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夜里，只有三个人的呼吸声，天上的星星微微闪烁着，闪烁出一个明亮安详的夜空，好像一切都没有改变，又像一切都未曾存在。
容凡的眼睛完全落在了那个熟悉的青年身上，他们曾一起欢笑，一起痛苦，一起执行任务，在生死关头互相救助。他们互相的命是连在一起的，容凡记得秦楚昂的笑容，他是一个勉强自己的孩子，总是为难着自己，让别人获得该有的幸福。
容凡觉得这样的秦楚昂有些傻，不声不响将一切苦难都扛在自己肩上，小小年纪忧国忧民，并没有什么趣味，活的不够潇洒，不知道享受这大好的人生。
可是后来，容凡也慢慢的，开始选择了这样的道路。他在每次人生的选择上，都不知不觉，与秦楚昂靠拢。即使被联邦迫害，即使因为王之密匙始终被通缉着，即使他要隐姓埋名，也选择了为联邦而战。这样的选择，容凡自己都要骂自己一句，傻。
他仍然这样做了，坚定的，没有任何后悔的，选择了为联邦而战这一条路。这其中，不能不说没有秦楚昂的影响，不能不说，没有因为秦楚昂那坚定的信念，他心里才会对联邦有着守护的眷恋。
因为有秦楚昂，这个联邦还不算太糟。
“秦楚昂，你不是玩真的吧。这个人是谁？帝国人？”容凡从机甲驾驶舱里爬出来，指着身后那个瘫痪机甲里的俊美男人，“他杀了你的哥哥，秦楚弈被他杀死了，你快杀了他。”
容凡说这句话的时候，舌尖都是发颤的，他用鼓励的眼神看着秦楚昂，诚恳的眼角都发红，看起来快哭了。
“殿下，需要活捉他么？”秦楚昂没有看容凡，他的眼睛看着那个俊美的变态男人，目光中充满忠诚。
“不需要，杀。”俊美男人没有什么犹豫，细长白皙的手掌轻轻一挥，下了一个斩杀的命令。
“是，殿下。”秦楚昂点了点头，随后将肩膀上扛着的那杆大而重的枪桶给卸了下来，扔到了地上，动作迅速而从容的从腰间拔出***枪，拉开保险上了膛。
他冷着脸从远处走过来，来到容凡的身前，他身上带着一丝凉凉的气息，嘴角说话会呼出白气，参星本来就是一个常年积雪的冰雪之地。
他的枪口指向了容凡，动作那样专业，又那样随意。容凡知道秦楚昂的枪法，他曾是特博尔大学的枪神，自己就算凭借眼睛作弊，也不是他的对手。他是专业的狙击手，他的枪从来都不会出错。
可当这杆枪变成了敌人，一切就变得棘手起来。
枪口黑洞洞的，容凡的心口微微的疼。他想不到他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秦楚昂的枪法，此刻成了送自己去死的利器。
“你真的要杀我？”即使到了这个地步，容凡还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回答他的是一声枪响，清脆的枪声回荡在山谷之间，造成层层叠叠的回响。容凡的身体迅速缩回到驾驶舱里，碰的一下关上了舱门，子弹镶嵌在驾驶舱的玻璃上，仅仅差几寸就打透了玻璃。
容凡在驾驶舱里抚摸着胸口，“好险好险，差一点就死了。”
“要攻击么，我们还有50%的能量。”娜娜莉开始提醒容凡，她还是有战斗力的。区区的一个人类和一架破碎的机甲，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即使她的腿已经失去了控制，仍旧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死对手。
这是机甲本该有的骄傲。他们是天生的杀器，人类在他们面前，渺小又脆弱，根本不值一提。
“能逃跑么？”容凡思考了半晌，给出了一个很怂的答案。
“跑？可以的，我们的光翼仍旧完好，可以启动飞行模式。”娜娜莉那简单的运算程序有些反应不过容凡这突然的转变，本来可以简单解决的战斗非要逃跑，她身为一个机器人，觉得理解不了。但她还是按照容凡话做了，她毕竟只是一个机器人，操作的全部权限在容凡的身上。
娜娜莉有时候也很奇怪，到底是谁给她设置的程序，为什么这个叫容凡的可以轻易的唤醒她，并且还拥有全套的权限，即使有些创作者信息被抹去了，容凡仍旧是关于这个系统的权限最多的人。
“我们走吧，我累了。”
一颗又一颗的子弹打在容凡的驾驶舱玻璃上，钉入到厚厚的玻璃里，打出一个一个小小的空洞。撞击声让容凡的脑袋都嗡嗡作响，解除了精神链接的容凡坐在驾驶室里，娜娜莉起飞了机甲，蓝色的光翼舒展开来，像是鸟类的翅膀，在空中闪动着飞离地面。
“轰——”
又是一阵巨响，在半空中的骑士号开始晃动，容凡在驾驶舱里被甩向一边，重重磕在了椅子边上，椅子上有一根突出的钉子，将容凡的侧腰划出一道很深的血痕。
容凡一愣，被这热辣的痛感刺激到神经，他伸手摸了一把腰侧，掌心血红一片。
他忽然想起了那个十七岁的夏天，那个绿树葱葱的校园，容凡背着秦楚昂上了四层楼，将失血过多的他送到校医室，还给他抽了400CC的血。
他们的血型是共通的，容凡曾经以为，他们的心也是共通的。
现在……
容凡低头，看见那个穿着黑色军装的男人，举起粒子枪，瞄准了自己的机甲驾驶舱。
“娜娜莉，加速。”容凡看着那个身影，目光无法从他决绝的身影上移开。又是“轰”的一声，骑士号被热浪掀开，在空中失去了平衡。
容凡咬着牙拉动驾驶杆，重新将骑士号平衡好位置，他微微叹了口气，随后消失在了夜空中。
回到基地的容凡看见的仅仅是一片没有人的荒地，曾经集合的百万机甲大军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变得无影无踪，直到容凡找到一个帐篷里遗留的对讲机，才知道总攻已经开始真正打响了。
远处的天空中闪烁着火光，时不时有枪炮声和爆炸声传来，容凡看了看自己这件瘸了腿的破机甲，忧郁的坐在了地上，也不知道秦楚弈怎么样了，更不知道何宇他们处境如何。
“滴滴滴——”正在容凡不知何去何从的时候，容凡手腕上的光幕开始闪烁着光标，嘀嘀声吸引了容凡的注意力。他打开光幕，敲了一个回车。
上面就开始闪现了一些文字。
“机甲精英二组作战目标：攻占405高地，作战策略：包围强攻，没有退路。作战时间：凌晨2:10分。”这一串命令之后，还附带一张地图，地图上清晰的标准了作战地点的地形地貌，容凡将命令信息删除，准备出发。
他的战友们还在拼命和流血，这就是他继续战斗的理由。他不会成为一个逃兵，他要战斗到底。
可是，他的机甲……
容凡看向已经半瘫的骑士号，刚刚提起来的志气，又松了。
十五分钟后，一架黑色的笨重的M-II机甲颤颤巍巍的从基地里跑了出来，他迈开两条腿，脚下没有方便快速的滑轮，只能跟人类一样迈着腿跑动，样子看起来傻透了。
“喂喂喂，是这边！卧槽这操作杆好硬！这里怎么螺丝松了，别掉啊！”容凡满脸黑线的驾驶着这架从仓库里头翻出来的被淘汰的M-II机甲，这太尼玛的难开了，怎么当年他怕M-II机甲怕成那样。不就能喷火么！
容凡打开M-II的喷火阀门，左臂举起来往前喷出来一股火光，面前的铁链栅栏仍旧好好的立在那里，完全没有任何被破坏的迹象。
“这种垃圾机甲，也就能欺负欺负平民了吧。”容凡拍了一巴掌机甲驾驶台，心里感慨和愤怒参半。
“是啊，这种机甲已经连帝国人都淘汰了呢。”熟悉的甜美少女的嗓音又出现在了容凡的耳边。
容凡大惊，左右张望着。“卧槽，你又来了！娜娜莉你是系统还是是鬼啊！”
“哎呀……不要害怕嘛，人家这么可爱，哪里会是鬼啦。”娜娜莉本来嗓音就甜，这么一发嗲实在让容凡受不了。
“别别别，姑奶奶，我不怕你行了吧，你是全天下最美丽最可爱的人工智能了么么哒。”容凡为了不让自己的耳朵受折磨，开始了睁眼说瞎话模式。
能哄就哄吧，为了自己好。
容凡这样安慰着自己。
“你讨厌啦，你这样夸人家人家会害羞的。”娜娜莉那甜美娇柔害羞做作的嗓音让容凡几乎崩溃。
“好好说话！”容凡砰的一下拍着驾驶台，把驾驶台当娜娜莉的脑袋敲。
“好的，前面有个行军沟，宽两米，请小心。”娜娜莉用机器人刻板的声音严肃说道。
“什么？！”容凡被突然出现的娜娜莉搞的心烦意乱，没注意看前面的路，听她忽然这么一说，吓了一跳，他抬头往外的时候，脚下一空，尖叫着踩着沟，摔倒在了地上。
“日……为什么会有你这样阴魂不散的人工智能。”容凡趴在地上，脸上挂着双面条泪。
“因为我放不下你啊……”娜娜莉幽幽的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