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赶忙道:“回二夫人的话,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说完,不敢抬头望林氏,只默默的站在一旁,祈祷五小姐平安无事,不然她的小命恐怕都不保了。
林氏帮叶容掖好被角,敛下担忧神色,换上一副冷冽的面容,眼神若刀般扫过一众丫鬟脸上,“到底怎的回事!”
任谁也听出林氏此刻心情不佳,语气不善,丫鬟们皆不约而同的哆嗦着身子,齐声道:“二夫人,奴婢不知晓啊!”
她们的确不知晓叶容这是怎的了,然而,这番话传入林氏耳中,只觉着是在推辞罪过,于是,她的恼火越大,这些个下贱东西,照顾小姐的事都做不好,思及此,她此刻的面色更是狰狞,冷冷丢下一句:“若是容儿有个好歹,我要你们好看!”
此时,丫鬟之桃带着张大夫匆匆而来,之桃跑的气喘吁吁的,胸口起伏不定,不时的对着身后同样气喘吁吁的大夫催促道:“快些,快些。”
林氏这才收回脸色,专注的盯着叶容的睡容,一脸柔和,伸出手去摩挲着叶容的脸,此刻心里真是担惊受怕,有难以言喻的苦楚,女儿啊,你莫要让母亲担忧才是。
张大夫进了内室,与林氏行了礼,由于叶容情况紧急,刻不容缓,他也不拘泥男女有别,先是凑过来,瞧了瞧叶容的面色,顿时一惊,这五小姐面色苍白,樱唇乌紫,分明是中毒了。
林氏退至一旁,坐在椅子上,频频往床上望去,张大夫深深呼出一口气,斟酌用词,缓缓开口:“回夫人的话,小姐这是中毒 了!”这话犹如一块千斤大石压在林氏心头,她蓦地发觉心痛的厉害,有些喘不过来气,一旁的冯嬷嬷见状,立即帮林氏揉揉心口,缓解疼痛。
良久,林氏才找回自己声音,急切的追问:“容儿是中了什么毒?”
张大夫打开医箱,从中挑选了一支细长的银针,对着叶容一处穴道扎下,须臾,抽出银针一瞧,果真是,银针尾部已然变为黑色,林氏倒吸一口凉气,心里忐忑不安,那张大夫又开口道:“是幻冥花的毒,幸好小姐中毒不深,不然小人就是华佗在世,也是束手无策。”
林氏一听没有生命危险,这才吁出一口气,又想着叶容为何中毒,不由得蹙眉,容儿怎会中毒呢?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那么,张大夫,你可瞧出五小姐为何中毒?”威严的声音带着几分迫切,林氏紧紧握着椅子的扶手,像是要把它捏碎一般,眼神狠厉,张大夫瞧了,悄然的用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又环顾了四周一圈,眼光停在一个盆栽上,便没有移开目光,这,这盆栽这幻冥花他前不久可是在叶四小姐房里看见过,怎的五小姐房里也有?难道放着盆栽的人是无心之举?并不知晓幻冥花的毒性?
林氏的目光随着张大夫所看方向望去,见了那盆栽,她竟有种被魔鬼扼住了脖颈的窒息感,她抖着嘴唇,差点尖叫出声,这盆栽她分明当初派人偷偷放在雅思院,用来害叶蓁,怎的会出现在容儿的房里,这,这不可能!
林氏手指着那盆栽,冷声道:“这盆栽从何而来?”她想,莫不是叶蓁发现了她的企图,故意派人送给叶容,想要害容儿,她今日请叶蓁赴宴,她喝的花酿里掺的便是加速幻冥花发作的药物,她本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加速叶蓁的死亡,却不知,白白害了自己女儿。
秀莲疑惑的也看了一眼盆栽,沉声回道:“夫人,这是有一日,奴婢与五小姐去花园时,在花园里发现的,当时小姐觉着花颜色亮丽,花香宜人,便做主带回屋子里。”
林氏这回懵了,好好的盆栽,叶蓁不可能会把它丢弃在花园,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发觉到了这盆栽的用处,她是故意害容儿的,想到这,林氏咬牙切齿,一掌拍在扶手上,眸中颜色变换数许,已然有了对策,容儿中毒事件她完全可以利用此,照样除了叶蓁,残害堂妹的罪名,叶蓁担的起么!
张大夫欲言又止,面色纠结,不住的频频望着正一脸沉思,想着如何算计叶蓁的林氏,踌躇着步子,亏得冯嬷嬷有眼色,便道:“张大夫有话便说罢!”
张大夫这才恭敬的开口,有些心惊胆战的道:“回二夫人,由于小姐吸入毒香已深,恐怕……”顿了顿,他又硬着头皮,“恐怕以后受孕困难。”他这还是委婉的说辞,其实叶容一辈子都别想有自己孩子了,本身体内存有幻冥花的毒素,又被药物催发毒性,能减条命回来已是万幸,不过终究还是伤了根本。
这极难受孕对一个少女来说何其残忍,林氏一听,脑海恍然一片空白,只回荡着张大夫的话,受孕困难,那容儿后半辈子怎的办?没了孩子,她将来在夫家如何立足?
叶容越是悲惨,她越是愤然,叶蓁,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她绝不会放过她,地狱黄泉也要拉着她为容儿垫背!
林氏看张大夫开了解毒方子,便吩咐秀莲去百寿院去请老夫人主持公道,又让琥珀去书房去请二老爷过来,恨不得让整个叶府知 晓,不得安生!
不一会儿,文嬷嬷扶着一脸焦急的老夫人进了屋子,老夫人本是不悦睡梦被人惊扰,又听得秀莲夸张的说辞以及满脸的惊慌失措,这才压下不悦,着急的匆匆穿好衣裳,与文嬷嬷一起赶来了。
而二老爷来时,显然的一脸郁闷与明显的欲求不满神色,他正与丫鬟在书房里做那事正浓呢,偏生被琥珀在门外的声音打断,迫不得已,咒骂了一声,翻身从丫鬟身上下来,匆忙穿了衣裳,也赶了过来。
林氏一见老夫人与二老爷皆来了,立即换上一脸悲戚,泪水盈盈,挂在眼眶,眼眶微红,不住的抽噎着,又惊觉失态,忙用帕子捂着嘴,低声哭泣,口中还念叨着什么。
哪有半分平日里的雍容温婉,她此刻像伤透了心的妇人,哭的好不伤心,老夫人感染了情绪,又见了叶容那般让人心疼的模样,便问道:“容儿这是怎的了?”
林氏一听,泪水更是止不住的流淌,无助的摇头,只是低声说着:“母亲,你可要为容儿做主啊,容儿……她被人下了毒!”
“下毒?谁有这个胆儿!”二老爷略微提高声音,一脸愠怒,双眼含着寒光扫过众丫鬟,冷哼一声。
“老爷,你瞧那盆栽。”林氏伸手一指盆栽,又接着愤然道:“这盆栽里种的可是剧毒之花啊!”
二老爷疑惑的盯着盆栽看,像是难以置信,这盆栽里的花竟然有剧毒,不过是有毒的花为何放在叶容的房里?难道是有人故意害容儿!
这时,冯嬷嬷状似无意的感叹一句,“四小姐何等居心?为何要害五小姐?”
叶老夫人一脸诧异,眯起双眼仔细思考冯嬷嬷的无心之言,怎的容儿中毒又和蓁丫头扯上了关系?
屋内气氛顿时安静下来,众人皆不敢随意言语,片刻,老夫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声,打破了宁静,只见她目光烁然,眼光扫向冯嬷嬷,犹疑的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与五小姐又有什么关系?”
冯嬷嬷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面色凛然,说出的话却是愤怒若烈焰般,激昂又愤慨,只见她振振有词:“奴婢也是方才听得张大夫说五小姐中了一种叫做什么幻冥花的毒,而这盆栽,奴婢以往去雅思院曾看到过,而且,据以前曾伺候四小姐的碧儿说,此花确实是雅思院的!”
老夫人蹙眉,面色凝重,她并未全信冯嬷嬷的话,因为她实在想不出叶蓁为何要毒害容儿,总要有个理由才是。
林氏哪能不知老夫人心中所想,忙补着话儿,言语带着一丝急切与怨恨,直直便说:“媳妇猜想,可是蓁儿怨恨容儿今日口无遮拦一事,故意下毒害容儿,可是媳妇为了向她赔罪,特意设了酒宴,请求她原谅容儿无心之举,为何她却……”说着,说着竟泣不成声,垂首又低低哭泣,实则却是为了掩盖住眸光中的得意与怨毒。
二老爷更是怒然,一听又与大房有关,言辞便更加犀利,脸色若锅底一般黑,眼眸的阴霾端的是渗人,只见他毫不犹豫对着老夫人便是一声忧愁的唤道:“娘!”他的声音听起来是无奈,像是手足无措,其实是在暗自向老夫人施压,表明自己态度,铁了心是要追查到底了!
老夫人瞧瞧一脸苦楚哀戚的林氏,又瞧瞧一旁愠怒不已的二老爷,无奈般的叹口气,索性他们夫妻是一副坚持模样,算是遂了他们所愿,吩咐下去,让人去请叶蓁来飘香院问话。
林氏低垂的脸上闪过一丝快意,不动声色的转瞬即逝,又是一脸悲怆痛楚,扑到叶容床前,不住的呼唤道:“容儿,你快醒醒罢,母亲实在很忧心啊!”
那一声声饱含担忧的声音,老夫人听了更是心酸,原本有些犹疑不决的心也定下来了,索性不能心软,若真是蓁丫头做的孽,自己决计不能轻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