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末回到临夕城后径直回了落脚的院子,翻身飞入院子。却不想卫央和苍无两人已站在她的门前候着了。
“少主!”
见她回来,两人忙迎上前去,微微颔首,拱手一礼,低声唤了一句。
“嗯,进来吧。”她心中自然猜的出他们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只是外面人多眼杂,暗影无数,不保证每个人皆是衷心耿耿,奸细,无孔不入,无处不在,两世为人,她深谙背后捅刀子之人的可怕。阴沟里翻船的人多了去了,她自是得步步谨慎,小心为上。
“二位护法可是想问雪貂一事?”进至屋内,苏末落座于桌前,自顾自的倒了杯茶喝。
“我二人确是因此事而来,敢问少主,雪貂现在何处?”苍无剑眉微蹙,沉声问道。毕竟此事一直由他在负责,若不能抓获雪貂,致使它落入其他魔教手中,那三大魔教平分天下的局面也必然会因势力不均而被打破。
三大圣兽中,血蟾蜍现归毒门所有,乌雀也身属魅影宫,若再添新力,一方强定然会有一方弱,弱势力早晚会被各门各派盯上,当先被灭。因着教主不喜纷争,魔血教在江湖上也并未有何大的作为,他们一直收敛低调行事,在外人眼中,他们是三大魔教中最弱的一方,也正是因此,那李淳丰才敢带着一群乌合之众上门挑衅。近年来,江湖上表面虽风平浪静,实则暗地里早已风起云涌,纷争不断,更何况,雪貂乃圣兽之首,其下落尤为重要。此番现世,更是百年不遇,他们不得不重视。
“喏,就是这个小东西。”
看两人神色如此凝重,苏末是真的不想让他们失望,毕竟小白和传说中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轻轻挥袖,苏末将躺在衣袖里正睡觉的小白甩了出来。一团雪球模样的东西便滚在了圆桌上,小小的身子还保持着蜷缩的姿势正呼呼睡着,毛茸茸的尾巴盖到小脑袋上,耳朵还时不时的抖动几下,活脱脱的像只小猫,半点圣兽的影子也没有。如此可爱的便呈现于二人眼前。
“这……这便是雪貂?”两人的诧异之色溢于言表。
“如假包换。”苏末举杯饮了口清茶,颇为淡定的扫了两人一眼。 “对了,我交代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少主放心,属下早已派人将消息放了出去,今日毒门所为,临夕城中早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如此,甚好。”
面具下的双眸幽光一闪即逝,苏末唇瓣噙着一丝狡诈的笑意,随即想到凌云山一战,那冷如寒冰的黑袍身影,还有那双冷厉泛着寒意的鹰眸,心下一紧,正色道,“你们前去回禀师父,雪貂现如今在我身边,还有,最近务必时刻留意毒门动向,如有异动,立即禀报。”
“是!”
“退下吧。”
苏末挥手示意,卫央和苍无两人颔首行礼,迅速离开。
夜色渐深,灯影重重下,掩在面具下的容颜上一片清冷,她长眉微皱,眼底轻起波澜,纤细如玉的手指执起玉杯晃动着,眼神却若有所思的瞟向远方。不管如何,这毒门总归是一大隐患,单凭君无欢的那番危险心思,她就不得不做出防备。
收回目光,她压下心中的百般思虑,轻舒一口气来,忙活了一天,还真是累呢。苏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揉揉了酸痛的脖子,好笑的看着桌上呼呼大睡的小东西,唇角弯起,果然还是做兽无忧无虑啊。
不觉之下,倦意袭来。衣袖轻扫,烛火遇风而熄,苏末身形闪动,翻身上床。素白如玉的手指抚上面具,摘落后搁置枕侧,而后悠然躺下。浅浅的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映出那一张绝美的容颜来。此刻她正微微阖眼,长睫向上弯起一个好看弧度,如蝶翼般轻颤,朦胧月色下,美得惊心动魄。她的唇瓣露出一丝满足的笑意。忙活了一天,总算能好好休息了。
静谧的夜,连风都吹的极易小心,生怕惊扰了睡梦中的人儿。
有人欢喜有人忧,长夜漫漫,终是有人无心睡眠。
客栈后院的一间屋子内,同样忙活了一天却无甚收获,反倒被困了一天的人,此刻正负手而立于翡翠屏风后。高大的身影透着霸气与威严,周身怒气环绕。他面上一片清寒之色,眸中是掩不住的浓郁杀意。今日惨遭众派质疑,他毒门更是百口莫辩,这一切,皆拜那少年所赐!
下山后的第一件事,他便亲自带人去了趟崖底,果不其然,确有蹊跷,崖底下并未见到魔血教暗卫的尸体,看来,那少年早有准备,故意挑起争端,逼他一步步入局,再以落败为名,全身而退。好一招金蝉脱壳之计!哼,这笔账,他迟早要讨回来!
“尊主!”独南进门恭敬行了一礼。
“事情办得如何?”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连带着屋内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属下办事不力,还请尊主责罚。雪貂被当日于客栈的那个戴面具的小子抢了去。说来也怪,圣兽雪貂生性高傲,却甘愿臣服于他,不知他究竟使了什么手段?”独南想到今日所见之事,仍是十分诧异。
“砰!” 翡翠屏风应声而碎。君无欢的手还保持着挥掌的动作,鹰眸里闪过一抹厉色。“千算万算,终归还是被他抢了去!”君无欢眸光阴沉,如刀削的英俊容颜似万年不化的寒冰,带着迫人的气势,逼得独南生生垂下头去。
“他是?”
“他是魔血教的人,我于凌云山已和他交过手,实力确实不容小觑。他今日竟敢摆我毒门一道,他日我必定让他百倍偿之。”
独南在赶回来之时便已听闻今日凌云山所发生之事,这才明白苏末所言何意,他青罗堂平白遭人嫁祸,恐怕也和那少年脱不了干系。思及此,他脸上蓦然多了分一片肃杀之意,握剑的手又紧了紧。
“江湖之上未曾听闻有如此高手,况且看他年纪,也只十四五岁而已,怎会……”独南还在继续说着,君无欢眸光一冷,大手一挥,对他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鹰眸猛的射向窗子处。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来此探听消息!他身形一闪,出手快如闪电,掌风破开窗子,连带着无色无味的粉末,迅速袭向那人,窗外的黑衣人还未有所反应,便被一掌击飞出去。只是身子在悬空的一瞬间,却是再不能动一下,生生撞上身后高墙,五脏六腑被齐齐震裂。
“将他带进来。”君无欢厉声吩咐,眼底一片寒意。
“是!”
独南提步行至房外,扯下那人面巾,眸光一凛,单手探向那人肩膀,提了他便飞身入屋。
被击中的黑衣人嘴角溢出一口血水,抬眼怒视着君无欢,他虽受重伤,却并不伤及性命。这就意味着接下来他所要面对的折磨将是更为惨烈的极刑。
君无欢冷眼看着瘫在地上的人,迅速抬袖,手指一弹,一枚药丸便射进那人口中。
不多时,方才还满含怒意的双眸此刻已微微有些涣散,眼神空洞,目光呆滞,仿似被操控的傀儡一般。
“身份?”君无欢眼底冷意不减,负手而立,睥睨着眼前神色木讷的黑衣人,沉声开口。
“魔血教二等暗卫。”黑衣人垂手而立,木然回答。
在听到‘魔血教’三个字时,君无欢眼神一冷,眸光幽暗如夜,眼前又浮现出那一袭黑衣的身影来。
“来此任务?”
“监视毒门的一举一动!”
“受何人指派?”
“护法。”
“雪貂现在何处?”
“由少主看护。”
少主?君无欢眉头一皱,微感诧异,随即眼神一凌,莫非是他?独南与君无欢对视一眼,心中所想一致。
“尊主,属下记得他曾说过,他名唤苏末。”
“苏末?”
“是,他坦然承认蚀骨就在他手中,他还扬言,尊主若要抢,他便……”独南瞬时止住话,有些惊恐的瞥了一眼君无欢,犹豫着是否要将那番话说出。
“他便如何?”阴冷的声音如刺骨寒冰,男子剑眉皱紧,气势逼人。
“他便……灭了毒门!”独南的声音越来越低,小若蚊蝇,但还是飘入了君无欢耳中,男子的脸色此刻已经黑的能滴下墨来了。
眸中寒意更甚,君无欢紧紧握住藏在袖中的手,身子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着,一张俊脸面色铁青。强忍下心中怒火,眸光瞥向呆立一旁的黑衣人,声音阴沉。
“你们少主可是一个戴面具的少年?名唤苏末?”
“是!”
君无欢眼神一暗,果然是他!二等暗卫,所知信息不多,他所能问出的,也仅限于此了。挥袖一扫,一柄玉骨折扇自袖间飞射而出,锋利的扇骨上寒芒一闪而过,眨眼便划破了那人喉咙!于空中旋转一周,又回到君无欢手中,扇面却是莹白如玉,滴血未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