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定定的瞧着她们,漫不经心的开口:“姨娘今日来找我有什么事吗?”陆姨娘不可能无事献殷勤,这番高调的带着叶宁来雅思院定是有所图。
陆姨娘见叶蓁如此爽快,直奔主题,也不扭捏,拉过怯怯懦懦的叶宁,笑着道:“郡主,你瞧如今你整日在屋子里闷的紧,不若让八小姐陪着你,也不无聊。”
她满含殷切的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叶蓁,而她的目的也很简单,如今叶蓁贵为皇家郡主,若是让宁儿与她处好关系,那么她参加什么宴会也能带着宁儿,宁儿也能在卞京贵女圈中立足,她这算盘打的的确很好。
“陆姨娘有心了,不过我整日要忙着学检的事,恐怕八妹妹在我这会觉着无趣。”叶蓁不动声色回绝她,淡淡一笑,“八妹妹这般伶俐可人,任谁都会喜欢的,姨娘操心过甚了。”这是这在打过巴掌给颗糖,也再暗自提醒陆姨娘,自己知晓她的意图。
陆姨娘尴尬的一笑,忙用眼神示意叶宁上前,叶宁一脸茫然无措的表情,不安的绞着衣角,懦懦的问:“四姐姐,宁儿不怕姐姐忙没时间理宁儿,宁儿只是想多与四姐姐相处,毕竟……”她放低的声音,低若蚊呐,“毕竟,宁儿真心喜欢四姐姐,若是姐姐嫌弃宁儿是庶女身份的话,宁儿,宁儿。”
她说着竟有些哽咽的红了眼眶,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叶蓁瞥着她,勾唇一笑,“既然八妹妹如此说,我若还是不答应,真是罪过。”她分明是微笑着的,面容平静,眉目温和。可是,叶宁没由来的觉着寒气逼人,全身发冷,与叶蓁的目光对视,连忙收回视线,心虚的瞧着别处,按捺住内心的恐慌。
陆姨娘并未发觉这些,她只当叶蓁答应了,想着宁儿以后的富贵荣华,嘴角不自觉的绽开一抹灿烂的笑容,“婢妾代八小姐谢过四小姐。”
看着这雅思院的摆设,叶蓁屋内的多宝阁,再联想自个院子那破破烂烂的状况,简直是惨不忍睹,总有一天,她也要让宁儿过这般奢华富贵的生活,想着,她的双眼蹦发出一抹精光,觉着她离这种生活不远了。
陆姨娘与叶宁目的达成,自然不多留,恭恭敬敬的离去,一脸喜笑颜开的神色,妙蓝这才迎上来,问道:“小姐,你做什么答应陆姨娘她们?一看便知晓她们打什么主意阿。”
“我自然知晓,不过叶宁是否能坚持下来,可又是回事。”叶宁来她这,无非是想靠着她的关系攀上那些贵女,可惜她打错了算盘,自己不可能与那些贵女有什么来往,待叶宁渐渐的发现这个事实,她会怎么办呢?定然是悔不当初罢。
妙蓝点头,“的确,小姐,我想那八小姐定然坚持不下来!”
…………
叶老夫人既然说是要大办酒席三天,必然会办置的轰轰烈烈,热闹非凡,便吩咐林氏从公中拿银子补贴用度,林氏一听,自然是愿意的,且不说这买办物品蔬菜果什可以赚取些额外银两,便是从中贪污些也是无可厚非的,总之老夫人不可能管。
便信誓旦旦的保证道:“媳妇定然会尽心尽责办好酒席。”
于是从五日至七日三天,叶府大摆流水席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卞京,名曰是为叶蓁的郡主封号积恩积德,感谢圣上的荣宠,故而摆宴。不论来客身份,皆当贵客来待,又在府门外设置粥棚,发施善粥,几乎整个卞京的乞丐都去了叶府门外,接受布施。一时间,叶府善名远扬,连带着叶蓁的名声也有些好转趋势。
六日清晨,叶府照列热闹非凡,客满欢笑声不断,叶老夫人坐在大厅椅子上,正别过身与一旁的夏国公夫人谈话,叶老夫人率先开口道:“夏家姐姐,你瞧这蓁丫头,转眼间便成了大姑娘。”
满满的感叹语气,让夏国公夫人也是一笑,“可不是吗,还是你命好阿,孙女被皇上册封为郡主,多大的荣幸。”
夏国公夫人也是知晓叶蓁名声的,以往见了叶蓁,直觉着她是个娇纵的少女,不懂礼数,可今日一瞧,那少女面色平静,含着淡笑,姿态端庄,举止有礼,并无一丝娇纵的影子,让她不由得对叶蓁高看了几分,此番对叶蓁的赞美之语多了几分真心真意。
叶老夫人便笑道:“哪里阿,分明是皇上高看了蓁丫头,她捡了个巧。”说完,笑呵呵的望着不远处被贵妇们包围着问话的叶蓁,满意的点头不止。
而这边,叶蓁被一众贵妇包围,不停的问着话儿,虽然她们心里极为不屑叶蓁这等草包,可为了与这个近来一跃成为郡主的好命女套套近乎,也得陪张笑脸,虚以委蛇的说着那些违心的话。
叶蓁则是从头至尾皆是淡然神色,面对众人的问话,也是言简意赅的回答,甚至有些敷衍的意味,显然她这番态度,引起了有些夫人的不喜,其中,便有位身穿绛紫色对襟褙子,下着百花裙的夫人,看着叶蓁,颇为不悦的蹙眉,有意无意道:“郡主可是累了?怎的我觉着郡主有些心不在焉呢。”
众夫人一听这话,立即联想叶蓁方才敷衍的态度,又淡漠仿佛全然不在乎的模样,定是对她们心存不耐烦,又不能明说,拿这等态度对她们呢。
当下便有些愠怒,她们可是几品大官的嫡妻,有些甚至是诰命夫人,哪里忍受的了被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无视。
便有夫人接着讥讽道:“若是嘉敏郡主不乐意与我等交谈,我们自然不会自找没趣。”这便是在无声指责叶蓁的不是,就算贵为郡主又如何?无血缘关系的异姓郡主,得罪了她们,照样是在她们眼中是一文不值的,本就对叶蓁没几分的敬意,如今更是消失殆尽。
叶蓁笑了,她仿佛不经意的问着方才那出口尖锐,直指责她不是的夫人,道:“若我没记错的话,这位可是胡夫人?”
胡夫人不置可否的挑眉,哼唧了一声,算是回应了,叶蓁不在意,有些不解的蹙眉,慢吞吞的开口,声音仿佛从远方飘来,淡淡的夹杂着清冷与嘲讽之意,她说:“我怎的记得胡夫人与二婶很是交好,怎么胡夫人今日与二婶可是见面过了?想必二婶定然很挂念你。”
她浅然淡笑,目光如炬,盯着胡夫人,却带着莫名的威严与冷意。
胡夫人一愣,随即反驳,“郡主这般说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胡夫人大约更想与二婶聊天,毕竟,胡夫人与二婶的情谊深。”她笑着,“难怪对我有些不满,我可以理解的。”
叶蓁这话可是有些深度了,先是三言两语指出胡夫人与林氏关系切密,又接着说胡夫人来叶府并未先去与林氏交谈,最后又恍然大悟的说着胡夫人对叶蓁的怨怼之言是合情合理,这貌似一件件不相干的事,连合起来想又多了几番意味。
比若胡夫人对叶蓁的不满之词是否与林氏有关,是故意刁难?而叶蓁这般以进为退的言辞,更是把众人引向一个方向,胡夫人的话究竟是无心而是有意。
一时间,众夫人看胡夫人的神色有些微妙的变化,像是好奇却又难以启齿般的神色让胡夫人气愤不已,她也不顾着自个身份了,张口便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用些雕虫小技得到皇上的垂怜,册封了郡主,嚣张什么!”
她怒火攻心,口不择言,甚至不经过头脑思考,只想逞口舌之快,耻笑叶蓁一番。
叶蓁皱眉,故作惊讶,“胡夫人这是在质疑圣上的决策?”她只淡淡简单的一句,便将胡夫人的气言升华成对皇上的不敬,这个罪名胡夫人可担待不起,她哪里敢质疑皇上的决策,可偏偏叶蓁的话矛头直指她,她又的确落了口实。
便涨红了脸,连连尖叫着道了几声你,不敢轻易言语,生怕又被叶蓁抓了漏洞,越发的不可收拾。
众夫人瞧胡夫人吃瘪,都有些诧异的瞧着叶蓁,分明在她们面前的是位稚气未脱的少女,一副温良无害的模样,怎的偏生说出话字字珠玑,一字一句皆是戳中重心,这哪里像位十四岁的少女?倒像是个老谋深算的上位者,这种想法几乎使她们心里一惊,怎么会呢?
…………
正当一片静默时,有一丫鬟,匆匆忙忙的跑至叶老夫人面前,大声道:“老夫人,不,不好了。”
叶老夫人正当与夏国公夫人交谈甚欢,冷不防的被人打断,下意识便呵斥道:“做什么慌慌张张的,没个样子!”
丫鬟一愣,连忙后知后觉的的跪在地上与老夫人行礼,又欲言又止的模样,老夫人不耐烦,挥手道:“说罢,什么事?”
丫鬟忙道:“秉老夫人,这,这门外来了一人,说是与四小姐有,有关系。”丫鬟涨红了脸,说至最后竟然有些难以启齿。
叶老夫人哪里不知她这表情与语气代表的意思,难不成是有人来府找茬?可又偏偏扯上蓁丫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