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会有这种阵法?!你以为杀阵御阵是转着玩儿的事吗?
诸侯代表们齐齐露出了“你TM是在逗我”的表情。
玉凌不为所动,继续说道:“它的原理就是两个字,循环,顺时针为生之循环,逆时针为死之循环,阵法覆盖面积不大,但它是可以移动的,因为它本身只有一个节点,或者说没有节点。”
“当节点为一的时候,它是杀阵,可以剿杀湮灭一切事物,只要你能提供足够的灵力。而当节点坍缩消失不见的时候,它是御阵,可以吸纳包容一切攻击,因为阵法此时相当于不存在了,它会把所有能量都转移到广袤的宇宙深处。”
“我个人认为大道至简,所以这个阵法算是我理念的一种体现。它很简单,简单到你只要明白原理,就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布置出来,但它也不简单,因为能明白‘循环’之真谛的人少之又少,以至于我可以预料到,在我这段话说完的时候,一定有不少人跳出来说我胡扯。”
“……”诸侯代表们顿时被噎得不轻,因为他们之中的不少人刚打算这么开口来着。
许晏庭的脸色也变得无比严肃:“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大家可能会觉得,它已经不像是一个阵法了,如果谁有这种观念,那便达到了我的目的。”
玉凌很平静地指着水幕上的幻影,无名阵法如一口深邃的黑井,乍一看竟有些分辨不出它是平面还是立体,如果注视得久了,似乎整个人的思绪都会无止尽地陷落进去。
“我一直在想,灵技和阵法真的有牢不可破的界限吗?灵技可以攻击,可以防御,可以束缚和控制,而阵法也同样可以,两者的功能其实在很大程度上是重合的,尤其是比较小众的可移动型阵法,就更加模糊了两者的差异。”
“那么古人创造了灵技,又为什么还要创造阵法呢?当然,这个问题的答案大家都能列个一二三四条,譬如灵技只是短暂的,而阵法可以存在很久,想什么时候启用就什么时候启用,我们可以说灵技在空间上更灵活,阵法在时间上更灵活。”
“再比如,灵技多用于突发性战斗,阵法多用于早有准备的战斗,而后者经过精心的布置后,威力会比灵技大得多,一位出色的大师往往可以借助阵法的力量,将高他好几个境界的敌人斩杀。”
“更多的我就不列举了,诚然,灵技和阵法是有着这样那样的区分,可是它们在本质上真的迥然不同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阵法是有固定节点的,我假设灵技也是有节点的,只是它们变化太快,一闪即逝,以至于我们注意不到,我称之为‘移动节点’。”
“比方说,在我修炼的早期,我接触过一个奇妙的防御灵技。”玉凌随手将六方阵施展了出来,全场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
“它同时也有相对应的防御阵法,两者在构造上是一模一样的。”玉凌又花了一分钟,布置出了一个范围较小的六方阵。这个阵法对如今的他来说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刷刷几下就能完工。
“当然,有些人可能会说,类似的情况多了去了,这种灵技,或者说阵法本来就没有什么难度可言,但随着修为境界逐渐攀升,灵技和阵法也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分道扬镳,就像两条相交的平行线一样,再不会发生重叠。”
“不过这种情况的前提是,你们坚信大道至繁,而我认为,灵技和阵法在一段时间的分道扬镳之后,终究会在某个至高境界殊途同归。就像一个循环之圆一样,它们从一个无分彼此的原点出发,走出了两条不同的道路,最后再度汇合在一起,重新回到无分彼此的状态。”
“为了验证我的理论,我便趁着这个机会做了一个小小的尝试,把一个灵技转化成了阵法,就成了你们现在所看到的这个东西。由于能力有限,我只能展现出一份粗陋的模型,但我相信它的威力不比任何七品阵法差。”
玉凌发表完这番长篇大论之后,场内场外俱是一片寂静。
年轻修者们似懂非懂,眼中闪烁着懵逼的光芒,而阵道大师们则紧锁眉头,细细地琢磨着玉凌的每一个字句,就连许晏庭也一时间沉吟不语。
直到十几秒过去,瑞亚公代表忽然站起身道:“荒谬!灵技岂能和阵法混为一谈,你有本事的话,就把甄垚的天枢地玄阵转化为灵技啊?”
玉凌叹了口气,很有耐心地解释道:“评审员想必曲解了我的意思,我没说灵技等于阵法,而是说,两者在本质上是相同的,但外在的表象却各有各的样貌。”
瑞亚公代表迎着他关爱智障般的眼神,不禁更加恼火地道:“别岔开话题,你的理论只要举一个反例,就瞬间不攻自破,除非你现场把天枢地玄阵转化一下,否则冲着你这番乱七八糟的狂妄言论,我只能给你打一分!”
“评审员此言差矣,我希望你下次能先把我说的话听明白了再来挑刺,我认为灵技和阵法在起点和终点是殊途同归的,可没说它们在任何时刻都是可以互相转化的。”玉凌淡淡道。
瑞亚公代表冷笑道:“那你这话就更狂妄了,莫非你觉得你的阵法能代表终点?”
玉凌再次叹了口气:“评审员你又忘了,我说我只能展现出一个粗陋的模型,可没说它是所有阵法的终点啊。”
“你……”瑞亚公代表顿时被憋得一阵窒息,他悲愤地发现他竟然完全辩不过一个年轻后生,这温霂的言辞看似处处是漏洞,但其实处处都是坑啊,把人坑死都不带偿命的,而且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场外的观众不禁发出嗤嗤的笑声,这让瑞亚公代表愈发难堪,恨不得钻进一条空间裂缝里,就此消失不见。
好在许晏庭的发问将他从窘迫的处境里拯救了出来:“温霂,所有这些……都是你自己想的吗?”
阵皇老爷子的神色很复杂,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异和慨叹,又带着一丝期待。
“对,我很早之前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想要验证它,必须得站到一定的高度才可以。”玉凌道。
许晏庭垂眸沉思了几秒,再看向玉凌时,已不再是长辈欣赏晚辈的目光,而是像看待一位同样在真理路上求索的同辈之人。
“你的想法……很有趣,不管这条路最终能不能走通,但它都是一个全新的思路,足以成为阵法界未来几百年的重要课题。”许晏庭郑重地道。
全场众人不禁呆若木鸡,因为从他们有记忆以来,还从未听过阵皇前辈对任何人发表这么高的评价,但温霂却偏偏做到了。
许晏庭却继续感慨道:“我这些年越来越频繁地参与到灵阵交流会中,就是想让它成为一个全南境的交流平台,让每个人的思维火花互相碰撞,从而使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可以得到启发,只有这样,南境的阵法水平才会不断进步,直到追赶上道宇星系的脚步。”
“可是近几届的所见所闻让我大失所望,交流会成了利益交换的场所,如一潭死水般毫无活力,更别说集众人之智慧,碰撞出更多的灵感了。所以现在,我干脆把话说开吧,我也不是针对你们这些诸侯,只是因为你们把交流会越搞越臭,这跟我的预期目标南辕北辙。”
“当然,理想和现实终究有着鸿沟一样的差距,我无法强迫你们放弃利益,转而追随我的理想,但我也不会因为你们的阻拦改变自己的想法。”
许晏庭将双手按在桌上,眸光凛冽地睥睨全场:“总之,这五分……我打定了!你们想扣分,就先过我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