种禁忌术印象深刻,只是,根据记载,这种古老禁忌术已然绝迹,没想到会被自己撞上。
虽然这种禁忌术可怕,但是古彦根本不惧,只要小心应付,凭借古彦的强悍身体,对方根本难以撼动。
何况,古彦身怀重宝,拥有神奇的古武血脉,无论哪一点都不弱对方。
“哼,尊贵的血脉只是自以为是罢了,尊为一代妖王,没想到使出如此禁忌术,难道就不怕遭天道毁灭吗?”
“哈哈哈——!天道,何为天?何为道?本尊已活了数千年,已然参透人妖两界千万法门,斩尽尘缘之怨念,依然无法勘破大道,无道身若死,不违天道又如何?”
发动血祭的青狼,心中依然清明,仿佛要与古彦进行一场大道辩论。
“天地之始,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天成,道由天生,万物之宗,岂是你参悟俗世法门便可参透?”古彦亦是言辞反击。
“此乃天地大道,本尊只遵循本心,追寻自己的道,若非如此,便是得道又将如何,终究为天道束缚,这不是真正的道,不是本尊想要的道,我心之道,神挡杀神,佛挡弑佛,纵是身死魂消又有何惧?”
青狼伫立血云之下,双手托天,犹如擎天而立,青丝飞舞,气吞山河,洋洋洒洒的一段大道阐述,尽显疯狂。
然而,面对这番说辞,古彦竟然无言以对,每个人对于道的理解都不同,不能说他的道就是错误的,也不能说自己的道就完全正确。
至少,青狼所追求的东西,在绝大多数人看来,都是不敢想象的,或者说无法理解的,但在古彦看来,这恰是青狼这样的大能,对于自由、真理和信念之道的执着。
纵观万古岁月,无论人类武者还是妖族,甚至其他族类修行者,无不是在探索先贤之迹,沿着先贤的脚步窥视大道之途,但是,却很少有人真正的思索过,这种先贤之道到底完善与否?适合与否?
天地之道,仿佛一把无形的枷锁,无穷的魔咒,凌驾虚无之上,奴役了修行者的思想和行为,一旦有那开拓创新,心神猜度之人出现,便立刻会背负一副离经叛道的枷锁,受到无穷的打压和抑制。
这一刻,古彦的眼中,青狼变得莫名高大,仿佛隐隐间,与对方产生一种惺惺相惜之感,排除二人眼前敌对不说,光是这番关于道的辩论,古彦便自觉隐隐处于下风。
至少,青狼在追求属于自己的道,敢于挑战先贤之道,企图衍化属于自己的道,光是这份心胸和气度就不是古彦能够比拟的。
“什么是道?”
一时间,古彦发现自己对于道的理解,以及建立在这种大道之上的神圣高楼,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轰!”
古彦向前迈出一步,空间为止一震。
一股庞大的气息在古彦身体表面激荡,眼神之中仿佛经历了万世轮回,游走在光明与空洞,枯寂与灿烂之间,一股道与理的气韵衍生而出。
腥风血雨,天地哀鸣,一股股炙热的血浪朝着古彦翻涌而来,青狼的血祭术,在这一刻发挥出了恐怖的攻势,仿佛打开了地狱的牢笼,释放出无尽的冤魂。
大地之上,血浪奔驰,万物因此而消融,无穷的血浪瞬间将天地气息抽干,转化为更加可怕的血腥戾气,犹如千万只手组成的血色海洋,无情的鞭挞着古彦这只行驶于浪尖的小舟。
古彦仿佛没有感觉到一般,依然沉浸在所谓‘道’的参悟之中,眼神之中一片空洞。血浪奔流而过,古彦仿佛一具伫立了千年,早已风化的雕塑,被一层层剥落开来,没有一丝血液,仿佛一切都被蒸腾。
手臂已消融,呈现出一副金色白骨,双腿接着消融,然后是身体,直到最后只剩下一副金色骨架,已然伫立不动。
然而,令人费解的是,古彦身上所有的肌肤都已被分化,但骨骼和脏器没有受到一丝损伤,完全变成了一副人体标本,强而有力的心脏,正在由规律的搏动,每一次搏动,周空嘶啸的血色气息都会为之一颤。
“道可道,即,非恒道;名可名,即,非恒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