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杀一最后险死还生的奇遇,他本人只觉得莫名其妙,搞不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至于龙清婉所遇到的那个出手解决了妖尊和遮日那王怪人,龙杀一隐约有点想法,却无法肯定,只能藏在心中,但对于顶头上阅读那份报告书的人,这些疑问就不是问题。
李昀峰看过报告书,很清楚龙杀一他们遇到了谁,对此也颇有些意外。这五年来,世人不知道温去病的去向,有过很多离谱猜测,但对自己来说,要知道他的大致行踪,并不是什么难事,他利用太一系统,反覆穿梭诸天万界,似漫游,似藉机锻炼,虽然表面上不问世事,但是始终在寻找机会提升自己,同时在尝试寻找龙云儿,这些事自己都是知道的。
温去病这次会出手救人,主动介入世事,这一点倒是颇出意料,李昀峰原本以为,十年之内,他恐怕都不愿意再介入始界人族的事了。不过反过来想,这次说不得他是为了遮日那王出手的?
“他上次走的时候,态度十分坚决,甚至连武苍霓也不带,独自一人离开,更借助太一系统穿梭诸天万界,不再回来,这就是与我们彻底划清界线……他始终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李昀峰慨叹着拿起茶杯,吹了两口水面热气,才要凑过去喝,一块金板就从脑后挥来,直接打得他整个人往前扑,手中滚烫热茶撒了一头脸。
“哇啊啊啊~~~~烫、烫、烫死人啦!师奶你要打人可以正面上我,别背后偷袭啊!”
“烫死也是你活该!你还有脸说,你就是他过不去的那道关啦!”
金板横挥,刚刚还潇洒感慨的联邦**的身影被打得横飞出去十几米,落在地上后还滚了几圈才停住,而出手打飞人的神妃,在**的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你们两个现在这样又算怎么回事?他跑掉躲着,你就出来扛着,现在遮日那王翻脸,最后羲皇玺落到他手里,以他此刻的心理状态,很可能被他转手就送人了,如今已经落在狮王手里……这个可能性非常高,你又打算怎么办?帮他收拾善后?”
“这事哪有这么严重?”
李昀峰似游魂一样飘了起来,边飘边悠悠道:“羲皇玺,是不祥之物,本来就是我们要送出去的,遮日那王走人道之路,统御兽族,就要替兽族出头,实力强了,早晚会和妖族有冲突,这是阳谋,又何惧东西最后落到他手里?”
龙仙儿一时无言以对,乍听之下,的确是这个道理,当时决定送出羲皇玺,助狮王以人道提升自己,对抗妖族时,也不是没考虑过遮日那王诈和翻脸的可能,但现在事情明显有了巨大变化,计画已经出了不小幅度的偏差,还说这些话就很没意思了。
不过,要跳出来大义凛然地指责这个明目张胆以权护私的人,龙仙儿早就没那个力气,这人又是出了名的不要脸皮兼狡舌善辩,想要在道理上说服他,绝无可能,他完全可以根本不管你在说什么,用大篇似是而非的诡辩,绕得人晕头转向,半天都说不到正题上,看似跟你在好好讨论,实际上一开始就无视一切。
所以,和这个人共事久了,就会习惯在开口同时动手,甚至都不用开口,直接进入动手掀桌的模式,搞得自己好像越来越野蛮,不讲道理,只会以力压人,但真是只有受害者才明白,一旦让这个家伙开了口,基本就只有他说话的份,别人连个字都插不上去,无论你内心有多少话想说,有多少理可以讲,都是白费。
在手下人的眼中,李昀峰简直成了自己的专用发泄对像,整天都被打得东倒西歪,但有些事情只有自己心里清楚,这其实是李昀峰独树一格的炼体修行,他的抗打击能力,就是这么一路堤升上去,如今已经到了一个很恐怖的境界,偏偏外人还都当这是笑话看,没有察觉到这个事实背后隐藏的杀机。
龙仙儿扶了扶额头,益发感到疲惫不堪。
有很多事情,外界迄今仍存有更大的误解,更是自己与这个男人之间的秘密……并不是刻意隐藏的那种,只是外人一直没机会接触到,自己与他也不是逢人就会乱掀老底的个性,才一路下来,在世人的猜测中就这么变成了秘密。
如今,世人皆知,他与自己都是那个人一开始就伏下的棋子,专门留下来的善后人,在利用碎星团为王前驱,驱逐妖魔后,出来行兔死狗烹之事,收获果实,开创前所未有的新时代,而他为君,站在明面,自己为副手,隐藏在黑暗中。外人也都以为,那是贾伯斯留给他什么手段,先天上克制着自己,这才定下了主副关系。
其实……压根就没这种事,贾伯斯定下的事情,不需要用这种下乘手段来维持,李昀峰手上也从没什么克制自己的手段,只不过,双方的大方向始终相同,单干效率不好,姑且结伴而行罢了。
但有一点是必须承认的,就是这家伙虽然很不靠谱,这些年为了一己之私,让很多事情偏离了方向,但本身的实力,却一直都在自己之上。变装回归碎星团的那段时间,为了不引人注意,他特意压制本身力量,之前更很长时间停止了修行进境,这才迟迟没有往大能突破。
特别是为了能取信于同伴,他专门用神魔封印强加于身,损伤尤大,这点特别让自己受不了,苦肉计玩到这种程度,根本就是已经疯了,那个神魔封印下得超级重,如果那次老温最后带不回解禁钥匙回来,甚至再晚些时候带回来,李昀峰是真会死的!
事实上,那段时间,他本就已离死不远了,又咳血又常常晕厥,为了苦肉计放任伤势恶化到这种程度,着实让人看不下去,为了不想看他“自杀”成功,自己好几次都想出手,帮他把那个封印解掉,让他放弃这个没谱的潜伏计画,放弃碎星团,多把时间、心力花在帝国万民身上。
结果,自己的好意,却被他逼住,首次自己表示来意后,他的眼神就表明了意思,如果自己敢无视他意愿蛮干,打破他的计画,他解除封印后,肯定会先杀掉自己,然后自杀,或许自杀前还顺手血洗个龙家,再随便拖个十几万、几十万人来陪葬……
他并不是个蔑视生命的人,平常时候,他晓得生命的价值,更尊重生命的价值,从不滥杀,但……他也从来不是一个威胁了别人,结果却做不到的人。
只要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倒!
这个计画,一定要成功,谁也不能阻我,如果此事不成,我要不就作为碎星者就此死去,要不我就作为碎星团的叛徒,亡国皇帝死去,还要拖着整个帝国陪葬!
碰上这种不理智的老板,自己除了一边掩面叹息,一边表态支持,然后默默滚回帝都去放空自我,还能做些什么?
在封神台崩溃在即的时刻,想要守护人族,抵御再临始界的诸天神魔,李昀峰的能力与存在不可或缺,若非如此,自己早就直接掐死他,然后领着手下单干了!
后来,为了协助他能尽早成事,老温能早点取回解神魔封印的钥匙,不要搞到假戏真做,一代帝皇这么无声去世,自己只得照着先前的计画,化身无名老妪,进入五藏妖界行事,也顺带与仙界联系,合计后续的安排。
自己这些努力,总算没有完全白费,虽然挽回碎星团之事,最终因为鬼族和魔族的技高一筹而破局,魔族诱导褒丽妲揭破李昀峰的伪装身份,鬼族更直接借助因果,让尚盖勇成为万古重生的道标,化为霸皇,碎星四武神就此分道扬镳,可回归之后的李昀峰,无须再隐藏保留,迅速突破三重天阶,踏入早在十年前就可以进入的大能境界,更越过那个人留下的三位大能,成为日榜第一。
他眼下的力量……很强,换了是自己,在没有防备,不运功护身的情况下,被神器这样虐打,就算不死,每天恐怕也要内外伤不断,可他却能每天都笑嘻嘻地承受下来……
“算了。”龙仙儿理了理头发,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做?准备开始操作舆论,预留伏笔,等到将来有消息外传,说他把人族重宝交给妖族,是人族叛徒的时候,就把伏笔掀起来,说这些是妖魔的恶意中伤与离间谣言?”
“内行的!”
李昀峰闻言竖起大拇指,似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却道:“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泡茶。”
“泡茶?”
龙仙儿一听几乎要直接伸手再拿起了板子,把飘回来的贱人再打飞出去,李昀峰却视若无睹,坦荡道:“不错,就是泡茶,泡好茶!”
听见这个答案,龙仙儿先是愣了两秒,随即恍然,又坐了下来,不再理会李昀峰,自顾自看起等一下要一道扔给龙晋涛的公文卷宗。
李昀峰则好整以暇地泡起茶来,煮万年雪山深处的雪水、拿进贡过来的上好茶叶,就水烹茶,不久之后,当武苍霓一把推开要抢着通报的侍者,大踏步进入联邦**办公室时,所看到的,就是这么一杯色如琥珀,直递面前的热茶。
“武帅远来,还请先喝杯茶!”
武苍霓看着李昀峰递来的这杯好茶,先是一怔,继而宁定下来,举手接过来站着把茶喝尽,再坐在椅子上,道:“看来你们已经知道我会来。”
……毕竟,一行获救的三人里,司马不平就是武苍霓的副手亲信,帝都这边得到龙杀一的报告有多快,武苍霓得到司马不平报告的速度就有多快,再加上她掌握的资料和判断力,一下就能猜到那个神秘人的身份,接着,自然就是亲来帝都一趟,把两边的情报汇整。
如果不是因为事关温去病的去向,武苍霓绝不会亲来帝都,众所周知,如今的联邦七郡当中,与帝都李家关系最紧张的,就是神都武家,每次联邦商讨大事,若不是鹰扬之主司徒小书先行入帝都,作保邀请,武苍霓绝不会来。
这回司徒小书没先来准备,武苍霓却直接入帝都,已是联邦建立五年来,从未有过的头一遭。刚干出破天荒举动的武苍霓,却全然无感,迳直往椅子上一坐,开口道:“你们又有什么打算?”
龙仙儿闻言笑道:“武帅何出此问?坦白地说,我们现在手头的事情很多,九幽那边的问题尤其麻烦,霸皇和鬼族之事不可不防,其中更还有一件麻烦,是拜武帅所赐,当下……我们实在没心力再去干涉他什么了。”
联邦这些年来,以邻为壑的基本国策摆那里,各郡都以此为方向照办,唯有虎踞郡一直暗中动作不断,武苍霓不光自己私下遣使频频连结遮日那王,更时时写信到帝都,向李昀峰痛陈厉害,觉得太早将兽人完全放弃,恐非上策,就算要以邻为壑,也该在兽人之中维持住盟友,留待日后之用。
这其实是一种地方对中央决策的反抗,换了是别人,中央肯定直接就是一道严令驳斥下去,但因为上书的人是武苍霓,李昀峰就一直放任行事,还专门为她打了掩护,让此事不为外界所知,免得其承受各郡势力和百姓质疑的压力,最后更应其所请,给予遮日那王实质援助。
武苍霓道:“你们也太莽撞了,我虽然请你们表现出一定诚意,给予他实质帮助,助其维持兽族共主的地位,和妖族周旋,却没有要你们把羲皇玺给出去,那是人族重宝,岂可轻易落在兽族手里?你们委实太不知轻重!”
龙仙儿闻言在一旁连连点点头,瞥了自家老板一眼,赞道:“说得对,我发现碎星团里的雄性生物,就没一个知道轻重两字怎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