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初不曾被紫衣骗走,那么也不曾和郎羽分开过,那么,是不是,今日的心情还会如当日的一样轻松与明朗呢?
只是,人生从来不允许如果的事情。
“我们这是要上哪?”脚下的路面早已结冰,每行一步都需要万分小心,可是元庆却一幅雀跃的样子,急急的拉着我,生怕我会飞走一般。
路上行人并不多,基本上可以说没有,偶尔路过的,也是神色匆匆的样子,末了,还不忘记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们两个。也难怪,这样天寒地冻的时节,哪个会出来闲逛?
“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他故意神秘的说道。嘴角掠起的笑意,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的那个坦率纯真的六王爷。
连我也禁不住微微地笑开了。
四处一片冰花弥漫,天地之间全是纯白之色,远远看见湖心亭微小的轮廓,还有系在湖旁的小舟一只。
在这样的浩翰而高远的情境之下,不禁令人产生宇宙洪荒,人类渺小的喟叹。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一旁的元庆忽然诗兴大发,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在自然面前,人是多么的卑微与无力, 生命,渺小得如同沧海之一粟,短促得如同只能活几个小时的蜉蝣!”
“好了,好了,不要再这样酸下去了,我今早吃得不多,基本上刚才那样一跑已消耗得差不多了。”
半日的相处,已经让我逐渐放开来,在元庆的面前也敢大放厥词了。
“你听,更酸的来了。”一旁的元庆笑嘻嘻地说道。
淙淙的琴声如同流水一般,蓦地在远处响起,在这清冷的寂静的空气中,又犹如淡淡落在肩上的暖阳一般,舒缓而轻柔,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传的怅然与落寞。
“这冰天雪地的,还以为就咱俩人傻呢?谁知还有比咱俩更傻的?居然这么一大早就跑来这里弹琴?”
我淡淡一笑,“休言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哼!本王说的话就是酸不可闻,别人弹的琴便是谁解其中味?卫姬难道是弹琴之人的知音?”他看了我一眼笑道,戏谑的口气让我有些不好意思。
一直以来,我都刻意在他面前保持着文静幽雅的形象,像刚才这样单独言笑的情景几乎没有,此刻忽然想起自己刚才那番熟络的口气,简直是难以置信。
“不敢。”话音刚落,脸却不觉变了,那曲调,那声音?怎地如此熟悉?再环顾四周,湖面,长堤,垂杨柳?
“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我周国最负胜名的东郊若耶湖。”
“若耶湖呵,若耶湖?”我喃喃自语道。不期然的,一旁的元庆早已拉起我的手,径向前方的湖心亭走去。
“我正想着是谁人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原来是郎羽你这家伙?”
亭中,锦袍玉带的少年正席地而坐,广袖轻扣在面前的琴弦之上,清俊的容颜听到我们的脚步声而骤然抬起,映着远外的茫茫天地,俊逸的容颜,迫人的光华忽而乍现,在这阴冷的天际之中竟让感到犹如春花盛开一股。
我微微向元庆的身后闪去,余光中,却仍感受到面前之人那亮如星子的眸光投射到身上的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