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像是下了决心似的,小声地说着:“其实,公子并没有中毒。”
“什么?”我瞪大眼睛看着她。
“嘘,小声点。”她望望左右,拉着我凑到一棵长得比较茂盛的树下面。
“这是昨天我在夫人门外偷听到的,夫人和相国当时在房里说话,我去送东西,在门口,听到夫人说,公子并未曾真正中毒,只是演戏给别人看的。”杏儿认真地说道。
并未真正中毒?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这几天来的一切都是假的?什么下毒者,三笑散,黄大夫,唐门客,都是假的?
“小蔓,你别难过,我听夫人说是为了要抓住潜进府里的杀手,公子才设计了这场戏的。”
难过?这几天来,我又岂止是难过?我的伤心,恐惧,悔恨……种种都是别人所演的一场戏?
我不禁冷笑一声:“我不难过。我为什么难过?”
可能是我的神情吓到了杏儿,她慌忙说道:“夫人叫我不要告诉你,哦——后来我被夫人发现了。夫人一再叮嘱我不要告诉旁人,尤其是不要告诉你。可是——我不说给你听,心里又——”
我知道她要说什么,摆摆手不让她再说下去。
不要告诉我?我只是别人所导的一出戏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一个小配角而已,别人有什么理由要让我知道?或者说,我只是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回想前事,皆有前因,只是我过于愚蠢,才会别人当猴耍才不自知。试想想,郎羽初初回府,怎会要我这个手脚粗笨的丫头去服侍?而相国和夫人对此又为何不加以劝说?郎羽与夫人同食一羹,怎会一人中毒而另一人却安然无恙?
种种种种,总不过是郎羽与相国等人为了要抓住潜进府里的奸细而设的一个圈套。
想至此处,于是淡淡问道:“那奸细抓到没有?”
“抓到了。那人你决计料想不到。”杏儿望了我一眼,继续说,“是黄管事。他在唐门客归途中时,竟想下毒手害唐门客,所以被识破了。”
竟是他,那样一个平常慈眉善目的老头,竟是潜进府里的奸细?我想起一件事,那时是中秋前的一天,我和绿儿等人在相国夫人房里擦拭,宝兰不小心打烂了一个花瓶,那花瓶是夫人的心爱之物,价值不菲。宝兰本来就要被严惩的,幸好黄管事出面求情,这才改为轻罚。开始我们还以为宝兰和管事有亲戚关系,后来知道不是。以平常的所见所闻,他都是与人为善的那么一个人。任是谁,恐怕都不会想到是他。
这相国府里,心机深沉,玩弄计谋的人,又何止是他,相国,相国夫人,还有郎羽,那样一个卓而不群,温情如水的男子,又何尝不是?
我倒吸一口冷气。看着远处高空上自由飞翔的鸟儿,或许,进入这个地方,也并不一定就能摆脱受制于人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