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一想，杨九天似乎比任何人都要悲哀。
可是，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杨公子为什么突然会如此失常？”刁胜利一脸困惑。
而杨九天看到的不是刁胜利困惑的仪容。在他的眼里，刁胜利现在拥有一张带血的脸，而且正在用夸张的模样，啃食一块腐烂许久，充满恶臭的猪腿肉。
“不要过来！”
杨九天恐惧地指着刁胜利。
刁胜利不明就里，本能地将刁若晴护在身后，顿住脚步，讶异道：
“杨公子，你到底怎么了。”
“杨公子，你到底怎么了。”
“杨公子，你到底怎么了。”
......
杨九天的耳边，不停地传来幻听。
同样的话语，有刁胜利被扭曲以后，如同野兽般咆哮的声音；
也有刁若晴被美化以后，仿若空谷兰音般美妙的音色；
还有妙玉温柔以极，充满了关切，怜惜的声音；
不仅如此，还有卢傲沉稳，淡定的声音。
......
所有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更令杨九天痛苦难当。
“到底发生了什么！”
杨九天紧紧闭着双目，痛苦地呐喊。
耳边响起卢傲坚定的回答，“你被水蛇妖咬中了脖子，可是很奇怪，你的伤口竟然自己愈合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总算还是保住了你的命。”
杨九天耳畔的声音，愈见清晰。
“水蛇妖？”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许多零零碎碎，模模糊糊的画面。
他还是无法睁开双目，脑海里那些零碎的画面，也渐渐消散而去。
“什么水蛇妖？”
他仿若一个失去记忆的老人，变得手忙脚乱。
无法睁开双眼，双手在黑暗里来回探索。
他一把捏住了一个温暖而细腻的手掌。
那只手，令他感受到熟悉。
“妙玉？”
他激动地喊道。
“是我。”
妙玉柔声答道，同时，关切问道：
“主人，我现在好开心，你终于醒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听到妙玉熟悉的声音，杨九天的情绪稍显稳定。双手紧紧握着妙玉的手，闭着眼睛，脑袋来回晃动，道：
“妙玉，请让大家先行离开，有些话，我必须向你问清楚。”
妙玉闻言，冲着众人点点头。
这些人当中，包括了丁琳，卢傲，刁胜利，刁若晴，以及杨九天的几个部下。
他们用眼神会意，陆续离开了杨九天所在的房间。
这个房间，是普通的学员宿舍。
天气有些冷，杨九天的床上，铺着厚厚的军用被褥。
一直守护在床沿边的妙玉，反握着杨九天的手，文静的俏脸之上，带着感动之色，动容道：
“主人，好在你醒了过来，否则的话...”
杨九天虽然失去了一段记忆，但他清晰地记得，当初和妙玉一起进入魔法幻象内，通过冰火天路，登上万古雪源，见到于小非，以及共同目睹黑白天使诞生的事情。
唯一忽略掉的，便是在他们即将进入万蛇窟的前后，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于是紧张地握着妙玉的手，问道：
“妙玉，我记得，之前卢傲说过，我们要进行的体能训练是水蛇腰，难道他说的水蛇腰，就是水蛇妖怪？”
妙玉见杨九天彷徨无助，禁不住热泪盈眶，道：
“主人，对不起，都是妙玉的错，是妙玉没有保护好主人。”
妙玉没有正面回答。
杨九天也突然想起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慌张道：
“等一下，妙玉，我记得，在万古雪源之上的时候，有一个被灵州画帝墨无瑕画出来的人，叫什么...妙妙，她现在何处，她是否有对你不利？”
妙玉没想到杨九天如今这副模样，竟还会记挂着妙妙这件事情，眼眶中的热泪，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感动地说道：
“主人，请放心，妙妙已经被风明收服了。”
杨九天闻言，长舒了一口气，紧攥着妙玉的大手，也松了些力道，“那就好，只要她没有对你不利，那我就放心了。”
言尽于此，他又突然惊讶问道：
“只是，你刚才说，是风明收复了妙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妙玉道：“其实，这已经是两个月以前的事情了。”
“两个月？”
杨九天震惊有急切，问道：
“那我睡了多久？”
“已经半年了。”妙玉犹豫片刻，终于还是说出了实情。
杨九天做梦也想不到，这一昏迷，竟然就是足足的半年时间。
半年时间，可是足可以改变许多事情的。
“那么，现在已经是帝历三十九年了？”
“是的，主人。”
妙玉点头承认。
杨九天的脸上，更加的痛苦，虽然睁不开眼睛，却是极力地舒展眼皮，道：
“那你告诉我，这半年的时间里，天罗大陆是否发生过什么大事？”
“这...”
妙玉犹豫再三，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只要主人安然醒来，一切事情都不再是什么大事了。”
此言背后，明显隐藏着许多关键性的故事。
杨九天何等精明，立时觉悟，道：
“不对，你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到底有什么事情，非要瞒着我不可？”
妙玉显得格外迟疑，缓缓站起身来，离开床沿一步，道：
“主人，你别问了。现在你还身受重伤，不宜操劳。”
杨九天听得出，妙玉的声音比之前远一些。便是伸手探出，四下搜索妙玉的所在“不行，你必须告诉我。难道你不记得了么，当初你说过，无论任何事情，都不会再对我有任何隐瞒。”
“当然记得。”
妙玉并不否认，“只是这件事情，恐怕是主人如今的状态，所无法承受的。”
杨九天闻言，浓密的眉毛微微一抖，眉心蹙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
他沉默了良久，终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双眼。感受到那高高凸起的疤痕，他的双手开始颤抖。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眼睛，我...”
“修肯说，主人的眼睛，怕是再也...”妙玉没有继续说下去。
杨九天也听出了其中深意。他的眼睛无法睁开，自然也无法流泪。但他颤抖的面颊，已经足够诠释出他此刻悲恸的心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