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廖淳睡到了日上三竿。连日急行军,难得清静这么一天,他和他的士兵也的确该修整一下了。直到兵营外乱哄哄的起灶做饭时,他才不情愿地起床了。
“廖将军早!”营帐外做饭的小兵见到廖淳之后开始打了招呼。
“早!”廖淳也回了个礼,然后打水洗漱去了。等他再回来时,饭已经差不多了,当然也就要开饭了。
“廖将军,为什么这次行军渠帅亲自去了呢?”经常诈城的那个黄巾小头目在吃饭时不经意间问了廖淳这么一个问题,“是不是接连几个城池都没有得到什么东西,渠帅不信任我们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廖淳根本没明白这小兵在说什么。不过,理了一下思绪之后,他忽然激动起来,“你是说渠帅亲自去攻打县城了?”看来,程远志的确是不信任自己了。
“是啊!”经常探路的那探马也在一旁附和道,“天不亮渠帅那边就开始做饭,吃过饭之后就出发了,带走了一半人呢!”
“五万!”廖淳没心思再吃下去了,“知不知道他们走的哪条路?”
“北边那条!”探马也十分的不理解,“不是说再往北就出冀州了吗,我们应该往南走才能见到大贤良师吧!”
“你们先吃饭,我去找邓茂。希望能阻止渠帅!”廖淳知道自己不能说服程远志,所以要找个帮手。
“邓元帅和渠帅一起出去的!”那探马确信自己看清楚了,“可能留守的只有你和杜将军!”
“我去找杜远去,你们慢慢吃,吃完饭没事干就上城墙把守城池。”廖淳饭都没吃上几口就出去了,只留下满营目瞪口呆的小兵。他们当然不明白廖淳的心思。
这边他们还没吃完饭,那边就看到廖淳匆忙打马出城了,后面还跟着一连焦急的杜远。二人都是黄鬃,又没有队伍约束,此刻也就跟竞赛一般,你追我赶跑得飞快!
“廖淳,前面真的出冀州地界了吗?”杜远似乎还是有些不相信,“我们还没有到达巨鹿阿!”
“我们走错路了!”廖淳边赶路边回话道,“当务之急是把渠帅他们找回来,前方是幽州地界!我们已经走到冀州边缘了,要去找大贤良师应该往南走!”
“我们走错路了?”杜远脑门上不由得冒出了一点冷汗,“走了那么多天了阿……”
“粮食足够再吃半个月的!现在掉头回去还来得及!”廖淳也没有想太多,只是希望前面的县城和冀州这边一样是被黄巾吓怕的。原来他还以为渠帅行军慢,赶上很容易。不过,现在看来,不可能了!已经追过州界,仍然没有大军的影子。看来,程远志也有急行军的时候。
“幽州真的有人准备了兵力打我们吗?渠帅走那么快,不会是打起来了吧!”杜远见这么长时间都追不上,以为那边已经开打了。
“应该还没打起来!”廖淳否定了这个想法,“打起仗来应该有鼓声传来,战鼓在这旷野,声传几十里。”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咚咚鼓声还就真的传来了!
“打起来了……”杜远是个没打过仗的主,一听见鼓声,顿时慌了起来,“怎么办……怎么办!”
“这才第一通鼓,或许是整军,未必冲锋!”此刻,廖淳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我们到山头上看看!”
这大兴山也真够大的,鼓声响尽,二人也没能打马爬上小山头。不过,这半山腰上倒也没有太多东西遮挡视线,因此看得清楚。站得高就看得远,此话不假。远远望去,从这里能看到山脚战场。两军对垒,他们看到的只是侧面。不知道双方都说了些什么,看动作应该是在对话,而且可能是大骂。
其实程远志很郁闷,按杜远所说,对方应该不抵抗才是。结果呢,县里面却出来了一标人马,为首的几个人长相还相当凶恶。怎么廖淳怎么着都没事,自己一出来,还没碰到城池,转过山脚就要开打呢?其实,他不识字,如果识字的话就知道自己已经出了州界了。当然,邓茂是识字的,可惜识字不多,而且急行军的他也没有留意路边界碑。
一通鼓毕,两阵对圆,只见对方为首三人各自打马往前走了走,一副答话的姿态。当然,不等他们说话,程远志自然是要把杜远描述的词汇先说出来的。
“某家奉大贤良师之命,特领先锋五万前来取你城池,此时下马受降,我饶你不死!”他也算机灵,没有说开城受降。要是两军阵前丢了人,他以后可就没法在弟兄们面前混了。当然,即便是如此,他也不用混了。别看对方官兵乡勇只有三千多人,但是强度却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台词说出来了,而且五万也不是虚的,但对方全然无惧。只见一长脸大耳的人骑着一匹黄骠马,扬鞭怒吼:“反国逆贼,嫣敢犯吾州郡,不下马受诛更待何时!”
又是受诛,程远志恼了,难道朝廷除了杀人就不会别的?自古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当下更是话不投机半句多。邓茂知道双方一兵一贼,没有共同语言,也不答话,只是单手一招,引部下两万人前去冲阵。
正冲锋间,对面一黑脸大汉手持长矛打马奔来。看他单枪匹马杀来,邓茂先是一乐,寻思这小子年纪轻轻,这么想寻死吗?不过,转眼间他就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原来,自己骑马,起步快,已经把弟兄们落在后面了。那些个两条腿跑的士兵跟不上四条腿的马,所以邓茂也就显得独树一帜。此时再想回去?晚了!眼看着黑脸大汉已经到了跟前。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个道理邓茂明白。于是,未及黑脸大汉出招,他先来一招旋风突刺。将枪尖抖得如同一道旋风,借着马的冲劲,直刺对方。他身为马元义的副手,职位和程远志平起平坐。要是没有点什么本事,那是骗鬼。
人到、马到、枪到,黑脸大汉犹然不惧,没有躲开的心思。这一点让邓茂很开心,这是一傻大个,不晓得自己抖枪的目的。估计他还当自己扎偏了呢,其实这一枪是奔咽喉去的!他暗喜也只能到此为止了,因为他对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张飞张翼德。这位可是使枪的祖师爷!
就在邓茂自以为得手之时,忽然手臂一阵发麻,舞的好好的大枪也被撒手仍了出去。不光他愣了,所有的人都愣了,包括山头上的廖淳。距离很远,照道理是看不清双方的武器的。不过恰巧,映着日光能看到闪闪发光的枪头。邓茂一杆枪舞动的犹如银龙搅水,看得廖淳也是不由得大声赞叹。
不过,下一瞬间,那银龙搅水的局面消失了。只见黑脸大汉枪交左手,只是那么一拨,邓茂手中枪嗡的一声就飞了出去。
“喝!”黑脸张飞没有给邓茂发呆的机会,大喝一声有如雷震。声起处,手中枪也应声而出,一枪刺中邓茂心窝。那手势、那枪法,快如闪电,疾似流星,在场众人眼睛均是一花,没有看清。可怜一位大汉,第一次上阵杀敌就被人家拿去祭枪了。能成为张三爷枪下第一个亡魂,不知道算不算是荣幸。不过,步行的小兵可没有一个想争这份荣耀的。眼看着邓茂不是人家一合之敌,他们自然也争先恐后地……后退……
张飞一枪刺邓茂下马,又吓退黄巾军两万,当下是得意洋洋地打马回阵。这时,山腰上廖淳一声惊叹才算出口:“此人不可与之敌,以后见了他……得绕道走!”
这边张飞打马回阵,那边可惹恼了程远志。邓茂被杀,自己再败回去的话,可就真的没脸见廖淳了。人家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收缴一千多官兵的兵器,自己引五万大军又怎么能被区区三五千民兵打败?不过,当下邓茂带给大家的刺激太大,无论他怎么喝斥,黄巾兵就是不肯前进。不光如此,此时黄巾后方阵地,已经开始有人逃跑了,他们大概是知道死了邓将军。
士兵不肯前进,程远志也没办法。不过好在那黑脸大汉杀了邓茂之后没有继续往前冲,不然自己这阵脚还真能被他一个人给冲乱了。看着那大汉回阵的背影,程远志忽然想开了。借着战马的冲力,趁这家伙不备,背后给他一刀不就完了吗?想到这里,他吭都不吭一声,打马奔了出去,挥刀直奔张飞冲去。
张飞不知道后面有人冲来了,也许是知道而故意假装不知道。不过,阵前的一红脸大汉忍不住了,当下拍马出阵,迎向了程远志。
程远志以前是一杀猪的,武艺倒不是很精良,只是常年挥舞杀猪刀,练就了一股子臂力,速度也不凡。他当下挥舞手中大刀而出,眼看着红脸大汉挡住了去路,于是乎脑门一热,不管是谁,挥刀就砍。
如果说邓茂出马不慎是因为碰上了使枪的祖师爷的话,那么程远志就更不幸了,因为他碰上了使刀的祖宗。眼前这大汉,正是河东解凉人,姓关名羽字云长!
程远志一刀砍来,关公只是侧身一闪,然后右臂一动。程远志一刀挥空,身子往前一栽,紧接着落马坠地,尸首两家。大家都没有能够看到这红脸大汉出刀方式,只见这边青光一闪,宛如游龙飞过;那边人头落地,顷刻尸首两家!
“此人不可与敌……”山头上,杜远也学着廖淳发了一句感慨。
“撤!”廖淳但见战场上刀光起,宛如青龙飞过,然后程远志落马,尸首两家,于是大呼不妙,赶紧翻身上马,同时也不忘喊杜远一声。
“嗯?”杜远不晓得怎么了,转身一看廖淳,发现他已经上了马,再看了看战场,他忽然明白了:两个头目都死了,现在那五万大军群龙无首,已经溃败,如洪水般涌了过来。途中,自相践踏而死的不计其数。
“等等我!”杜远当下也不顾许多,爬上马背,打马就追廖淳。大兴山山路不是很陡,二人很快就转下山坡。杜远本以为廖淳是要上战场带住兵力,没想到那丫下了山就往回奔。他也不知道怎么了,自然也跟着奔了回去。士兵溃败、军心涣散,他自问没能力遏制住败兵以挽回局面。因此,他只能跟随廖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