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森冷,如同来自九幽的阴气,勾魂摄魄,噬人生机。
乌云闭月,寒光闪现,黑夜月出的一刹那,无影有影且有形。
“叮!”
长剑挥舞,剑身如波涛汹涌的浪花,旋即变为九曲蜿蜒的山峰。
无影剑上冒着腾腾死气,带着无望无念的死志。
它划破长空,踏着黑夜而来,速度极快,飞速刺杀。剑刃出窍,必然见血。
“哼!使用暗器,貌似没什么区别,都得死。”夜长空嘴角扯过一丝冷笑。
“暗夜杀剑”
突然从无影剑中,爆发出龙吟虎啸的怒吼声,惊涛拍浪般的浊响,击碎长风。
剑上气势大变,杀气凛然,索命勾魂,无物不破。气贯长虹,势如破竹。
“这才是开始。”夜长空眼神平静地看着战天歌,仿佛在说你有什么手段都尽管使出来吧。
这一剑的速度实在太快,战天歌根本来不及闪躲,连续两次使用“阎王殇,夺魂锥”,耗损过大,哪有力量再奔跑。
而且身后还有两个对他有大恩的人,他不能后退,否则她们遭到伤害。
战天歌强撑着身体,眼神异常冰冷,口中念念有词,自他身体中散发出金色光芒,之后他单手迅速刻画《元极经》的“唵”字秘诀。
瞬间神光闪现,霞芒万千,一股恐怖的力量从他体内爆发出来,金光四射,将整个黑暗的长街照得通亮,如同白昼。
自他掌内击出一个硕大的金色“唵”字,拍向夜长空。
“轰!”
一声惊天巨响,震动八方,不过很快这无尽的光芒却暗淡下来,整个黑夜又恢复平静。
惊涛骇浪的局面没有出现,这一切来的快,去得也迅猛,只在顺息之间而已。
战天歌鲜血淋漓,手掌被一剑刺穿,手骨被震断几根。浑身也被无形的剑气击杀的体无完肤,伤痕累累。
夜风吹来,紧张的空气缓慢消散,四周归于漆黑。
“滴答,滴答……”
周围非常安静,只能听到有水滴的声音,确切的说不是水滴而是滴血。
“啊,天,你……”悦儿惊诧地看着遍体鳞伤的战天歌,月光下这个高大的身子挡在自己身前,手掌处还插着一把断魂夺命的兵刃。
她的心在绞痛,如同被生生割裂开来,痛彻心扉。此时,她出奇地没有流下一滴眼泪。片刻惊恐后,逐渐镇定下来,眼中布满寒霜。
漪婆婆看着这一切,却无能为力,心中愤恨无比,冷哼道:“夜长空,你会为你做的事,付出惨痛的代价。”
“是吗?”夜长空对漪婆婆的话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此时一直没说话的战天歌,突然开口:“他必会付出昂贵的代价。”
他一点点的将自己的手掌从剑上拔下来,呲呲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血液不停地顺着手臂流下。
“哼,没想到你这怪异的功法居然能卸掉我四成的功力?”夜长空冷哼一声。
他一剑指着战天歌,在剑尖上还残留着战天歌的血迹:“如果你只有这点本事,那么今夜你将会死。”
这话让战天歌无法反驳,因为现在他之所以还能够站着,全凭一股意念而已。身体完全被掏空。
苍白的脸色在朦胧的月下,完全被遮掩。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渍,顺着脸颊滑下。
他必须保持悠长的气息,不能让夜长空看出任何破绽,否则身后的人,必遭荼毒。
但是身体实在太虚弱了,失血过多,有些头晕目眩。他缓慢运转《元极经》,吸收外界的骨之魂力填充空虚的丹田。
“我还未出全力,你都已经伤成这样,看来你我之间的差距很大呀。”他声音洪亮,如同洪钟大吕般敲击战天歌内心,想要破其道心。
“我现在已是辟元境后期的强者,而你只不过是刚入门的武者,拿什么跟我斗?”他清楚一个修武之人,最重要的是一颗勇往直前,坚定不移的心,也就是所谓的信念。持剑杀人很简单,但假使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岂不是更完美。
战天歌对夜长空的话置若罔闻,从容淡定地看着夜长空:“聒噪,如果你只会打击人,我劝你趁早收回,这点能耐,还伤不了我。”
他没有战天歌的经历,怎会明白战天歌这种一世称尊的落寞,举世无敌的悲凉。
战天歌上一世的经历,虽说十分短暂,但也精彩绝伦,他已经练就百毒不侵,即使你的话再恶毒百倍甚至千倍,他全当放屁,半点营养都没有。
“很好,比我想象中更有魄力。”夜长空皮笑肉不笑道:“不过还是得死。”
“要看你是否有那本事。”战天歌冷声道,瞬间剑拔弩张,氛围紧张,火药味十足。
“可以把你们的伪装撕下了,在我面前你们无所遁行。”夜长空说道。
“哦?你知道我是谁?”战天歌表面泰然自若,其实内心早已是惊涛拍岸,汹涌澎湃。
他对自己的易容术非常自信,可没想到还是被眼前这人一言道破,而他从入城到夜晚出客栈,一直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但却始终找不到这人的踪迹。
刚才自己在对抗那三个黑衣杀手时,就是担心暗中跟踪的人对悦儿和漪婆婆不利,他是以才速战速决,赶来与她们会合,就是为了防止这人的偷袭。
“从你们进城时,我已经就知道了。”夜长空笑道:“你的算计差点蒙骗我们所有人,若不是一件小事,我们还不知你大驾光临。”
“小事?”战天歌眉头微皱,疑惑不解,自己貌似没犯什么错误,但却被轻易发现。他以为这是夜长空的诡计。
“不错,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你只要明白,我已经知道你是谁就行了。”夜长空说道:“你还记得春风得意楼?”
“那股杀气是你?”战天歌有些动容,原来自己的遗漏竟在这里。
“不是。”夜长空摇头,否认道。
“不是你?是谁?”战天歌看着夜长空的眼睛,想从他眼中找出答案。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浑厚洪亮:“是我。”随即整条长街迅速出现许多官兵。
房屋上,街道旁,每个地方都有军队集结,手中兵器亮出,弓驽手,重甲兵,足有几千兵马,将整个街道围得水泄不通。
军容整齐,战甲长披,气势辉煌,每个士兵精神抖擞,目光冷冽,手中的兵器都指向战天歌,轰,如雄伟高大的巨山盖压而来。
如果胆子小的武者,会吓破肝胆,见到如此威武的军队,定会大小便失禁,屁滚尿流。
从长街尽头快速走来一人,身后跟着许多实力高深莫测的人。
战天歌借着火光,看到来人中有几个还是熟人,在这半月里,和他们打过不少交道。
为首的是一个十分年轻的公子打扮的人,面相俊朗,头戴金冠,腰配白玉,穿着富丽堂皇,皆是绫罗绸缎。
来到近前,上下打量战天歌,而后问身边的夜长空:“就是他?”
“不错。”夜长空手中无影剑收回,双手抱胸道。
“他也没什么特别,真能够……”说道此,突然闭口不言,脸色大变,斜眼看向周围的人,发现他们没任何变化后,这才放下心来。
“不知道,他可是花了无穷无尽的代价才找到的。”夜长空神色凝重道:“你可别忘了老祖宗……”
“我明白。”公子打扮的人黯然神伤道。眼前他们要找的人,的确花了不可承受的代价才找到,可以说这个代价是用无数人的生命都换不回来的。
“不过,我还想试一试。他到底有什么能耐,让我们为他付出那么多。”那人非常不甘心,看到战天歌时,仿佛见到不共戴天的仇人。
他那如欲喷火的眼神,咬牙切齿地瞪着战天歌,好像恨不得立刻将战天歌生吞活剥。
“他已经被我重伤,只是聚力境中期的修为而已。”夜长空脸色阴沉道:“不可意气用事,他的价值我们伤不起。”
“可……”那人还想出手,但被夜长空拦住,无可奈何,不过眼中的恨意却越来越浓烈。
“栾成,此地安抚之事就交给你了。我想不用我教你怎么做了吧?”那人对身后的人说道:“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他让栾成附耳到他嘴边,背着所有人说了一通。
“是,殿下,属下明白。”栾成唯唯诺诺,低头抱拳道,他正是斜月城的城主。
“收兵。”栾成一声令下,随即所有士兵在片刻间全部撤走,一个不留。
而此地,只剩下一身华服的年轻公子,夜长空,斜月城城主栾成,以及另一方的战天歌,悦儿和漪婆婆。
从始至终,战天歌一直看着这几人,没有说任何话,如今他最需要的就是时间,他知道这些人绝不会放过他。
所以他正酝酿一次恐怖的攻击,而后带着悦儿和漪婆婆逃离这是非之地。
“把他带走。”夜长空吩咐道。
“你们休想。”忽然一直未说话的悦儿冷声喝道,张开双臂,挡在战天歌身前。
“悦儿……”漪婆婆吃惊地看着悦儿的背影。
“悦儿,到我身后来。”战天歌叫道,口中不住吐血。他知道悦儿没有任何修为,对上这三人只有死路一条。
“不,天,你就让我任性一次。”悦儿双眼通红,掷地有声道:“以往都是你在保护我们,这次换我护你,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