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不消一日的路程,灵儿迟迟行了半夜还没过半。走到一处熟悉的地方,她坐在吓唬钱离的崖头上,地上的石头好像还残留着男子的温度。回味着他的爱抚和亲吻,灵儿只觉时间才过了一会儿,天便亮了。于是起身向家跑去,‘我不哭,只有他抱着我时,我才哭给他看。’灵儿摸了摸头上的石簪,这样想着。
回家的路前方,不知何时俏立了一名女子。女子一身雪白的布衣,连头顶的凤冠也是冰玉之色,偏偏嘴唇上有一抹嫣红,双肩微翘的两片不知是什么动物的鳞甲,倒让女子的一身衣服看起来更像是一件战袍。
灵儿仿佛被钉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她看着眼前的女人,那人的样子和记忆里的妈妈可没一点不同。但那绝世容颜之上的冰冷,却像极了西昆仑里亘古不化的雪山。
“妈妈、你。”眼前之人的冰冷,是记忆里的妈妈从未有过的,以至让她有些失措。她幻想过无数次扑进妈妈怀里的情景,现今一点也记不起了,只知道傻傻站着。
“你坏了身子。”女人说话的语气和表情一般冰冷。
灵儿心里有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化作一句“是的。”
“那你记得,妈跟你说过,族里五百岁前坏了身子的女子都是什么下场。”女人窈窕的身子轻摆,下一刻站在灵儿的面前。
“我、”灵儿不敢抬头看她一眼,没了言语。
“说。”妈妈冰冷的口气透出怒意。
灵儿抬头盯着母亲的两眼,露出坚决“她们,都给自己的爹爹妈妈,亲手、杀了。”
“好,那你是记得了。孩子,妈不能再要你了。”说完这句话,寒夫人的右手已锁住灵儿的咽喉,将她轻轻提离地面。隐含怒意的脸上渐渐恢复了冰冷。
灵儿一阵惊慌,四肢却连一点挣扎的力气都提不起来。心中满是绝望,‘我是你生的,你不要我也好,你要杀了我也好,那都由得你,可是,可是现今,我已跟他。’灵儿想着钱离,心中说不出的难舍,流下恨极的泪水,用尽浑身的力气盯着寒夫人,喉中挤出干哑的话语“我、恨、你。”
寒夫人看着灵儿脸上愤恨的神色,似极了她爹爹年轻时模样,再也狠不下心,松开了手。
“咳额。”灵儿两眼发黑摔在地上,扯着干裂的嗓子喊道“我不要死,你凭什么杀我。我坏了身子,练不成功,一生不拖累你们是了,我只当做,只当做自己没有爹爹妈妈。”
寒夫人眼中光华颤动,抬起了手轻抚灵儿的头,却被灵儿一手打开。“别碰我,今生我死也不连累你们。可是我要活下去,我要等着他。”
“孩子,妈下不了手杀你,我这就带你回族里,你爹会有办法的。”
“我不回去,我要在这里等他。”灵儿眼里已泛起疯狂。
“哼,等?等到的是什么,妈带你回去,不消百年那人便化作一堆枯骨,今日的情还能剩下什么。为了一点微末的私情将自己落入这般境地,你太放肆了。”寒夫人轻手拎起灵儿,转身移步里已到了小娘娘山的木屋前。
“阿姐回来了。咦,妈妈。”小艾窜到寒夫人身前,看着委顿的姐姐,满是惊讶。
“小尾巴,妈来接你们姐弟回家。”寒夫人把偎在身旁的小艾轻轻搂着。
“我不回去,他是修炼之人,再过一千年他也不会死。我已对他中下引血之法,只要你不杀我,我早晚都要寻到他。”灵儿话声低沉却坚决。
“他是修炼之人、、你对他种下了引血之法?”寒夫人两眼微眯,语气轻淡的问道。
“是。”
“他在哪里?”
“他死,我也死。你不必再问了,你只有杀我和不杀我两个选择。”灵儿始终没抬头看母亲一眼。
“哈哈哈哈、、”寒夫人一阵狂笑,“好孩子,你给妈两个选择,哈哈哈哈、、”
“弱弱的问一下,尊驾可是西域狐族的寒夫人?”
寒夫人笑声顿止,心中暗道大意,失神之下竟未察觉有人来了,抬头看向林边,只见一个面容俊朗,却留着唏嘘胡茬的邋遢道人抱剑而立。
灵儿眼皮一跳,那人宛然便像一个放大版的钱离。
寒夫人盯着那人看了许久,眼睛落在了那人站立的两脚之上。片刻轻笑出声“阁下好俊的轻身功夫,是华癫的弟子吧。怎么?跟叫花子学了几年,就敢站在我胡英面前说话了。”
“前辈勿怪,家师一再教导弟子人妖本无别,西域妖族跟我们更是没有半点恩怨。此来也只是奉家师之命提醒一下夫人,此次入关已过了三刻了。毕竟,很多人不愿意撩起无谓的干戈。”道人语气懒散,心中却惊讶对方是怎么看出自己的师承来的。‘人妖本无别,这话怎么听着十分别扭。’
“呵呵、尊师的好意我领了,代我向你师父问好。孩子,我还有两句话对家人说。”寒夫人笑起来的时候有种难以形容的妖媚。
道人却是不敢欣赏,“遵命。”说完只见他脚底微动,人已是没了踪迹。
忽然林里传来一声“嘭,喀拉、”,“啊、、树啊树,我可不是有意撞你。”
寒夫人微张了口,望着传来声响的方向一眼,久久无语。
“阿姐,你怎么了。小道士呢。”
灵儿没做声,等着母亲发话。
“再别跟人说你爹爹妈妈是谁了。”寒夫人看了灵儿一眼,眼光落在她头上的发簪,不屑的冷哼了一声,抱着小艾去了。
女子轻轻走进木屋,坐在木桌前,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蛇婆,这百年来辛苦你们一家了。今后,不必再为我的儿女挂心了。”寒夫人将手里三枚竹叶递与青蛇奶奶。
老妇眼里有些震惊,阴森的语气透着怀疑道“丫头她?”
“坏了身子,你只当我这个女儿死了吧。”寒夫人语气依旧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