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阁左侧,就是望月峰,山脚下的湖取名落月湖,穿过一条幽静的小道,苏末终于在一块巨大的石头假山后,看到了掩映在竹林中的房屋。此处环境清幽,房屋周围奇花异草数不胜数,从假山上流泻而出的泉水伶仃作响,汇入落月湖中,不时有鸟鸣声从竹林间传来,微风拂过,满地清香。
苏末从假山上翻身跃下,立于落月湖中央的一片荷叶上,她足尖轻点,那荷叶微微晃动,却并未有一丝弯折。如此轻功,踏羽而飞,踏叶而立,步法轻盈,移形换影,实非常人所能达到之境界。而那荷叶上的身影只微微停留了一瞬,便又消失不见了。
魔邪倚窗站立,静静地看着窗台上一盆含苞欲绽的昙花,突然,他眼中闪过一道冷厉的寒芒,有人靠近!
“嘭!”一道身影破门而入。
待感应到那丝熟悉的气息时,魔邪缓缓勾唇,冰冷的脸上多了几分柔和,虽未回身,他已知是她。
“已经解决了?”
苏末进入屋子后,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自顾自的倒了杯茶喝,眼睛顺带瞥了一眼站立在窗前的黑袍男子。淡淡回道,“都不够一只手玩的。”
魔邪微微挑眉,这丫头好大的口气,那李淳封怎样说都能算得上一个厉害人物,到了她口中却变成了任人揉捏的蝼蚁,当真是嚣张狂妄至极,不过这话也只有他魔邪的徒弟敢说了。
“师父这地儿还真是世外桃源,我竟找了许久。”饮下一口清茗,她抬眸环视了一眼四周,由衷赞道。
“落月湖是禁止他们来的地方,也只有你,敢这么明目张胆的闯进来。”魔邪语气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他依旧背对着苏末,静静看着那盆昙花。
苏末扫了一眼窗台上那盆昙花,撇撇嘴,似不屑一顾,“师父还真是有雅兴,年纪大了,养花养草,以后还能逗鸟遛狗!”
“为师还养了你。”
……
一句话堵的她说不出话来。某人气呼呼的哼了一声,不服气道,“我可是个仙人球,会扎人的那种!”
看她炸毛的样子,某师父心情大好,“末儿不喜欢昙花?”
“不喜欢,太娇气!与其对生长环境要求苛刻,怨天尤人,倒不如适应环境,奋力求生。逆境成长,焉知不是好事。”
“哦?”
魔邪微微侧头,看向苏末。悠悠开口,“话虽如此,却并不是每种花都有那样的魄力。”
“有句话叫‘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温室里的东西,始终脆弱。”
“昙花不正是因短暂才更显珍贵么?”
“我要万古长青,又怎会拘泥于这霎那灿烂。”
苏末玩味的看着手中的羊脂白玉杯,手指轻轻的磨砂着细腻光滑的杯身,一席话说的异常平静。
话音入耳,听者有意,他心中不由泛起阵阵波澜。世间怎会有如此女子,狂傲不羁,却有着如此令人折服的魅力。即便在许多年后,当他回忆起今朝的此番对话,依旧心感震撼。
放下杯子,苏末抬眼看向负手而立的黑袍男子,眉眼弯起,起身走到他跟前,素手伸出,看着他笑意盈盈道,“师父不是说有东西给我吗?”
看着眼前讨要宝贝的某人,他语气微松,笑的无奈。“嗯,特地做的。”
苏末一怔,眸中略过一丝疑惑,特地给她……做的?
魔邪从一侧柜子上取下一个漆木盒子,走到苏末跟前,将其放在桌上。
苏末随手拿过,白皙如玉的手指抚在木盒上,轻轻一挑,便打开了。
“面具?”
苏末微微诧异,盒子里放置着一张小巧精致的墨绿色面具,那面具和魔邪一样,也只遮到上半张脸,眉心处嵌着一枚黑紫色水滴状的水晶,眼角下方则精雕细刻着一朵绽放的小小昙花,整张面具神秘优雅,高贵霸气,苏末一看便喜欢上了。她瞥了一眼魔邪脸上的金色面具,唇角勾起一个揶揄的弧度,嬉笑道,“莫不是我魔血教的人都见不得光,亦或是师父貌美如花,怕被人窥探了去。”
魔邪怎会听不出她话里的讥诮之意,也不辩解,只是淡淡回道,“面具是我魔血教的标志,你即是少主,理应要有。”
苏末静静的把玩着那张精致的面具,怪不得说是为她特意定制的,原来如此。不过也无所谓,这面具她看着也挺喜欢,以后行动也方便些,她就收下了。缓缓抬手,将面具扣在了脸上。
绝色的容颜隐在了面具背后,一双澄净的眸子透过面具射出冷厉的光芒,嫣红唇瓣邪肆勾起,漾起一抹危险的笑意,让她平添了一份神秘感。
“还有事吗?”
“没……”
魔邪话音未落,眼前那道黑色的身影已从原地飞身离去,在屋外的落月湖上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了。
收回目光,魔邪缓缓走向窗边,看着那盆昙花,唇角轻扬,一挥手,便将它打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