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啦——”
裂帛声与尖叫声一起响起,苏衾裹紧了衣襟往旁边跑去,黄岬崎却立在当场没有阻止她。
“怎么烧成那样?”
黄岬崎皱着眉头,嫌弃地甩了甩手。
苏衾脸上羞愤一片。她的“蔷薇蕊”比不上慕堇若,想要完全修复伤疤,只能再借助药物。然而虽然她的身体暂时不能恢复完美,却也不是他们想看就看,想说就说的!
看着苏衾那杀人的目光,黄岬崎撇了撇嘴:
“啧,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又不是慕堇若。我只是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而已,可惜你现在没有这个资本了。”
“黄岬崎,我一定会杀了你。”
事到如今,苏衾觉得她也不能再相信黄岬崎的话了。什么“风雷国”的公主,只是一个美好的骗局罢了。她笑了,笑自己如此可悲。这带着悲伤的微笑出现在她的脸上,有一种奇异的美。
黄岬崎被那烧毁的身体一吓,顿时没了什么兴致,懒懒地倚在桌边,说道:
“哟,美人果然都是任性的啊……可惜我就是吃这一套,哈哈哈……”
虽然他是在笑,却无端令人觉得落寞。笑罢,他一边解着自己的衣衫,一边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
“传说在风雷国的东北方向,还有一个无名岛国,居住的都是未开化的矮人。在他们那座岛上有种妖怪,名叫‘衾’。‘衾’妖形状如同一块白布,会在黑夜中飞行,遇见独自赶路的行人,就会飞扑上前将其紧紧包裹,令其窒息而死。”
黄岬崎看着苏衾那被自己撕坏的衣服,说道:
“苏衾,你也有属于你自己的力量,它的名字,叫嫉妒。
“不要小看这种力量,它可以成就一个人,也可以毁灭一个人。
“回去吧,好好想想接下来的路。”
……
“今天是闰六月二十六,明天是闰六月二十七……”
宋名扬躺在月牙城城主府客房的床上,头枕着双手,嘴里不住地念叨着。
“照这么算,距离入口出现还有三天啊!这三天叫我怎么过……”
宋名扬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虽然明知道着急没有用,却还是忍不住要上火。
“不知道慕堇若怎么样了?这丫头也不知道给我报个信儿……”
他回忆着两个人的过去,脸上露出一抹傻笑:
“我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蠢蠢的女生,真是想不通啊……话说她在哪儿上学来着?唔,似乎是大舜一中?好学校啊……”
他翻了个身,继续自言自语:
“其实我的高中也不差啊,大舜大学附属中学,一听就这么高大上,好像每个人毕业了都能上大名鼎鼎的大舜大学一样。可惜我……唉……”
宋名扬有点儿后悔。虽然他和慕堇若不在同一所高中,但有可能会上同一所大学啊,就这么一时冲动辍学了,以后慕堇若考上大学,会不会被其他人抢走?
不过,要不是因为他的辍学,也不会发生现在这些事儿,更不会因此认识慕堇若。
缘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啊。
“不知道我能不能去大舜一中复读呢?”
宋名扬双眼一亮,在黑漆漆的房间里一咕噜坐了起来:
“对,就这么办!”
打定了主意,宋名扬就能安心入睡了。不久,就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吱——”
悠长的吱嘎声从窗口传来,昏暗的月光下,宋名扬所在房间的窗子慢慢地被支了起来。
“呜?”
某种动物特有的声音从压抑的喉咙中发出来,随即被人拍了一下脑袋,打断了:
“嘘……不是刚刚喂饱你吗?别叫哦……”
一个黑瘦的影子压低了声音,温和地说完,一个翻身进了窗户,悄无声息地落到地上。
不知名的虫子在窗外低低鸣叫,宋名扬在床上睡得正香,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房间里已经进了贼。
“嗯?之前来踩点儿的时候这个房间里住的不是女人么?”
小柴按了按自己怀里那一直想往外冒头的小柴犬,暗自纳闷。
其实这是一间客房,之前住的的确是一位夫人。只是因为外界干旱,月牙城城主的各路沾亲带故的亲戚几乎全部来投奔他了。而这位城主又是个善良心软的人,就尽可能地将他们安置了下来。
只是宋名扬和五月国师一来,这房间却是不够用了。城主又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拮据之处,只好委屈了自己的亲戚,请那位夫人搬到了另一位夫人的房间一起住,这间就让宋名扬住了。
小柴仗着自己那出神入化的“御风术”来去无踪,早就看好了这处房间。它比其他房间更宽敞,距离正厅也更近一些,住的又是有点年纪的夫人,想必房间里值钱的东西不少。
刚才在窗外听不真切,现在翻进来了才发现,真的是有男人在打呼噜,而不是之前的女客人。
贼不走空,小柴也不多想,蹑手蹑脚地拉开了柜门与抽屉,乱而有序地翻找起来。
可是他却没想到,宋名扬可没有什么行李,也没有把衣服挂进衣柜的习惯。他就那一件红色的朱雀国武者衣服,此刻正斜斜地搭在床边,几乎有一半都耷拉到地上去,至于他的包裹,则是随手放在了床边的矮凳上。
小柴看到那只包裹,双眼一亮,手腕一翻,“御风术”轻轻施展出来,脚不沾地,幽魂一般地移到了宋名扬的床前。
“咦?这包裹看起来怎么有些眼熟?”
窗外那窄窄的峨眉月直到子时才会出现,屋内太过昏暗,小柴看不清宋名扬的脸,刚想捡起包裹看一看,却感到窗外有影子闪过。
瞬间,小柴就飞到了衣柜旁边,躲在暗处。
“幸亏我用着‘御风术’呢,不然还真没法躲那么快。不过这么晚了,速度又那么快,肯定不是守卫。难道是同行?”
小柴静静地注意着窗外的动静,果然,有个脑袋在窗口鬼鬼祟祟地冒了出来,对着房间里探头探脑。
“今天是什么日子,居然真的碰见了同行!”
小柴在衣柜旁边静立着,脑子里飞快地想着办法,却见那人也翻身落地,虽然看不清,但是他能够感觉到那人的动作与他如出一辙。
“嗯?难道是……”
小柴眨了眨眼睛,仔细盯着那个人,却看到他对柜子和抽屉根本不感兴趣,一进来就摸到床边,悄悄地拿起了那只包裹。
“看样子像是早有准备,就等着冲他下手啊。”
小柴心想,这人一看就是尾随床上那人而来,这种闲事还是不要管了,等他离开,自己也随便拿点儿东西就走吧。
怀里的小柴犬今天晚上不知道是怎么了,格外激动。之前带它一起去偷东西,它从来都老老实实的,然而今天却一直在动。那人刚刚拿起包裹,小柴犬好像不乐意了,竟然后腿一蹬,冲着那个人就扑了过去!
“唔!”
那人浑身一个哆嗦,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手中也是牢牢地抓着那只包裹。等他定神看到了面前那只毛茸茸的小狗,却是拍了拍心口,长舒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说道:
“朝辞盗门闹市间,半夜遇见小柴犬。怎么就那么巧,来踩个点儿还能遇见同门师兄?”
“巧你个头!”
小柴从衣柜旁边漂移过去,悄悄问道:
“诗人你怎么回事?冲着这包裹来的?”
被小柴称为“诗人”的那人“嘘”了一声,拿着包裹跳到窗外,小柴抱起小柴犬,也跟着跳了出去,两人一起飞上了屋顶。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小柴你可知道里面睡得那人是谁?”
一般人听他说话可能巴不得上前掐住他的脖子,只是小柴却已经习惯了。这个人与他一同出自盗门,是他的师弟,行走江湖间自称“东方不白”,寓意自己做得是黑夜的勾当,还说什么“天下珍宝尽入我怀,风流盗帅东方不白”。
只是,因为他说话之前总喜欢摇头晃脑地吟诗,所以得了一个外号叫“诗人”,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他的代号。
小柴听东方不白那么问,心里头不知怎么不安起来:
“别卖关子了,快说!”
“长风万里送秋雁,有此可以酣高楼。小柴,这包裹里可是有当今天下最珍贵的东西,得之可得天下!”
东方不白说着打开了包裹,可是扒拉了一遍之后,发现自己想要的东西并不在里面。
“你到底说不说?”小柴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有点儿着急了,“当今天下最珍贵的东西是太极珠!可它能在这里面吗?”
话一出口,小柴就愣住了。为什么小柴犬之前就想出声,为什么觉得那包裹眼熟?难道那房间里睡的新客人,居然是他的老朋友?如果是这样,那太极珠还真有可能在这个包裹里……正在这时,他忽然觉得后背一凉。
“不白乘风将欲行,忽闻房上抓贼声。小柴,咱们好像被发现了?”
小柴瞪了诗人一眼,垂头丧气地转过身去,看到身后站着一位身长玉立的青衫男子,正是他们青龙国那位以温雅著称的五月国师。
“国师大人,都是误会,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