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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车仍然欢快地行驶在8月夏日的黄昏,梅子的一只手放在耳旁,那个时候她正在调试耳机的音量,她的挎包里还放着一台便携式的CD播放机,她调试完耳机音量后,又将一张唱片放进去。唱片能装下32首歌,唱片是她在音像店花5元钱买的盗版货。
梅子在听到第17首歌时,准确来说,应该是在下午的7点10分的样子。她的挎包里的BP机震动了几下,她摸出BP机,BP机是中文的,牌子是摩托罗拉的。较一般的BP机要大些,是她花了两个月的工资才狠心买下的。
她那时的眼睛和脸上同时显现出无法言说的兴奋,她以为“扣”她的是一个叫李了了的男孩,一个正在和她热恋中的男孩。虽然在白天里她和我吵过一架,但梅子依然还是很快地把这件事淡忘了。
梅子在看到中文机的第一行后,她眼睛里的光芒瞬间黯淡下来,脸上也抽搐般痉挛起来。她耳朵里的音乐此时也变成了某种咒语,如孙悟空脑袋上的紧箍咒般,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一直到终点站,梅子还如木头般定定地坐在公交车上,也就是说她当时至少坐过了10个站,当售票员极其不耐烦地催促她下车时,她才从恍惚中如梦初醒。
那一刻的她,说是天旋地转也不为过,她似乎已经忘记了10站路程外的某个宿舍里还有一个正在焦急等待她归来的恋人。
梅子说她当时是连走带跑赶到火车站的,她也不知道是如何到达火车站的。在阔大的嘈杂的售票大厅里她没有买到回老家的车票。
当她在售票大厅里如蚂蚁般急得团团转的时候,一个黄牛党走过来将一张车票递到她眼前时,她沮丧的眼神豁然明亮起来,她当时根本没顾得上划价,掏出几张红票票就塞到了黄牛党手中,生怕这张车票不翼而飞了,当时梅子花了比以往贵5倍的价格才买下这张火车票。
回老家的路既漫长又烦躁,在火车上整整待了一宿,一路上梅子什么也没吃,什么也吃不下,她的整个心思都扑在娘的身上,娘病了,是弟弟小洛发信息过来告诉她的。
娘的病是积劳成怨染上的,得的是肾病。弟弟告诉梅子说是在县城医院检查是时大夫说的。这种病搁在富人家都可是折钱损财的事,放在一般人家里就更别提了。
梅子风尘仆仆赶到家时,娘已经躺在床上,娘睡着了。娘的脸上没有一点气色。梅子看了一眼就着实看不下去了,泪水止不住地从梅子眼眶里哗哗地流了下来。
娘瘦了,娘的脸如被犁铧耕过一遍似的,有了一道道的沟沟坎坎。沟壑又似多日未遇见雨水的滋润如干旱般黑黝黝的挂在脸上。
梅子不忍心再看娘灰扑扑的面色。把弟弟小洛拉到一边,梅子厉声责怪小洛,声音如雷雨天里的嚎叫。
“怎么不把娘送到医院!”
小洛无语,只能把期待写在脸上。
“娘都病了这么长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呀?”
小洛的眼睛也湿润如潮泪朦朦般。
娘咳嗽了一声,又接着沉睡下去。梅子心疼娘,不由将声音降了一格,但仍然在斥训弟弟。
小洛如镶嵌在地上的瓷砖一样脸色苍白,小洛眼神巴巴地无助地望着姐姐,希望梅子能在这个关键时刻能拿出一个主意来。
时间在两人的沉默中显得过于缓慢。
顷刻,梅子也陷入了一种恍惚的状态,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弟弟还在上大学,她也刚刚参加工作,手里头根本没有多少积蓄来治疗娘的病。
梅子说完,双手遮住整张脸,泪水从指缝中溢了出来。在此沉默当中,我将梅子紧紧地搂在怀里,心头剧烈的疼痛如刀割般一样。我脑子里浮现着梅子当年绝望的情景。
“当时为什么不打个电话告诉我?”
“你?”梅子抬起头,摇了摇头。“当时确实是想到你的。
“了了,当时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但转念一想,告诉了你又能怎么样,你不知道,治疗这种病是要花很多钱的呀?”
我的确不知道治疗肾病到底要花多少钱,当年如果梅子给我说了,我怎么也会到处去筹钱的,即使顷家当产不买房不结婚我怎么也要为梅子娘筹集医药费的。
梅子在我怀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当年治疗娘的病总共花了40多万,换了一个肾。”
我低下头去看着梅子,梅子没有看我,而是离开我的怀抱,拿起烟又点燃起来。火光在阳光下不怎么显得耀眼。
我步入久久的困惑之中,缠绕我的是梅子如何拥有这40多万元的钱,她八年前与我并无二样,都是刚从学校毕业出来的大学生,都领着不算丰厚的薪水。
我承认,梅子的收入当年确实比我多,仅仅是高一点而已。她何以在极短的一段时间里凑够那么多的钱,把身患绝症的母亲一时给治疗好了,这的确让我猜测不透。
“钱能让你重生,钱也能把你毁灭!”
梅子恶狠狠地将半截烟头撇在地上,烟在潮湿的地面上仍冒着气雾,梅子随脚再狠狠地踩上了几下。似乎踩灭的不是烟头而是令她深恶痛觉的金钱。
这种模样的梅子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显然不是针对我的,因为我就在她的身旁,如果是我让她生气,打上我几拳或是踢上我几脚也容易的多。这如果说是她的发泄也未曾不可。梅子在八年前所经历过的事情并不是我能凭空想象出来的。
如此看来,梅子对于钱的的确确是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