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好几天,我基本上每天一有空就跑到仲长卿那儿,我发觉和他说话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虽然他说话有时候很文绉绉,但是同时我发现,以他的谈吐和见识而言,当一个花匠实在是太委屈了,他似乎懂得许多的事情,而且很多地方都有独特的见解。
“长卿,你懂得那么多,为什么甘愿只做一个花匠呢?”我发觉好奇心真的是不能控制的一个东西。
“做一个花匠,对我而言,是最好不过的事情。如果可以,我倒想一辈子做一个花匠。”他说完抬头望了望迷离的高空,继续说道:“坐看云卷云舒,笑看花开花落。”
我仔细看了他一眼,发觉在他浅色麻衣的穿着之下,他其实真的长得还不错,容貌俊朗,轮廓分明,尤其是那种眉宇间恬淡的气质,一时之间,我不由地呆了。
明珠蒙尘,我心里暗道。
他突然转过身来对我一笑说:“也因为我是花匠,小蔓姑娘才愿意和我说这许多话吧。”
我蓦地一惊,为他的这句话,也为触及自己的心事。或许吧,因为我们身份相近,处境相同,才能如此地倾心相谈,而不用担心哪个高攀了哪个吧。
而那个人,那个人,即使我们再怎样的曾经患难与共,或浅或深的情愫,始终,我至多也只能是他的一个侍妾,只能是高攀了他。
正午后,我怀抱一束从仲长卿那里拿来的花兴冲冲的走到翠竹轩那。插好瓶子,便拿到到书房处摆放,正看见郎羽伏案写着什么东西。我轻悄悄地正想退出去,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
“是不是许久不来这里了,连规矩也不记得了?”
是郎羽,听这声音,某人今天的心情不太爽,我赶紧行礼道:“公子好,我看见公子正在忙着,所以怕打扰了公子。”
“是吗?我还以为你没有看见我呢?”淡淡的语气却像是蕴藏着一丝怒火一般。我心里一惊,这样的他,实在是我不曾见过的,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我连忙低下头来说道:
“奴婢不敢。”
“不敢?抬起头来说话。”
抬起头来,正对上那双深邃清俊的眸子,那里有着隐约的寒冷,又似乎有着的难抑的怒气,还好像有着深深的忧伤,忧伤?我是不是看错了,难道——他还为那件事情吗?
我赶紧说道:“公子有什么吩咐吗?”
他皱了皱眉头,说道:“吩咐?哦,我要出去一趟,去拿那件深色的袍子来。”
我连忙放下花瓶,到衣柜处拿过袍子递给他。
他却是一副莫名其妙地样子看着我,然后突然笑道:“看来你还有许多礼法不知道?”
“什么?”我不明白,看他样子,难道还要我——给他穿衣服?
果然见他伸出长长的手来,我才知道,有钱人真的就是有钱人,真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我不由气恼地嘀咕道:“笑什么?好歹我前一阵子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呢。这么快就过河拆桥,六亲不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