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三姨母懂规矩,那我就原谅素素了。不过你们不要这么吵,舅舅家里有客人呢!”黄春梅居然用这样居高临下的态度对待自己的姨母,这还真该遭打,但没到时候。
罗素素本来就是准备了挨打来的,她想着陈图浩总不会在众目之下打死打残自己吧。可陈图浩真的出手了,也不知后果会如何,既然钟亦得相救,那就暂且先回去。
罗素素走了,陈府内外看热闹的人都散了,搞得好像他们是罗素素聘请来助威的,不过她现在仍是一乡村野丫头,哪有那本事?
陈图浩呢,想着只要罗素素走了就好,这边还要向钟亦得道歉呢:“钟公子,让你等一天了,实在不好意思,这生意、、、、、、”
“陈老板今日家事挺不顺的,晚辈能理解你的烦恼,如果陈老板觉得今日累了,晚辈明日再来也可。”钟亦得对陈图浩这种人总是打官腔的,他打算明日再来,是想到罗素素不会罢休,明日还会来陈家闹场,而他,爱上了他,心就被牵着走了,怎么样也要保护好这朵纯真,不知事情深浅的山野花。
对于“明日再来”,是陈图浩和黄春梅都期盼的:钟公子是想明日再与我相处一日吧?
他们想他们的,钟亦得已去找罗素素了,依旧是在鄱阳湖畔的树下,但这次是拉长了脸对她说:“新元已在我家安全地住着,你这样不顾性命,也不顾你娘的身体,去跟陈图浩对着斗,有什么意义?”
“气他,笑他,让他最重视的面子丢尽!”罗素素咬紧牙关说:“不知今日,还有明日,后日,大后天。”
“素素,你听我说,这件事很好解决。如果你舅舅的妾室王氏,生下一个女孩,那最好,我们就不用担心他用新元的命去换他儿子的命。如果生的是男孩,那我就跟你爹娘联系好,送新元去省城念书,将来回鄱阳县参加乡试。我会教他剑术,也会派人保护他,这下,你完全可以放心。也趁此向你爹娘说出我们的关系,我向你家提亲,我们成亲。你成了我的钟亦得的妻子,他陈图浩更不敢拿新元如何了。”钟亦得对罗素素是费尽心思劝说,相出一个还不错的办法,希望她能再忍忍,不要和陈图浩对着来,免得伤害到自己。
可罗素素这次是脑子一根筋,怎么说都说不通,她就一句话:“陈图浩想对新元下毒手,那是我家的命脉,我怎么可以让他过得那么逍遥。不可能,明日,他家的场面会像今日一样,我要让他在鄱阳县抬不起头来。”
钟亦得对她的脾气是了如指掌,对她心中的恨也是放在心里,既然劝不住她,就只能做护花使者,他叹口气:“素素,你想怎么做都行,但是不能让自己受伤,否则我不会原谅你。昨晚,送你回去之后我才想起又见重要的事没有告诉你,就是提醒你不要去你舅舅家对峙。我猜你一定回去,就今日一整天守在陈图浩家里,等着和他谈生意,实际上是防止你出现,怕他伤害你,我可以出手帮你。如果你不听我劝,还要这样和陈图浩吵下去,我也只能每日去陈图浩家里等着和他谈生意,他的心思终点也不是这次生意,而是让那个黄春梅在我旁边唠叨。你不知我守在那里,看到黄春梅,有多烦。可是,有什么办法,不守在那里,我恐怕连饭都吃不下。”
钟亦得想要道别回家,罗素素有点抱歉:“亦得,今日,谢谢你救我,免遭陈图浩的一顿打。但明日我还是会去。别把这些事告诉新元,他会担心我。”
“知道你弟弟会担心,还要去探虎穴?”钟亦得回过头,想到今日素素也受了怕,就从教训她变成了安慰她:“我不会将这些事告诉新元的。”
钟亦得走后,罗素素看到树上随秋风飘荡的纸帘,上面的折纸都褪色了,不过,亦得对她的爱和保护永远都不会褪色。
罗素素虽刚吵了架,但又露出一丝笑意。
往后的日子里,罗素素是每日在下午申时,学堂放学的时候,带着爹娘去她舅舅家里找罗新元。每次都是一顿痛骂,每次都要说“陈图浩你这个有眼无珠的东西,把我弟弟还给我”。
每次都骂得她外公陈梧出来劝:“素素,你别骂了。以前外公对你家不够重视,对你也不够关照,是外公不好。你别骂你舅舅了。”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我们只要找到新元,把他带回家,陈图浩他信誓旦旦地五天之内,找回新元,这都几天了,这个有眼无珠的陈图浩为什么还是没有找回新元?他真想和我同归于尽吗?”罗素素指天骂地,双手叉腰,嗓子又大,完全摆出泼妇架势。
总是要骂得屋里的陈图浩出来,守在屋外的钟亦得过来做和事人护着她,她才肯罢休,带着爹娘回去。
这一闹就是十天,陈来弟每天到了申时就希望而去,失望而归,这样折腾来折腾去,她的精神已受不住了,要么倒在椅子上,倒在床上,无神地念着:“都十天了,怎么新元还没找到呢?”
而罗宁照则是不顾日夜的抽烟,一根接一根,也不喝药,一直让罗素素去买烟草。
罗素素看到爹娘这个样子,也痛苦,心想:爹,娘,新元现在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你们再耐心等一阵子。
以后的每一天,到了申时,全身无力,整日流泪的陈来弟,只要到了申时,就会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去陈图浩家里要罗新元。
不说话的罗宁照也会带上烟筒,准备去陈图浩家里要罗新元。
这时的罗素素,去陈图浩家里闹时,明显比以前低调了许多,嗓子也没那么大了。
钟亦得注意到:她可能累了,她的父母也已憔悴不堪。罗父话不多,却一直紧绷着脸,抽烟来解愁。罗母每次兴冲冲地来,听到还未找到罗新元的消息后就泄气了,坐在地上,一点形象也不顾,几乎是打滚似地喊着“我的儿啊,你在哪里啊”。
钟亦得一次次地,“偶然”出现在罗素素和陈图浩之间,帮罗素素解围。
精明的黄春梅,这回没有看出钟亦得和罗素素之间的暧昧,只觉得罗素素扰乱了自己和钟亦得之间正在培养的感情。
各有各的想法吧。
这样的日子到了第二十天。
钟亦得在纸帘树下见到罗素素,看她瘦了一圈,身心疲惫。又气又怜地问:“素素,现在,你爹娘在家怎样了?我在陈图浩家,看到他们好像情绪不是很好。”
罗素素对自己的做法,打算要败阵了,她眼皮下垂,声音也没那么高昂了:“我爹在家没日没夜地抽烟,一句话也不说。我娘整日卧床不起,喊着‘新元’的名字,滴水不进。我只好请女笑给他们做一顿午饭,他们看在女笑特意来照顾,才勉强吃了一碗饭。我,也快支撑不住了,每日这样闹,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什么时候都可以停下来。”钟亦得将疲惫的她搂入怀中,心疼地说:“别闹了,这样闹下去,你我都累,更惨的是你的爹娘,以为新元真的失踪了,你看他们成什么样了。去告诉他们,新元过得很好。”
“可是,他们知道后,不小心泄密了怎么办?让陈图浩知道了,他会来要挟我爹娘,交出新元的。”罗素素不知该怎么办。
钟亦得已为她做好一切,他拿出一封信,说:“这是新元写的。我把你爹娘的情况告诉他,叫他写一封信,就说他现在省城游览,长长见识,有足够的钱两,不用他们担心。但是不可将此事告诉他舅舅,以免被舅舅惩罚。待回到鄱阳县后,他会自行向他舅舅解释。我已在信封上面盖了假邮戳。素素,你自己拆开看看,是不是新元的笔迹,这封信可否让你爹娘振作起来,恢复从前的摸样?”
罗素素立刻拿过信,拆开来看,激动地说:“对,是新元的字迹。我爹每日检查他的功课,一定会认得。这下他们就不会难过了,也不用担心陈图浩找他们麻烦了。”
“素素,新元在我家住了二十天了,一直很听话,习剑念书,长进不少。你也安静些,别让他为你和爹娘担心,让他平安地度过这场劫难吧。”钟亦得成熟稳重了许多,都体现在他的话语和他面对罗素素时,那深邃的眼神中:“我明日就去和陈图浩谈了那笔一直没谈完的生意,从此也不再受黄春梅的折磨。”
罗素素将信封叠好,放在口袋里,抱住钟亦得,不争气的眼泪又出来了:“这些天,我每日去和陈图浩吵架,我发了疯。你还那么纵容我,只怕你娘亲知道后,会对我不满。”
“我娘亲懂你的苦,我更懂,你发疯,我跟着你一起发疯。只要我家的资产能够容得下你的发疯,你想怎么发疯都可,只是不想看到你这么伤害自己和你的家人。”钟亦得和她抱在一起,因为这二十天的上门讨伐,好久没有这样的平静而温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