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黄昏如约而至。到下午5时左右,天也渐渐暗淡了下来。这样说来,我和梅子在空气清爽的树林里已经待了差不多有5个小时的样子。
远处的群山不再依稀可见,而是灰蒙蒙倚在天边一般,有时从云雾中露出点点身影,有时又笼罩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可有可无。近处的村庄上空漂浮着一缕缕喷香的炊烟。
树林里寂静无声,偶有略微的响声,想必是我和梅子鼻腔里呼吸出来的均匀气息罢了。我们就这样站在冬季的黄昏里两两对望,久久凝视。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时,我就从梅子所在的村公路旁搭上了一辆开往市区的远郊公共汽车,并到火车站买了一张开往省城的火车票,等了不到一个小时我就挤上了回去的列车。
在火车上我就一路在苦思冥想,我与梅子以后还会不会再见面?虽然在广州街头误打正撞,那概率是何等的少见,假如再一次相遇,我会不会还像这次一样一如既往地寻找到底,往下我不敢再想了?
与梅子告别后,我不知道怎么地略显得心底空落落的,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忧愁什么,总之就像得了一场大病似的,身体和心间疲倦万千,我也不知道该用何种的词汇来表达。
的确如此,与梅子转身告别的那一刹那,我就知道梅子已经不属于我了,而我自己也已经彻彻底底在心中将她拂去,没有任何的牵挂和眷恋,这绝对不是我见异思迁或者有其他什么的想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而梅子只能用她的短暂的一生去实践自己的诺言,而我,也将继续下去,继续去寻找莫名其妙消失的米粒儿的下落。
2.
回到公司的第一天,我清理了一番办公桌,十天的样子,我的办公桌上已经堆满了各种信件和报刊杂志,话费帐单、信用卡缴费单,水费电费等等,还有一些不知道从哪知道我地址的广告公司寄来的直销广告,我一一将它们整理好,该保留的保留,该毁弃的绝不心疼。
在一大堆广告信中一个白皮颜色的信封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用剪刀将封口整齐地剪开,从里面掏出一页纸来:
“李了了:
你好!
见信可好。很冒昧地给你写下这封短的不能再短的信。不为别的,我只想告诉你米粒儿的一些近况,仅此而已。”
落款时间是12月26日。圣诞节后的第二天。
没有下文,一封很莫名其妙的来信,看签名像是一位年轻女性,年龄也不会太大,大概30岁左右的样子。
信的大致内容如此,落款的具体时间离现在差不多有10多天了,也就是说这封信在我的办公桌上至少躺了有10天的时间,正好是我抵达广州那天的日子。
信中除了“很冒昧”,什么也没说,一些对于我来说有价值的线索一样也没留下,就像是一封正正式式的官方告知书一样,没有多余的废话,简单明了,从信的内容可以大概看出来“米粒儿”这个时候还活着,至于到底在什么地方,不得而知。仅此而已。
或许写信的女人的确知道米粒儿的下落,只是由于这样或那样的原因不方便告诉我而已。
我把信封拿起来翻来覆去地看来看去,邮戳由于时间稍长的原因已经磨损得模糊不清,一下子很难辨认出来。但主要的地名还是能看出个一二。我找出放大镜前前后后看了大半天,才辨别出来好象是江西的某个地方,对于这个地名有些映像,又有些模棱两可,实在拿不定主意。
我又一笔一划将这个地名在白纸上依样画葫芦描绘了一遍,很生僻的字,又似乎在哪里见过,上网查了一圈,也着实费了不少眼神,才知道这封信发出的地方叫“弋阳”,一个的确陌生的地名。
很唐突的一件事情,信里说要和我谈谈米粒儿的情况,可整封信里除了有米粒儿几个字外,其他一概省略,电话、邮件地址一个也寻不到,这的确是件大伤脑筋的事情。
我思来想去也不明白这封来信到底是何来意?
从梅子老家回来后,气温又开始骤降,接连下了两场大雪。每天除了象征性地到公司报到外,我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耗在自己的公寓里,上网聊天,听歌什么的,要不就查查信上所提到的“弋阳”的一些资料。
3.
“这鬼天气怎么说下雪就下雪了?昨天还阳光普照的呢?”鄢晓雅自从我回来后,我们私底下见面次数也逐渐频繁起来。
“广州那边也差不多?一天到晚阴雨不定?”我点上一颗烟后脸朝着她说来着。
接到一封陌生女人的来信后,我又开始抽起了烟来,不过烟瘾不是很大,一天下来也就五六颗左右,我一般白天不抽烟,只有晚上回到公寓后才抽起来。
“从电视新闻里得知,你在广州的那段时间里,南方冰冻的可厉害?好多人都困在了那里?”鄢晓雅说。
“嗯,想坐飞机回来都不行,机票被一些有背景或者有关系的给买走了,至于火车嘛,就更别提了,很多的列车都停运了,主要是湖南那边铁路都冻坏了,有些地段还严重到塌方了。”
“有这么厉害?”鄢晓雅睁大眼睛望着我,眼里不无一种恐惧的模样,脸上也展现出来一幅害怕的光景。
“嗯。”我点点头。
鄢晓雅停止了提问,或许正在苦思冥想到底乱糟糟的火车站是何等的光景。她的一只手托在下巴底下,差不多遮盖了有近四分之一的脸庞。涂抹过指甲油的四个手指头发出银色亮光。还有压在下巴底下的大拇指的指甲盖着实看不出来是什么颜色。应该也是银色的。
鄢晓雅的嘴角微微翘起呈紧闭状态,鼻尖偶有溢出些微的汗珠,面色也因公寓里空调温度过热的影响下显得红扑扑的。
也许此刻她那混乱的脑子里正想着一群群想脱离广州往外赶的旅客,是如何地摆脱冰冻所带来的烦躁和不安也未曾不可,黑漆漆的双瞳黯淡灰暗,里面映出我颓废的模样来。
半倾,我们似乎找不出任何可以讨论的问题继续我们的谈话。
我仍然叼着烟,眯着眼睛盯着右边的整面墙壁,墙壁是乳白色的,墙的中央立着两台一米来高左右的音响设备,长形的音箱颜色是黑的。
我的耳朵里飘浮着柔软的歌声,心里仍然在记挂着那封陌生女人的莫名其妙的来信。
【撒花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