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淳不忍心弟兄去死,因而冒险冲了出来。要知道对方有五百人,面对着五百人说一句‘刀下留人’是很不容易的,这需要很大的勇气。因为,他随时都有可能被乱刃分尸。如果固守待援,他那边一千五百人来了完全可以争取胜利,并且能保证手刃仇敌。但是,这样一来,眼前几个兄弟就要死去。这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廖淳的担心白费了。尽管他冲了出来,但没有一个人过来和谐他。这五百人都是眼睁睁地看着廖淳出现而没有出手的意思。
见对方不出手,廖淳的底气明显足了很多:“这是我廖某的家仇,希望大家不要插手!”此言一出,周围轰然一声,撤开了一片宽阔地带。
廖淳赤手空拳,而杜远却拿着一柄长枪;廖淳只是步行,而杜远却骑着一匹劣马。尽管是劣马,照道理也比步行强,更何况对方还没有兵器。尽管没有手下人帮忙,但眼下高下可分,因此杜远底气也就硬了些。反正是撕破脸皮了,他也没必要再矜持什么。
“为什么要害我!”廖淳有点不理解杜远的所作所为,“为什么要害我家人?”
“每个人都会选择自己的路,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没有为什么!”杜远以为自己赢定了,于是也不多做解释,打马就冲。
山林路况不是很好,因此杜远打马冲刺的速度也就不是很快。他恍若疾风般的一枪失去了战马的冲力,也就显得一般了。对方枪到,廖淳没有硬接,闪身躲到了一旁。很明显,他不能硬接,对方毕竟有战马助力。
廖淳闪过,杜远当然不会还傻愣愣地还往前冲。只见他左手一扯缰绳,拨转马头,右手侧伸又是一枪。这一枪没有刚才那么凌厉,但却抖出了三朵枪花,分别刺向廖淳的咽喉和左右胸膛。如果有兵器,廖淳肯定会挽起刀花抵挡一阵的。可惜,他来的急,也没预备着打仗,因此没带兵器。不过这也是一个教训,自此以后,他时时刻刻都是兵器不离身的。
没有兵器的廖淳自然不能接招,只好紧急后退几步,再次躲开。由于没有马匹兵器,远战对他不利,但近身也没那么容易。一时之间,他无法扭转乾坤。这次他退的稍微远了一点,想要抢一个小兵的武器。不曾想,这些小兵见廖淳过来,以为场地太小,打不开。于是,呼拉一声,又闪开了一大片空地。任他左右乱抓,也抓不到一件兵器。
廖淳长期不能还手,他手下几人自然也知道原因。只是,不知道将自己的兵器给廖淳算不算插手此事。刚才廖淳可是声明好了的,这是私人恩怨,不许大家插手。
第二次躲开攻击,廖淳和杜远之间的距离拉开了,这无疑又给了杜远一次冲刺的机会。这边闪开刚站稳,那边再次打马冲了过来。两条腿奔不过四条腿,他怎么躲闪都只是消耗力气。力气消耗到差不多的时候,基本也就是他命丧的时候。这一点廖淳很清楚,因此,他对着自己的那几位亲兵大吼:“拿刀来!”
没等那亲兵反应过来,杜远打马先到。枪影一闪,金鸡三点头。只见那白花花的枪尖夹杂着寒风,如同三个一般,直奔廖淳上中下三路而去。他似乎知道这马冲刺力不足,因此放弃了以速度为主的招数,想用花巧取胜。
廖淳的手下慢了半拍,直接导致了廖淳再度遇险。不过,这金鸡三点头容易躲避,只要侧闪,一般没事。因为它攻击范围是上中下三点一线,怕只怕后招太快,躲闪不及。好在杜远技艺不精,三点头之后后招接得太慢,这又让廖淳逃过一劫!
“杜远,我已经让你三招,从此之后你我恩断义绝!”廖淳见他还想进攻,于是急中生智,马上转移他的思维。
“你我本就没有什么恩义,大家相互利用罢了!”杜远占尽优势,自然得理不饶人,“要算交情的话,我还是你的杀父仇人呢!”说着,他挺枪再刺。
只是,这一说话的功夫,那边几位小兵理解到廖淳的尴尬了。于是乎,他们纷纷将手中兵器朝廖淳丢去。四五件兵器,大刀长矛一应俱全,统统飞来。可惜,他们和廖淳中间隔着杜远,兵器丢出去也先要从杜远头顶、身边飞过。
这边杜远一枪刺到一半,感觉脑后嗖嗖生风,只道是有人偷袭。情急之下,他收枪回拨,嘡朗朗一片兵器碰撞声,那飞过的几件兵器全部都被打落在地,看得大家不由得一阵愁闷。
当然,愁闷的只是观众。时刻关注着战场变化的他可没有发愁,见杜远回身他反倒一喜。趁此良机,他快步上前,准备舍身一击,将杜远拉下马。没想到刚刚近身,这边杜远恰恰会过身来。这个时候长枪基本无效,因为距离太近了,舞动不开。
长枪无效并不代表杜远无计可施,只见他右手持枪横扫,意图逼迫廖淳闪避。而左手却摸向了自己腰间。他腰间有一把佩刀,近战专用。眼下长枪施展不开,自然要用上这腰刀了。
他横扫这一枪很奏效,廖淳不得不矮身躲避。只是出于大家意料之外的是,廖淳并不是一般的矮身躲避,他是矮身来了个懒驴打滚。这一通滚下来,就到了马肚子底下。当然,这时候他已经半蹲了起来,随时准备开溜。这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马肚子下是杜远的盲区,他看不到廖淳,自然心急。情急之下,他大枪往下猛力一戳,想要将廖淳逼出来。不曾想,廖淳见枪到,非但没躲开,还用双手抓住枪杆,用力戳向地面。这一枪力度极大,矛头直插入地下,直至红缨。枪插入地下之后,廖淳依旧没有松手。他双手一直施力,防止杜远拔枪。
杜远单手拔枪,自然拔不出来。看到廖淳双手抓死枪杆,他矮身下来,挥刀就向那双手砍去。眼见白光一闪,廖淳马上撒手开溜。钻出来的时候,他还不忘记照马屁股上狠狠拍上一掌。这一掌拍去,那马自然吃痛,咴律律一声嘶鸣,窜了出去。杜远不防此变,险些被带下马来。只好舍弃右手的长枪,开始紧控缰绳。好在这是匹劣马,没有什么冲劲。每走上多远就被杜远控制住了。只是他在回头时,发现长枪赫然已经在廖淳手中。再看看自己,只剩下腰刀了!这时他才微微意识到有些不妙。
平日以来演武练兵,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在廖淳之上。今日占了坐骑和兵器上的便宜时,他自然也是满不在乎廖淳的。但此刻,他兵器上已然没有了便宜可占,所依赖的唯有坐骑的优势。这样算来,自己或许还应该在廖淳之上。想到这里,他也就安心地打马冲去。
没有了长兵器,他无须冲刺过快,以骑对步,显然还有防守上的优势。这里搞到一匹马不容易,料想他廖淳也不会伤马,这样自己的优势还是很明显的。
这一次他真猜对了,廖淳的确不舍得伤马。思虑再三,他还是挺枪避了几次冲锋,没有交战。杜远见他不肯出招,只当是不会用枪,因为他平时一直都是在耍大刀。行伍里有说法,月棍、年刀、一辈子枪。意思是说,练好棍法,只需要个把月;想练好刀法,则需要几年;想练好枪法,那需要一辈子勤练。几年来廖淳都不曾练枪,自然是不会枪法。
他越冲越兴奋,他也越来越肯定廖淳不懂枪法。因为他一直拿枪当棍使。练武先练拳,练枪先练棍。既然对方只到了练棍的程度,他还担心什么?因此,他也越发嚣张了,渐渐也不再借助战马冲刺,而是停下来细细交锋。
见杜远停了下来,廖淳终于松了一口气,让对方上当还真不容易。明里面他一直在使刀,但廖家的绝学却是枪法,他也是自幼习枪。为人武艺三般绝,从不轻易与人看。他廖家的枪法一直都是用刀法在包装,表面看在舞大刀,而实际上却是耍大枪。这也是廖淳为什么精通棍法的原因,因为练枪先练棍。
杜远停下来只交了两招就发现不对劲了,因为对方的棍法开始诡异起来,他的破棍、夺棍等一系列招数都没法用。尽管廖淳还是长枪回旋,只当棍使,但行动之间已经超出了棍法的范围,约略夹杂了些枪招的影子。
廖淳再出一招金蛇吐信的时候,杜远就完全明白了,那的确是枪招。因此,他在右手挥舞腰刀荡开长枪的时候又暗暗用左手扯缰绳,准备拨马。也就在这一刻,廖淳的枪法忽然凌厉了起来,中平一枪,犹如直线一般刺了出去。
对方凌厉一枪刺来,杜远自然没有大意。只是这中平枪最是难防,一般人使不出来,使出来就防不住。对于廖淳的武艺,他现在开始佩服了,此人的确在自己之上!
他的佩服声来不及说出口了,他的面色也僵化在了那一刻。中平一枪,他荡了两荡都没有荡开,被一枪刺中心窝,翻身落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