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酒宴
春竹暗自想:“是啊,他们为我疗伤这事,一旦传出去江湖,必然引起惊天巨浪。来求医的,来报仇的,将接踵而来,绝情山将永无宁日。”
伤感的他忽然一笑:“妈,我跟你们一起浪迹天涯如何?这样的话,我们就不用分开了。”
春竹自幼就是孤儿,尝尽人情冷暖。后来被玉阳子收录为门徒,春风得意。却不想后来横生枝节,成了御仙殿弟子们口中的蠢猪,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及至后来,他独自闯进江湖,历经风险,九死一生,几次徘徊在鬼门关外。他虽然只有十七岁,却也感受到世态炎凉。
他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想从侧面调查玉月子。这个御仙殿的二师叔,二长老,一直在春竹的心中是个谜,离开钟灵山御仙殿,也许调查起来更方便。
要随惜一指夫妇闯荡江湖,春竹也不是随口一说,他年少失孤,受尽白眼,何曾受到过这种亲情的温暖,他真的不想离开惜一指夫妇,更准确点的说,是不想离开,把他当儿子一样的娥屏。
“不行。”惜一指斩钉截铁地说。
“为什么不行?为什么?”听到春竹说要跟他们一起浪迹江湖,娥屏高兴地一塌糊涂。可惜一指的一句话,又把她浇了个透心凉。
惜一指叹息一声:“我们不能耽误了竹儿,他是御仙殿的弟子,将来的成就无可限量,假如跟我们一起藏匿江湖,碌碌无为,岂不可惜?”
娥屏慢慢的平静下来,伸手摸着春竹的脸,苦涩的笑着:“你爹说的对,是我的私心太重,不想让你离开我。”
“不是,是我要跟你们走,我不要什么前途无量,我要你的疼爱。”春竹撒娇的冲着娥屏皱皱鼻子,撅撅嘴。
娥屏忘情的把春竹搂进怀里,轻轻地摇晃着,好久才擦干泪水说:“实际,我更不想和你分开,我的心,我的心——”
惜一指轻咳一声:“好了,这事以后再说,又不是生离死别,哭什么?竹儿的伤势还未痊愈,悲伤对他身体的恢复不好,先让竹儿下地走动一下,试试怎么样?”
“来,妈妈扶着你。”娥屏慈爱的看着春竹,积压在胸中三十年的母爱,全都投放在了春竹的身上。
春竹下地迈出第一步,就被惜一指的医术所折服。他来的时候,云升和云鼎搀扶着,兀自迈不开脚步。
可现在,只过了短短的数日,伸腿挥拳,运用自如,除了气海内少有不爽,其他的和平常一般无二。
“怎么样?”娥屏关心的问。
春竹瞪大眼睛,兴奋地说:“妈,我好了。”他踢踢腿,挥挥胳膊轻轻地一跳:“看看,我好了,我真的好了,死不了了。”欢喜之情难以言表。
惜一指,微微地笑着:“如果你是平常人,自是已经好了,但是,你是修行之人,与常人有异,体内存有大量的灵气,是要梳理通顺的。”
他捋着自己的山羊胡子,继续说:“明天开始,我为你扎针行气,调整气息。”
他突然把头靠近春竹:“想喝两口吗?你妈妈酿的桃儿酒,那味道胜过凌霄殿的琼浆玉液,今天让你妈弄两个菜,陪爹喝一个。”
看着惜一指馋涎欲滴的样子,春竹高兴的点点头:“嗯,我陪爹喝一个。”
娥屏看看春竹,又对惜一指轻哼一声,笑道:“我给儿子做菜去,让你占个光吧。”
惜一指在娥屏做菜的时间里,把《太玄内经谱》的纲要,详细的讲给春竹听,让春竹务必死死地记在心中,他说:“我原来以为它只是一本医术,可研习的时间长了,发现它还有另一个妙处,可以调节人的气息。”
他指着《太玄内经谱》里的一个章节说:“你看这里,这里就是在讲,人如何吸收外来的气息,然后加以梳理,灌输于奇经八脉,为自己所用。”
春竹仔细的翻阅着《太玄内经谱》,发现《太玄内经谱》中记载的东西,和破日功修为异曲同工,只是比破日功更加精妙,更注重于内息的梳理。
“你们爷儿两说完了没有?说完了过来吃饭。”娥屏把桌子上摆满了菜,笑嘻嘻的看着春竹和惜一指。
惜一指指指山洞外的云鼎和云升:“让外面的两个混蛋——”他猛地停口,看看春竹呵呵一笑,改口说:“不,让竹儿的两个师弟一起进来吃吧,这两天,他两个也忙坏了。”
五个人围坐在桌边,娥屏端出一坛桃儿酒,拍开泥封,云鼎接过酒坛,为众人斟满酒。
春竹看到惜一指一口干掉酒碗里的酒,闭上眼睛,细细的回味,一副舒坦享受的样子,忍不住学着惜一指一饮而尽,却不想呛得连连咳嗽,眼泪都流了下来。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喝酒,只感到口内炽热难当。他摇摇头,不晓得这样辛辣的东西,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甚至为之癫狂。
“慢点喝,细细的品味,那才有滋味。”惜一指哈哈大笑后,摇头晃脑地对春竹说:“看着,像这样。”
他端起第二碗酒,把鼻子凑到酒碗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下鼻子:“香,真香。”然后轻轻的喝了一口,慢慢咽下:“美 ,真美。”
春竹学着他的样子,又试了一次,虽然这次没有被呛着,可是依旧没有感受出酒的妙处,他摇摇头:“我怎么只是闻出,喝出酒的辣味,别的感觉没有。”
惜一指神秘地说:“这东西就跟你修行一样,喝得多了,妙处自然就体会到了,来,再喝。”
“算了吧。”娥屏笑笑说:“竹儿第一次喝酒,你不要灌醉了他。”
“一指老兄,老朋友耶律信来访,赏个面子吧。”一个苍劲的声音传进山洞。
春竹暗暗心惊,这声音虽然每个字都清晰可辨,但是说话的人,绝不是在山洞外,应该离此处至少有十里之遥。
春竹看到娥屏浑身一抖,脸色一片惨白。
惜一指轻轻的摇摇头,淡淡地一笑:“该来的,是躲不掉的,也是我们该算账的时候啦。”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