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几乎所有NPC都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慕堇若和宋名扬。
慕堇若脸一红,下意识地就扭头去看雪清泫。然而雪清泫却像没听到一样,垂眸看着自己面前的食物。慕堇若收回目光,低声说道:
“兵分两路的话,效率会更……”
“我不在乎!”宋名扬打断了她的话,“与效率相比,我更在乎的是你的安全。你一天不在我眼前晃悠我心里就一天不踏实。反正我是你的主人,只要我把你的宠物状态改成跟随,你想跑都跑不了!”
慕堇若一皱眉,抬起头撅着嘴巴说道:“我是人,不是宠物。”
“你不是?你明明就是啊!”宋名扬靠在椅背上,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让慕堇若看得非常不爽,真想把脖子上的小木牌给揪掉!
没有人看到,雪清泫的手在桌下握成了拳头。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后悔过,为什么当初看她受伤太重失了法力,就把她给送出去了?
“好啦好啦!大家先吃点水果,关于接下来的路程,我们慢慢谈如何?”金千宣温柔说道。
侍女们将长桌收拾干净,捧上了挂着水珠的水果。金千宣捏起一颗深紫色的葡萄放入口中,玫瑰花瓣一样的红唇娇艳欲滴,看得对面的夏燚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夏乔笙见状,立刻摘了葡萄递到夏燚嘴边。
慕堇若看到这一幕,眼中满是羡慕。碰巧夏乔笙回头,一眼就看到了慕堇若的目光,瞬间,她又跌入了慕堇若的记忆中……
那是一座奇怪的建筑,看上去与白虎国宫殿有些相似,但房顶却不是圆形而是尖尖的。窗户上有七彩的琉璃,外墙上斑驳的爬藤让它看上去有些陈旧。
在慕堇若的脑海里,夏乔笙知道了这所建筑的名字——“奶奶家的别墅”。
别墅的院子里是一大片广阔的草坪,青草们看上去非常柔软,她似乎闻到了清新的味道。草坪上摆着一排她从未见过的桌子,桌子上那些精美的瓷器比她母妃宫殿里所用的还要精致,盘子里那些奇怪的吃食虽然见所未见,但一看就知道好好吃的样子。
一大群人,有老有少,穿得也是奇装异服,每人都高举晶莹剔透的杯子,杯子里是像鲜血一样红艳的美酒。夏乔笙猜测,那应该是金千宣用来款待他们的葡萄酒。
“没想到堇若姐姐以前就喝过这种甜甜的酒呢。”夏乔笙想到。
她看到那些人,脸上都带着恭敬甚至讨好的笑容,恭维着一位面容威严的老太太,口中所说的大多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之类的祝词。
夏乔笙心想,原来这是堇若姐姐的奶奶在过寿。
她是从回忆中的慕堇若的角度去看的,发现慕堇若当时的身高比自己还要矮,因为她需要仰着头才能看清众人的表情。然后她的目光就被一个人挡住了,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小男孩。
然而夏乔笙却能感觉到,当时的慕堇若在瑟瑟发抖。
“喂!”小男孩笑得不怀好意,“哪里来的野丫头!”
“帅帅别闹!”有个身穿酒红色紧身衣裙的女人揉了揉小男孩的脸,温柔地说道:“带妹妹一起玩哦!”
夏乔笙看到她虽然露着雪白的臂膀和大腿有些不知廉耻,但她依旧不能否认,那个女人很美,美得妖冶。那柔顺的黑色卷发如同最高贵的天鹅绒,即使在久远的记忆中,依旧保持着那夺目的光彩。
“嗯!知道了妈妈!”那个小男孩抬起头,笑得十分无害。
小小的慕堇若与其说是被他领走,倒不如说是推搡。她不情不愿地挪动着脚步,远离了那群大人。夏乔笙透过慕堇若的双眼,发现她的目光死死地锁住一位中年男子。那些中年男子与五行大陆不同,几乎每个人的头发都很短。可是那个人一直忙于应酬,根本没有往慕堇若这边看一眼……
“看什么看!你爸才没空理你!”
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小男孩一边拽着慕堇若往前走,一边凶巴巴地说道。
夏乔笙又看到,他把慕堇若带到了一群同龄人中间,但是看那些人的目光,很明显这个小男孩才是他们的“首领”。
“帅帅哥哥,你又要做什么呀……”一个年龄非常小的女孩子眨着懵懂的大眼睛好奇地问道。她的声音甜甜的软软的,像是夏乔笙曾经吃过的桂花糕。
“闭嘴!你敢说出去,就让你跟她一样!”小男孩低声呵斥,那个小女孩眼中立刻盈满了泪花,却是被另一位女孩抱到一边去安慰了。
“咕……”夏乔笙听到慕堇若的肚子叫了一声,然后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徒劳地想要捂住肚子不让他们发现自己饿了。
被称为“帅帅哥哥”的小男孩却是嘿嘿一笑,圆圆的小脸上露出一个深深的酒窝:
“喂,你饿了啊?饿了就去找你妈妈啊!”
慕堇若嘴巴一瘪,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帅帅哥哥……”
“闭嘴!”小男孩凶狠地一瞪眼,把慕堇若后面的话吓住了,“谁允许你叫我哥哥的?我们都有妈妈,你这个没妈的孩子不许叫我哥哥!”
“我有……”慕堇若还想争辩,肩膀上却突然挨了一拳。小孩子的力气虽然不算大,可当时的慕堇若也是个小孩子,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虽然地上是厚厚的草坪一点都不疼,可那个小男孩还是哈哈大笑起来。
随着他的笑声,他身后那些大大小小的孩子们都跟着笑起来。不管是不是真心觉得好笑,他们只知道,不站在他这边的话肯定会吃苦头的。
那些大人们也被笑声吸引,往这边看了一眼,可惜那些孩子的身影将小小的慕堇若挡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到他们在做什么,大人们还以为孩子们相处融洽,不由得更加放心了。
“喂!小丫头!”被称为“帅帅哥哥”的小男孩站在慕堇若的身边,居高临下地说道:
“你不是饿了吗?我告诉你哦,桌子上那些都是我们才可以吃的,你只能吃……”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咕噜噜一转,一抹坏笑出现在他那稚嫩的脸上:“呐,你就吃草吧!哈哈哈!”
夏乔笙能感觉到小小的慕堇若眼中涌出了泪水,嗫喏道:“帅帅哥哥……”
“你是不是傻子啊!听不懂我说得话吗?不许叫我哥哥!快趴下吃草!”
“帅帅哥哥”招呼了几个孩子围住慕堇若,摁住她的头,整张脸都压在了草坪上……夏乔笙觉得如果那是她自己,那她估计以后再也不愿意闻到青草的味道了……
画面一转,原来慕堇若的回忆又换了,是那天晚上,小小的她坐在一个大大的房子里。那个房子的装饰依旧很古怪,夏乔笙心想,那大概是堇若姐姐所在的国家里面特有的装饰吧。她的眼前不断模糊又不断清晰,她知道那是慕堇若困了。但慕堇若依旧固执地不肯躺下睡觉,虽然她屁股下面坐着的明明是一个非常非常柔软的特殊座椅……
“宝宝怎么还没睡啊?坐在沙发上做什么呢?”夏乔笙听到一个好听的声音传来,她的目光随着慕堇若移动,感觉到慕堇若朝着那个人扑了过去。
“宝宝怎么把衣服弄得这么脏啊……你爸呢?”
“爸爸头疼,已经睡了。”小小的慕堇若对前一个问题避而不答。
夏乔笙通过慕堇若的眼睛,看到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看上去与堇若姐姐十分相似,但比堇若姐姐还要好看。
“妈妈,”夏乔笙听到小小的慕堇若对自己的母亲说道,“妈妈,你再给宝宝生一个哥哥好不好?”
“啊?”美丽的女人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宝宝是不是又看动画片了?明天妈妈去给你买个一辉哥哥好不好?或者鼬哥哥?”
夏乔笙虽然不知道她们说得人是谁,但她看得出来,堇若姐姐的母亲很了解她的喜好。然后她的目光随着慕堇若的摇头而晃动了几下,只听慕堇若轻声说道:
“妈妈,宝宝想要一个真的哥哥……”
而那位美丽的母亲的回答,则是揉了揉慕堇若的头发,说道:“宝宝乖,太晚了,快去睡吧……”
如此温柔的神色,让夏乔笙一下子想起了远在朱雀国宫殿中的母妃。
……
回忆说起来很长,但是夏乔笙从慕堇若的眼中窥视却仅仅是一瞬间。这种机会转瞬即逝,虽然慕堇若看了一眼就把目光移开了,但毕竟已经被夏乔笙捕捉到了。
夏乔笙原本还想给自己的四皇兄摘葡萄吃,见状,默默地缩回了手。
“乔笙也要多吃一点啊!”夏燚笑得很温柔,夏乔笙赶紧把果盘拉到了自己身边,示意她可以自己吃不用哥哥喂。然后,她偷偷地看了慕堇若那边一眼,但慕堇若已经不再看这边了。
“那谁,千宣公主,星宿‘奎’准备好了吧?一会儿我就带慕堇若和小半截去收‘记忆珠’吧!”宋名扬提着一大串葡萄,直接用嘴去啃,满下巴都是紫红色的汁液。
金千宣看着宋名扬那不顾形象的吃法,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但依旧微笑道:“好。”说完之后,她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抹复杂的神色,被夏燚看得清清楚楚。他想起在“觜火猴”那里发生的事情,不禁问道:
“宣姐姐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难道星宿‘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