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宁澜见她蹙眉,挑眉道:“跟我走。”说完竟然带她走了条近路,穿过一条小道,君宁澜点点下巴示意她往前看。
叶蓁抬眸瞧去,不远处便是方才的亭子,她点头,“多谢殿下。”
君宁澜挑眉一笑,目光灼灼看着她,打了个响指,两位宫女便不知从何处走出来,恭敬的对叶蓁道:“殿下。”
叶蓁不解的看向他,然而君宁澜却径自离开,叶蓁也就走回亭子里坐下,心里不住的想着对策,依着君临楚的性子又听到宫女唤她的名字铁定认定就是自己,宫女是故意唤她名字引起君临楚的注意,这般高明的手段不像是平昭仪与露香公主可以做到的。
另一边,君临楚与谷雪歌已经分开,一前一后来了贤妃那,贤妃目光流转在谷雪然娇嫩的脸上,抿唇笑道:“雪歌妹妹,你与大皇子倒是巧,竟一前一后来了。”
谷雪歌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勉强笑道:“不过是碰巧而已呢,贤妃姐姐带诸位贵女赏梅吗?”其实这话说出来就是有些明知故问的,只是谷雪歌没得话头聊,索性随意扯了句。
“诸位妹妹倒是好兴致。”一道威严的女声传来,贤妃直了直身子,目光温和看向前方,谷雪歌也全神贯注看着来人,一众贵女们皆露出恭敬无比的态度,敛眉垂首,说话的正是当今北楚国母敬德皇后,然而她身旁的便是皇上了。
贤妃抬眸,眼波含情,瞧着皇上便柔声道:“臣妾参见陛下,今个陛下竟也来了,臣妾真是惊喜万分。”
说完,她又恭敬道:“臣妾拜见皇后娘娘。”丝毫没有半分错处,语气神态拿捏的恰到好处,即便皇后想挑事端也是不成的。
敬德皇后一袭正红色金凤宫装,面容严肃,发髻插着的五尾金凤簪象征着皇后的身份与威严,她目光扫过那些贵女,缓慢的“嗯”了声,淡淡道:“贤妃妹妹有心了,帮本宫招待贵女们,受累了。”
贤妃连忙道:“臣妾岂敢邀功,不过是分内之事罢了。”
皇上便目光幽幽看着满目梅林,感慨万分,悲触道:“这梅花真是越开越旺。”浓浓的哀愁与化解不开的愁绪传入众人耳中,贤妃等人自然知晓皇上是又回忆起了孝贞皇后,然而,敬德皇后的脸蓦地一变,只是她已经能不动声色的不露出半点不悦,只劝慰道:“皇上,人要往前看,莫要伤身了。”
露香公主环视四周,突然开口打断道:“父皇,有人对父皇不敬!”她说的理直气壮的,甚至觉得皇上听后定然会处罚叶蓁。
“哦?什么事阿,竟然有人敢对皇上不敬?”敬德皇后饶有兴趣的问道,目光示意君临楚过来。
“回母后,叶家四小姐叶蓁竟然冲撞本公主,而且不道歉,说大了这分明是藐视皇权,对父皇不敬!”露香公主越说越激动,说的叶蓁便是那十恶不赦的人一般。
“哦,竟有此事?”皇上鹰眸眯起,看了露香公主一眼,对她的话还是质疑的。
“父皇,儿臣没有骗你,你大可去传唤叶蓁,况且在场的各位贵女也可以作证。”露香公主愤愤道,然而皇上在此,众贵女不敢轻易开口,于是,贤妃便又柔声道:“皇上,臣妾是瞧着那叶蓁身子不适,便让她在原地歇息一会儿,至于冲撞露香公主的事,臣妾不太清楚。”
其实皇上能猜出绝对是露香公主夸大事实,皇宫里有谁敢惹怒露香公主?都是依着她的,君临楚的眼光顿时一闪,看来那个叶蓁的确是看到了他与谷雪歌密谋的事,他双拳捏紧,就附和道:“父皇,且不论露香妹妹说的是真是假,召来叶蓁一问便知。”
皇后诧异的瞧了君临楚一眼,似乎想不出为何他要帮露香公主说话,皇上挥挥手,漫不经心随口道:“那便召来问问。”
公公不一会儿便带了叶蓁过来,一路上,叶蓁想了无数种可能,总是不清楚皇上召她何事,见到皇上以及皇后,叶蓁先是行礼,皇后眼中的赞许毫不遮掩,这个叶蓁行礼十分规矩而且甚至很熟稔,背挺的很直,面容端庄。
皇后便软下嗓音,道:“你便是叶蓁?你为何冲撞了露香公主?”其实,皇后对叶蓁的好态度,一方面是因为对叶蓁的初印象不错,她性子看起来温和,该有的谦卑也有,另一方面则是她可是叶蒙的女儿,若是能把她与楚儿拉线,那么楚儿就是得到了叶蒙的支持。
叶蓁闻言松了口气,面色平淡,将事情说了一遍,皇后听罢,面色越发难看,甚至有些动怒的前兆,皇上则也是有勃然大怒的意思,露香公主趁机道:“父皇,母后,您们说是不是叶蓁的错?”
“住嘴,你给朕闭嘴!”皇上突然发难,目光森冷,怒骂道:“你这般作态哪有半分皇家颜面,还敢与朕告状喊委屈。”
露香公主愣了,她着急的就要反驳,平昭仪眼疾手快捂着她的嘴,连忙陪笑道:“皇上莫生气,臣妾定然好好教训露香,露香年幼,望陛下莫气。”
平昭仪倒是会见风使舵,看皇上面色不对,立即拉住露香,省得她闯祸,皇后笑的嘲讽,“呦,平昭仪这会儿站出来要好好教育露香了,方才露香趾高气扬的告状时,平昭仪可没有阻拦阿,难不成妹妹平日里就是这般教育露香的?”
平昭仪羞愧万分,被皇后训得无言以对,只得暗自咬牙切齿,露香公主满眼不悦,分明是叶蓁的错,父皇一直很宠爱她,怎么这会竟然为了叶蓁责骂她,她越想越委屈。
君临楚突然道:“叶小姐一直待在亭子里?”他是故意试探叶蓁,想要看她的表情神态,然而叶蓁早就等着他的问话,露出一个羞涩的微笑,她说:“臣女身子不适,便去了如厕,”她蹙眉,继续道:“臣女不解,”
皇后挑眉,温声道:“有何不解,说来。”
“臣女出来时却不见引路宫女的踪影,无奈之下,臣女自个摸路,幸好遇到两位好心宫女送臣女回到亭子,故而臣女不敢随意走动,臣女实在不是藐视皇上威严,更没有冒犯公主之意。”
这话同时也是告诉君临楚,自己不曾去过假山,只是君临楚也不是好骗的,只是碍着皇上与众人在场不得多问,索性就讪讪一笑置之。
皇后便道:“既然是误会,解开了就算了,露香以后可是要平昭仪多多花花心思的,毕竟她可是皇家公主,”她看着皇上,和善的建议道:“陛下,不若我们赴宴罢。”
皇上倒也没说话,索性答应了,露香公主被平昭仪用眼神盯着,言语里也说了些教训的。她就恶狠狠的盯着叶蓁,恨不得撕碎叶蓁平静无波的脸蛋,她发誓,一定要让叶蓁付出代价。
叶蓁根本不在乎她的眼神,她默默的跟在贵女们身后,自动省略她们的探究眼神,君临楚一直盯着叶蓁看了一路,这个少女说话时伶俐极了,况且瞧起来又是一副端庄温善的模样,真的是她偷听了自己的对话?还是宫女只是恰好寻她?不论是哪个理由都已经无所谓了,因为那个宫女已经死了。
“皇上。”公公匆忙的跑过来,小声汇报道:“回禀皇上,奴才听得假山处的莲池里淹死了个宫女。”
“什么?岂有此理!”皇上听罢,皱眉,鹰眸不悦的眯起,隐约有危险的光芒流动其中,他冷声吩咐道:“还不快去查查凶手是何人?愣在这里做什么!”
公公为难的瞧了眼皇后,这才道:“回皇上,死的宫女乃是这次梅宴的一个宫女,死因乃是被人推下莲池而死。”
“好阿,好样的,竟然敢在后宫行凶!”皇上拉长声音,道:“皇后,你管的好的紧。”其实,皇上有些小题大做了,只不过死了个无关紧要的宫女而已,偏生皇后遭殃,然而如今的情况,皇后也只的忍气吞声,承诺道:“皇上,臣妾定然会查出真凶。”
皇上冷哼一声,手轻轻覆在皇后手背上,仿佛为方才的失态找借口,柔声安慰道:“皇后,朕一时气头上,望皇后莫在意。”
帝后感情扑朔迷离的,表面看起来恩爱非常,实则相敬如宾,甚至可以说是形如路人一般,而当下,皇后的无懈笑容却无比的灿烂,这便是演戏,后宫中生存的女人必须学习的事。
叶蓁眼看帝后故作情深的戏码,勾唇一笑,若是她没猜错的话,死去的宫女定然就是带她去如厕的那位,而她的死想必与君临楚脱不开关系。
帝后入座,叶蓁等贵女依次入座,宫女们陆续上了菜肴,皇后指着其中一碟模样精致的糕点,便道:“此乃梅花酥,本宫最爱的糕点,各位尝尝。”
一众贵女尝了后,便都觉得不错,就连皇上尝了口也不由得赞叹不已,连连夸了皇后,这般看起来,目前的气氛还是颇好的,然而叶蓁却觉得还有未知的风暴正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