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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青龙道上

回到林府,只有胡盈盈还在等着。见林睿回来便再也忍不住困意,回房去睡了。

林睿让胡不归自去休息,自己从厨房取些食物茶水端到书房,从那高大的书架上取下一本稗官野史慢慢品味。不是他精神好睡不着觉,而是他根本就不知什么是睡觉。

林睿自从回到青龙岛,便一直不曾合眼。当时胡盈盈使尽一切办法也不能哄他入睡,只当自己做不好母亲,急得直掉眼泪。可是让岛上经验丰富的大婶们来哄,甚至请来主管医药的长老温夫人亲自照顾也不行。就这样一直折腾到林睿满月,发现林睿身体并无不适,甚至比普通婴儿还要健壮些,她才真正放下心来。

就这样,林睿的人生便比常人多了一倍。夜深人静时,他或者看书画画,或者习武练剑,倒也不觉寂寞。所以虽然他比常人聪明得多,但若没有这特殊的体质,也不会有人人称道的表现。唯一的缺点是他从来不知梦为何物,别的小童在一起说作了什么好梦,他只能在一旁羡慕。

一夜如常,林睿又在烛光中迎来了朝阳。

快要到例考的日子了,这几天潜龙院已放假让学生自己温习,所以不用去书院。吃早饭时,林睿便把陷害梁小毛的事细细说给胡盈盈,逗得她合不拢嘴。

胡盈盈小时候便是个魔星,隔三岔五总要找个人恶作剧一番。这些年随着年岁渐长,就不便再对外人恶作剧了。但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家里人就遭了殃。林远清和林睿便常常被她捉弄。林睿现在喜欢捉弄别人的性格,胡盈盈要负全部责任。

等林睿懂事之后,吃了她几次亏,便异常警觉。在她锻炼下很快就能滴水不漏,后来还能反击。有一段时间,母子两人把林府搞得鸡飞狗跳。正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林睿渐渐占了上风,况且对胡盈盈的手段已知根知底,胜之不武,林睿便将矛头对准了外人。青龙岛的和胡盈盈一辈的,多吃过她的亏,那些小辈又没什么长进,怎么可能是久经考验的林睿的对手。所以林睿出去作弄青龙岛小辈,简直是无往而不利。

林睿成功之后,往往还要说给胡盈盈听,胡盈盈不但不阻止,反而还帮他出谋划策,指点不足之处,母子俩玩得不亦乐乎。每当别人告上门来,胡盈盈当面假意将林睿批评一番,事后却和林睿一起乐个不停。也只有告上林远清才能有一点点效果。

母子俩在嘻嘻哈哈中吃完早饭。休息片刻,胡盈盈道:“睿儿,今日天气不错,陪我去看你六爷爷(霸下龙子)吧。”

“啊,去看六爷爷?”林睿面带苦涩道:“可是我还要去练武啊,过几日便要考试了。”

“呸,”胡盈盈啐道:“你不是每次都是头名吗?难道今年有谁武学突飞猛进,胜过你了?”

“母亲,这就是你不对了。”林睿眼珠一转,道:“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这点水准算什么?只怕是连齐师叔一招也接不住。况且列山先生常言,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其他人也不是吴下阿蒙,士别三日当……”

“好了好了,”胡盈盈苦笑道:“你要找理由,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林睿嘻嘻笑道:“母亲你帮我给六爷爷问声好!哦,对了,这还有些醉仙蜜糖,你带给六爷爷罢。他一个老人家吃吃糖,活动一下牙齿对身体很好的哦。”

胡盈盈看着桌上那几块糖,哭笑不得。龙子还会吃这零食吗?再想想龙子山一般的身躯,这么一点儿够他感觉出味道吗?只好骂道:“你个小鬼,就是不愿去看你六爷爷。算了,不为难你这个大忙人,自己玩去罢。”

林睿欢呼一声,也不多说话,生怕胡盈盈改主意一般,飞快地跑了出去。胡盈盈连忙让胡不归带上林睿的百宝囊跟上。

看着林睿的背影,胡盈盈摇头苦笑。不知是何原因,霸下龙子对自己溺爱万分,却对林睿总是不假辞色。林睿年纪虽小,却是非常敏感,只见了龙子几次,分明就已知道龙子不喜欢他。所以每当自己提及要去见龙子,林睿就总是以各种理由推托。自己想尽一切办法,也不能拉近祖孙二人的感情。

胡盈盈轻叹一声,带上丫鬟小环往霸下龙子真身处行去。

林府其实人口不多。林远清是冥司大吏,自有为数众多的鬼将、鬼仆侍候。但鬼将、鬼仆用来侍候林睿等便不合适了。胡盈盈的旧家人也只有三个,除了老管家胡四海和胡不归父子,还有一个便是胡盈盈贴身丫鬟胡小环。其余日常杂役和青龙镇其他人家一样,都是以傀儡术驱使的傀儡人。

胡不归修为尚胜出胡盈盈当年巅峰时期一筹,对林睿也是溺爱万分,所以林睿出门时往往是他照应着。

胡不归出门,瞬息之间便已追上林睿。林睿也不回头,道:“不归叔,先去听潮居。”

正是午时,青龙大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林睿是青龙镇的名人,大家都知道他的身份来历不凡,也都知道他的天资聪颖与众不同,更知道他的古灵精怪,这一切都使得林睿在青龙镇居民中拥有超高人气。

一路行来,那些小媳妇、大婶、老奶奶,都要来将林睿好好夸奖几句,再将刚做好的稀罕食物给他拿上许多。那些大叔、大伯、老大爷则是来和林睿吹吹牛,夸一夸自己哪天一拳打晕了一头海鲸,一箭射下两只大鹏,一声大吼吓傻了五百山贼,问林睿要不要跟他学。辈份差不多的则是连忙上前叫一声“睿老大”,高兴地从林睿这分一点战利品。几个见了林睿便转身欲逃的多半是刚吃了林睿的亏,怕中了林睿的连环计,连忙脚底抹油走为上策。

胡不归手里捧着小山一般的战利品,傻傻地跟在林睿后面。他怎么也想不通,林睿怎么会有如此耐性,每个长辈他都要甜甜地问好;每样食物他都要尝一口,还要再夸赞几句;平时心思细致,明察秋毫的林睿此时却又像‘小孩’一般(在他眼里,林睿的聪明早已超脱小孩的层次,至少比自己要强许多),面多那些故事离奇、情节弱智到让人不能忍的吹牛老爹,还傻乎乎的惊呼赞叹。

好不容易逃出热情的林睿后援团包围,饶是胡不归功力不凡,也是面如土色。到了人少的地方,林睿这才让胡不归将手中的东西放进百宝囊。

看着心有余悸的胡不归。林睿笑道:“不归叔,你还是不习惯吧?金先生说这种场面也是一种修行,我觉得很有道理。你不要担心,这个月最多还有两次。”

“……”

“不归叔,”林睿很老成的踮起脚来想拍拍胡不归的肩膀,不过只能拍到他的肚子。“看你如此辛苦,我这就去给你寻些好处来。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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