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凌又是干咳又是灌醋,终于把卡在喉中的鱼刺咽下,这才松下一口气。而百里希夫妇在一旁笑得肚子都疼。见得赵凌无恙,相思这才是安下心来,笑容才重新出现在了俏脸之上。
月上中天,赵凌与百里希躺在庭院的躺椅之上,仰望着头顶繁星。赵凌突然问道:“你和昭容究竟是为什么都不问我此行的目的?”
百里希闻言淡笑:“急什么,反正你这回前来不让你住个一年半载的,我们俩是不会放人的。”
“你们难道不关心红玉和舟儿的近况?”
“关心,但也不急,他们要是出事的话,你一定一早就说了……”
赵凌闻言一愣,不禁扭头看向身旁的百里希,百里希头枕双臂,仰望繁星,虽然赵凌看不见百里希的眼睛,但也感觉得到,百里希此时的目光一定就像二人头顶的星空一般深邃。
片刻的无言之后,百里希音色幽然的吟道:“万古愁销千杯过,不及倾耳闻君言。”
眼望着漫天的繁星,赵凌百感交集顿觉鼻子一酸,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表情,不过无论是哭还是笑,在此刻都已不再重要。
……
方、吴两位公子是包下了盈袖楼中的醉仙阁,身坐群芳之中,本该是花前月下好生快活,不过这二人是心有目的而来,心不在焉之下群芳皆不入眼。这等了好久,眼看就是二更将过,缘何还不见那“凌波仙子”前来。
方舟把扇子平放在掌中,手抚着扇骨,虽然还在笑着,不过脸上的笑意已然开始冰冷。“顾妈妈,你好不厚道,我和三哥是钱也给了、礼也赔了,怎么还不见人呢?”
“是是是,方先生你莫急,老身马上就叫人去催,去催……”老鸨眼见方舟面上的冰冷笑意是不禁一颤,心道不妙:明明已是再三的催促过了,可是那几个姑娘还要准备到什么时候……
吴双虽然时常出外应酬,也算是见惯了风花雪月之事,但对此并无留恋。等待之余是抽出腰后的清心鸣翠笛,独自吹起,走到了月下窗前。笛声百转千回,萦绕不绝,耳听着曲中的怅然无尽,阁中在座的众位女子顿觉心中一酸,那一丝惆怅袭来是不禁而泪下。
就在笛音已逝,众生却仍然萦绕在耳之时,吴双淡言了一句:“既然我与四弟来得不巧,那么还是先行告辞吧。”
说罢,吴双就要离去,方舟见状也是摇了摇头的索然起身。老鸨心道糟糕想要出言挽留却又不敢开口,只怕是更惹得二人怒火。然而就在此时,突然琴声响起,又伴有一阵暗香传来,一众体态妖娆的蒙面女子是伴香而入。
见状之下,老鸨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是上前拦住方、吴二人,道:“方先生、吴公子,既然姑娘们已经来了,不若就……”
不过老鸨的话只说到一半儿就被方舟示意禁声,只道三哥吴双完全沉浸在了这绝美的琴音之中。老鸨心领神会地点着头赶紧陪笑着,然后静静地退出醉仙阁外。
不久,琴声停止,吴双也回过神来,不觉地赞道:“当真是绝美之音,此行不枉。”
吴双的话音刚落,就见一个蒙面女子抱琴进来,俯身向吴双行礼道:“公子抬爱了。”
这一众仙子到来之后,花间筵席这才继续,是为真正的花前月下不尽风流。耳听着天外绝音,眼望着地上绝色,在这一众仙子的曼妙身姿下,怡人绝舞中,两位公子是不觉心醉其中。吴双不觉间已有醉意,在这三分醉意之下是受得众女的怂恿,当下是再度吹响了清心鸣翠笛,与那琴音合奏。
方舟虽然也在聆听着琴音,不过更是在欣赏着面前轻舞的仙子,虽是薄纱遮面不见真容,但那眉宇间的妖娆娇俏也是别有一番风情。一曲舞罢,众仙再来一曲,不过这一回却是在那霓裳轻舞之中,舞出一位仙子是身姿连转之下转到了方舟桌前轻揭面纱,露出了庐山真容,就在方舟惊艳之际,女子从方舟的手中取下那杯中曲生含在嘴里,然后纤指轻勾。
方舟眼亮心明,只道是这凌波仙子要喂自己一记皮杯,当即来者不拒,芳香之间是咽下那口中琼浆,但在嘴里仍觉回味无穷,方舟不禁飘然人醉:这芳香异常的持久……好奇妙的感觉,虽然自己不是第一次饮于芳唇,但是这种飘然欲仙之感倒是第一次,这是……丁香花的味道……
……
穹顶明君在不觉之间已守过三更,疲累之下是隐在了薄云之后,原本皎洁的月色此刻已渐朦胧。
风流儒雅二公子在不觉之中全都醉倒在醉仙阁中,老鸨得知方、吴二人酒醉之后,当下是吩咐这阁中女子扶二位公子进入房内休息,然后就忽闻一阵异香扑鼻,醉仙阁中一众人全都昏倒在地,待到醒来之时已是天明。
老鸨是被前来打扫的女婢叫醒,勉强起了身但仍觉得一阵目眩神离,好不容易缓过来后是询问究竟。但就在听明之下,老鸨立时心惊,这才想起昨夜是要吩咐来人去扶两位公子休息,但是忽闻一阵异香,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环顾之下,除了昏睡中的吴双之外,这醉仙阁中只剩下自己和这盈袖楼中一众女子。但方舟不见了,那一众自外地而来的凌波仙子也不见了。叫来手下之人,全都是一问三不知。是为老鸨在这红尘打滚儿多年,本能地意识到事情不对,当下是命人赶紧去看那一众“凌波仙子”的房间,结果却是就如自己所料的一样——人去楼空。
惊慌之下,老鸨赶紧是叫醒吴双,言明发生之事。吴双还在酒醉之中,但闻得老鸨之言是当下一惊,思索片刻之后赶忙问询那帮女子的来历,老鸨只道是对方到此小驻,而且所赚之钱分文不取,自己是当即就同意了,没再多问。
吴双听后手抚着额头,顿觉发懵:对方是些什么人,怎么可能会凭空消失呢?还有,她们抓走三弟是目的何在……
老鸨心知自己是脱不了干系,为了免遭迁怒,赶紧示意一众女子跟着自己哀求吴双,都怪自己贪图小利,但对方是为方先生而来一事,自己实在是不知情啊。吴双是紧锁着眉头,深吸一口气,示意老鸨和众人起身,自己会去查清真相,绝不会迁怒盈袖楼的众人。
高原清早起来在庭院之中练功,眼见着彻夜未归的二人只回来吴双一个,而且是面色阴沉、眉头紧锁,便知不妙。正堂之上,众人听闻之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方舟被一帮来路不明的女子给抓走了?
百里红玉一听说自家舟哥哥出事,立马就要外出寻找,然后拆了那个盈袖楼。三人闻言赶紧拦住,好不容易才暂时安抚下了百里红玉。
高原眉头深锁,寻思着:四弟虽然是风流倜傥,但是却从不招惹他人之妇,对方如此煞费周章的掳走四弟,应该不会是仇家寻仇……沉思之后,高原是对昨晚之事细细问来,思索再三后,是推定对方一定别有目的,方舟暂时还不会有危险。
宋忠的心里虽担心着方舟,不过这担心到了嘴里却是变成了调侃:“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叫什么‘君子无罪、怀璧其罪’,我们家舟哥的美貌终于还是招来事非了……”
“你个刺猬脑袋少在这里幸灾乐祸!”百里红玉闻言当即是转头怒斥宋忠,然后又对着吴双一记扭头甩脸,“怒”哼一声,“我恨死你了双哥哥,说什么应酬,原来两个人一起去窃玉投江,然后还把舟哥哥给弄丢了……”
耳听着自家妹子的娇声埋怨,吴双的心情顿时沮丧到了极点,真的想去投江。水瑶送上茶来,不过这一次并没有一如既往的双手奉上,而是轻轻地放在一边,低语了一句“公子用茶”就转身离开。吴双是摇头自嘲道:“就连水瑶也在怪我吗?”
陷入沉默之后片刻,高原起身叫人:马上去把老丐头找来!
不过话音刚落,守门的门人就直接来报:老丐头门外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