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昊宇听了大吃一惊,脸色吓得煞白!“你再说一遍,她人怎么样了?”他“噌”地站起身,“她到底怎么了?”
他惊慌失措地望着吴英,脸上的慌张显而易见。
“柳管家说早上送早饭给她发现她没吃,中午端午饭上去发现也没有人答应,他感觉不对劲,于是用备用钥匙打开门,发现她早就割脉自杀了,血流了一地。他们吓坏了,赶紧送到医院去急救,医生说失血过多,很危险,现在还在抢救。”
郑昊宇吓得大惊失色,他颤颤巍巍地扶住玻璃墙,“快,快叫老王备车,我要去医院!”他已经六神无主了,一旁的刘柳也是脸色惨白。
刘柳送郑昊宇到车旁,目送着他离开。呼啸而过的车子,带着伤感和悲戚,在这阳光普照的四月间,刚刚还温暖和煦的太阳光,让人身上冷飕飕的。刘柳双手环住自己,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刘小姐,我们回去吧!车子已经开远了,这里有些凉。”吴英给她披上一件外套,扶着刘柳回屋了。
等郑昊宇赶到医院时,谢婉莹已经从急诊室抢救室内推了出来。
郑昊宇望着躺在床上的女人,苍白,虚弱,干瘦,可怜。
“孙少爷,都是我没有看好她,估计她是早上自杀的,我却到中午才发现!”柳管家非常自责。
“柳叔,这不能怪你,她如果一心寻死,你怎么能看得住呢?”郑昊宇望着谢婉莹,忧心地说。
“我觉得她是看到了法院的传票,觉得自己没有机会再折磨你了,所以又自杀了。”柳管家马上将这两件事情联系到一起。
“她收到传票了?”郑昊宇问道,“原来这么快!”
“嗯,传票送到家里,她不肯下楼来签收,后来我就放在了她的房门口。今天我进屋时,发现地上都是碎纸屑。”
郑昊宇听着,幽黑的眸子里,一汪潭水深不可测,他心里明白:这是谢婉莹最后的挣扎和反抗。
她的绝望居然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地伤害自己,为了能让郑昊宇痛苦,她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这条路。
“婉莹姐……”郑昊宇心中不舍,他悲伤的眼神中,全部都是痛苦和悔恨。
这时医生走了过来,“你们是谢婉莹的家属吗?”
“是的,谢婉莹怎么样了?”郑昊宇问道。
“她的情况很不好,重度的营养不良加上严重的抑郁症,这次自杀可以说是雪上加霜,幸亏抢救及时,但她的身体是很难恢复了,而且病人的精神状态很不好,所以你们家属一定要有心理准备。”
医生的话让郑昊宇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他走到谢婉莹的床前,望着她,“婉莹姐,你这又是何苦呢?”
而在家中等待消息的刘柳,一天都心神不宁,“刘小姐,你要不吃点东西,先生肯定在忙,一会儿会给你打电话的。”
“吴姐,你说她会没事吗?”原来刘柳是在担心谢婉莹,一个女人是多么绝望,才会选择这条不归路。刘柳是个心肠柔软的人,这个时候,她除了关心,就是自责。
“放心吧,如果有事就会来电话的。你不要多想了,先生要烦的事情很多,刘小姐应该多体谅才是啊!”
“我知道,你说的道理我都懂。”刘柳咬着嘴唇,或许她太自私了,她和郑昊宇的幸福,却要建立在一个女人的痛苦之上,绝望无助的谢婉莹,已经失去了爱人失去了健康,如果再为此失去生命,那将是多么地残忍!
谢婉莹一直昏迷着,与其说是昏迷,不如说她压根不愿意就这么醒过来。她感知到了郑昊宇的存在,她不想睁开眼,不想看到他。
“医生,她怎么还没有醒,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不是脱离危险了吗?”
郑昊宇在医院里守了两天,可依旧不见谢婉莹苏醒,这是怎么了,他不禁着急起来。
医生也有些疑惑不解,“照理说她已经脱离危险了,而且还输血输营养液,所以她应该早就醒了呀!”
“会不会是手上的伤太严重了?”郑昊宇望着谢婉莹手腕上的厚厚纱布,这几天换药,他看到了那个又深又狰狞的伤口。
“手上的刀口不规则,而且还伤到急肌腱,估计以后她的右手活动会有一些限制,但这也只是影响功能,和她的昏迷没有关系。”谢婉莹用了很大的力气自残,她的右手可能终生落下了残疾。
“是吗?她应该早就醒了,这么说来,她是……”郑昊宇揪心地皱着眉头,他知道,谢婉莹是故意不肯醒,她还是要折磨他,她要郑昊宇的一个态度。
“我觉得病人的精神状况很差,还是和她好好沟通一下,心病是药物治疗不来的。”医生也估计到了。
郑昊宇点点头,“嗯!谢谢!”他心事重重地坐在她的床边,“唉,婉莹姐,你又是何苦呢?”
她的状况令人担忧,身体本来就很差,仅靠输液维持,这样长此以往,她的身体就彻底垮了。
谢婉莹闭着眼睛一声不吭,她面无表情地躺在,就像睡着了一样。
“你为什么要这么固执呢?用自杀自残的手段来折磨我,这样你觉得值得吗?”郑昊宇试图劝醒她。
女人的脸上依旧淡漠,郑昊宇知道她是醒着的。
“你睁开眼,告诉我你到底想怎么样?”郑昊宇微压怒火,“你说话啊!”
谢婉莹无动于衷,任凭郑昊宇情绪的崩溃,“你还是这么固执,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看着你去死,所以你就用这件事来逼我,你太残忍了,对自己也太残忍了!”
郑昊宇一会儿无奈,一会儿咆哮,他的情绪起伏很大,在这样的情形下,一个再坚强的人,也被打垮了。
又是一天过去,病床上的谢婉莹依旧没有反应。
郑昊宇心烦地走到病房外,望着灰蒙蒙的天,他的心彻底凉了……他知道,他的决定,挽救一个,势必要将另一个推向深渊,他是被诅咒的人,他的人生也许真的摆脱不了这个噩梦了。
“刘柳,我对不起你……”他的眼角淌下一行泪滴,郑昊宇双手握紧拳头,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强迫着自己,艰难地走进她的病房。
“我输了,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和你谈离婚,我这就通知黄律师,离婚官司取消了。”郑昊宇说完,痛苦地闭上眼,当他无力转身离去后,病床上的谢婉莹得意地睁开眼,嘴角露出一丝寒冷的微笑——她成功了!
在回南山别墅的路上,郑昊宇一声不吭,他将手撑着下巴,眼神定在那儿,精神早就游离到了刘柳身边……
两三个小时的车程,他想了许多。他的人生注定是个悲剧,但在这悲剧中,刘柳是唯一的亮色,他虽然爱她,爱入骨髓,但是他知道,这样的关系这样的爱,要想长相厮守可谓难上加难。他该怎么办?他又该怎么办呢?
人都是自私的,所以他想到了用另一个方式锁住刘柳。他别无选择,这是他唯一可以选择的方式。
车子驶入南山别墅,刘柳终于看到了几日未见的郑昊宇。
“昊宇,你终于回来了!她怎么样了?”刘柳关心地问道。
郑昊宇假装很轻松,“没事,已经脱离危险了,医生说再休息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听到谢婉莹平安,刘柳也长舒一口气。郑昊宇亲吻了一下刘柳的额头,“我这几天饿坏了,想吃你包的开洋馄饨了,你帮我做,我想上去睡一会儿,等做好了叫我啊!”
刘柳听了很开心,“那好,我马上就去和柳管家准备,你去睡会儿吧,我不打扰你。”体贴又贤惠,刘柳对郑昊宇的爱何尝不是无私的呢?
郑昊宇纠结地迈开步子,沉重,忧虑,他一步一步往上走,感觉这段楼梯是那么漫长。
关上卧室的门,他坐在床头,手都微微发抖,找出刘柳常用的药盒,打开后,倒了出来,一粒一粒的白色小药片,让他的眼神变得复杂。一想到病床上苍白的谢婉莹和刘柳无邪秀丽的笑脸,他便硬下心来……
一切都完成后,他虚弱无力地躺在床上。他知道,他的决定是自私的,但他没有办法!郑昊宇知道,他不能失去刘柳,但没有婚姻祝福的爱情,又让他没有一丝安全感。他要刘柳一直呆在他身边,即使这样的方式有些卑鄙,但他也只能这样去做了。
他的爱是深沉的,毫无保留的,无私的同时又是自私的。他不忍心告诉刘柳即将面对的一切,一个男人在伤心绝望的时候,唯一想到的,就是用孩子来锁住女人。
郑昊宇一直胡思乱想,几日的不眠不休,他也早就困乏倦怠。他缓缓地闭上眼睛,在睡梦中却再也没有了香甜。
梦中的刘柳在朝他呼喊,她的小脸因为哭泣而变得红肿,她对郑昊宇大叫:“你是个骗子!你是个骗子!”
郑昊宇惶恐地大吼起来:“不,刘柳!不,刘柳!请你原谅我,请你原谅我!我爱你,我爱你!除了名分,我将对你毫无保留!只有名分,我不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